第三十五章:往昔苦难长

张闲看到杨泽池半晌还双眼发直表情僵硬,小声嘀咕道:“这家伙不会真的被电傻了吧?”心里越想越不对劲,手上一动,毫不留情的朝着杨泽池便一连扇了好几个耳光。

杨泽池疼的咧起嘴,倒吸了一口凉气,骂道:“你想干嘛?”

张闲松了一口气,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电傻了呢,你可真是个疯子,竟然在大雨天以剑指天,你是傻啊还是真的不怕死啊?”

杨泽池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引雷想要和封奕同归于尽,雷光已经坠了下来,本来自己必死无疑,倒是张闲的及时出现,救了他一命,这样算来这已经是张闲第二次救自己了。

不过这样一来,封奕应该也顺便被张闲救了一命,可惜便宜那家伙了,明明自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杨泽池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既不傻,也并非不怕死,只不过那时已是无计可施,只得用那同归于尽的法子了。”

张闲叹了口气,说道:“即便是这样,恐怕这世上也不多有你这般有勇气之人,遇到必死之局,恐怕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都是逃跑才对吧?”

杨泽池自嘲道:“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不仅没抢到那封信,连封奕也没能解决掉,到头来除了弄了自己的一身伤,今晚算是白白忙活了一晚上。”

张闲神秘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得意的说道:“谁说白忙活了,这不是还有这个呢么?”

杨泽池眼前一亮,一把将那信抢了过来,不敢相信的说道:“这难道就是之前他们交换的那封信吗?你可真是厉害!”

张闲耸了耸肩,说道:“要不是你拖延了那个家伙这么长的时间,我又怎么能轻而易举的把这封信偷过来,如果真是有个人厉害,那也是你厉害才是。”

杨泽池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发现,张闲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发生了些变化,之前他虽然一直眼睛带着笑意,但自己却能看出来那笑意之中隐藏着敌意,但现在再看他的眼睛,那股敌意似乎已经消失了。

杨泽池笑着问道:“我们约法三章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如果遇到危及生命的事情之时,你可以选择无条件退出,今天为什么却还要冒着生命的危险来救我?”

张闲看了看杨泽池,说道:“因为我觉得你和那些家伙有些不同,我看到了你拼尽全力想要救我性命的样子,我这个人是个生意人,别人欠我的,我会一文不少的要回来,不过我欠别人的,我也不会多贪一分。”

杨泽池见他少有的义正严辞的说话,倒是有些不适应,忽然想起之前说的那莫名其妙的约法三章问道:“你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对官府有这么大的抵触情绪?”

张闲说道:“其实,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是个官差,在我们的那个小县城当时也算是小有名气。”

“那时候大家都喜欢叫我秋毫捕头,意思是说我即便如秋毫般细小的罪证都不放过,大家都喜欢我,都崇拜我,我也很享受这个,并以此为荣。”

“但是,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一个无耻的混蛋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说着,张闲不自觉的咬牙切齿起来:“那个混蛋仗着自己是大官的儿子在平日里为非作歹,干的坏事多如牛毛,但百姓却均是敢怒不敢言。”

“我虽然也知道这件事,但因为他做的坏事从来没有人敢报案,我们的规定是民不报,官不举,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可那个混蛋却越来越嚣张,终于有一天弄出了人命,死的人是一个七旬的老头,无儿无女,孤零零的一个人,白天就靠着别人的救济随便混点饭吃,到了晚上就随便蜷缩到一个角落里去睡觉,他的身体不太好,脚也瘸了一个,本来也是半只身子淹进黄土的人,恐怕连那年的冬天都撑不过去。”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畜无害的人,只因为横躺在街上的时候绊了那个公子哥一脚,就被他命令他的手下活生生的打死了,据在场的人说,那些家伙足足打了那老头三百多棍子,他们打人也有讲究,不打头,专打四肢,这三百多棍子的疼痛老头一下不拉的全挨到了,而那老头由于好几天都没吃过饭,被打的时候连喊痛声都发不出来,就算是刚刚足月的小猫发出的声音都比他大。”

杨泽池也叹了口气,他大概已经知道了张闲为什么这么排斥官府了,他说道:“然后你就想要抓他归案,却发现因为他们家因为是大官,却没人能,也没人敢管这件事,所以才对官府心灰意冷了对吗?”

张闲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仅仅是这样,你也太小看我心里的承受能力了,我虽然自诩一身清廉,两袖清风,但是我常年混迹于官府之中,对他们的勾当也了然于胸,所以我知道,如果按照正常的程序来处理这个家伙,一定会被拦下来,所以我根本没有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那是一个雨夜,”张闲的神情沉重,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晚上一般,“我脱下了官服,将它放到了衙门口,鞠了三个躬,因为我知道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完全是我的意气用事,根本对不起我的这身官服,不过这些也无所谓了。”

“接下来,我便趁着大雨,进到了他们家,将那个纨绔子弟杀死在了自己的床上,临死前,我问他,你后悔吗?他吓傻了,嘴里只是嘀咕着,那不过是个流浪汉而已,可能在他的意识里,被他打死的那个老人恐怕连一只狗都不如吧,他到死都不敢相信,竟然会有人为了一个流浪汉而杀掉他,就像那个流浪汉临死也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因为绊了别人一脚就要活生生的被打死一样。”

“杀完他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一躺在床上便睡着了,那一夜我睡的特别安稳,没有起夜,没有噩梦,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晌午,我随便吃了些东西便去衙门口自首了。”

“被关进牢笼的时候,我看到了那小子的父亲,他跳着脚骂我,说一定要把我碎尸万段,给他的孩子报仇,看到他生气的模样,我当时还觉的有些对不起他,毕竟犯错的是他的孩子,虽然我杀了他,却依然带给了眼前的这个人丧子之痛,不过后来才知道,根本就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牢狱之苦我只承受了一日,第二天我便被放了出来,那孩子的父亲十分客气的帮我解开了身上的枷锁,那笑容几乎让我产生错觉,我不像是杀了他的儿子,倒是像给他生了个儿子。”

“他义正言辞的对我说,你杀的好,那个败类,根本就是自作自受,即便你不动手,我也会亲自将他扭送至衙门,杀人偿命,即便是我自己的儿子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小伙子,现在这么有正义感的人可不多了,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嘉奖你的。”

“直到我出了衙门,却还是没弄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他就突然转了性,终于,我的同僚给我解释说,原来是正巧上头来人来巡查,有百姓跪轿,拦下巡查的人员将这事给禀了上去,那家伙这才赶忙把我放了出来,还摆出一副大义凌然,大义灭亲的模样做给上面看。”

“为了一个小小的官职,连自己亲儿子的仇人都能笑脸相迎,这就是官场,这就是官府最让我失望的地方,这是一个累着森森白骨的修罗场,在这里,没有一丝可以称为人性的东西,有的全都是冰冷的利益二字而已。”

“再之后就是各种嘉奖,各种表扬,我不去,他们便将我灌了迷药将我绑去,整整三天的时间,我被各种各样的大官接待,夸我是林国不可多得的好官,当然也少不了对那个混蛋的夸赞。”

“不过当上面的大官一走,我的好日子就算是到头了,我几乎是被立刻就关进了牢房,在里面受尽了毒打,有好几次我都一心求死,却没有死成,他们就是要折磨我,让我生不如死。”

“最终,我被发配充军了,因为如果是砍头的话,必须要向上面汇报,那个家伙显然是不想再惹麻烦,所以才留我一条性命,不过被发配到魔族的边界,也和死了差不多。”

“不过好在,半路上有了几个小混混将我救了下来,”张闲一回忆到这里,神色忽然变得柔和起来,他说道:“就是你用来威胁我的那几个家伙,他们几个都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混混,每天都是做些偷鸡摸狗的营生,知道了我的事迹,一路尾随过来,直到快要出了国界的时候才下手将我解救下来。”

“如果是平时,我就算是不去逮捕他们,也不可能领他们的情,但是经历了这件事之后,我彻底对我的国家,应该说是这个统治阶级都失去了信心,所以,那天起,我们几个便结义成为兄弟,靠着我多年来在官府的经验,来做一些小买卖,晚上的时候如果遇到违法乱纪之事也会去打抱不平,但却再也没将这些做坏事的家伙扭送官府,都是私底下我们自己解决,小问题就打一顿,大问题就直接砍下他的脑袋。碰到你之前,我们的生活不算宽裕,但也算是过的快活。”

杨泽池道:“这就是你喜欢骗像我这样的官宦人家的孩子的原因吗?”

张闲将事情全部讲了出来,心情舒畅了不少,这时见杨泽池和他开玩笑,他也笑道:“这次我算是真的长记性了,原来有钱人家的孩子也不都是傻子,不过像你这般特殊的恐怕也是少数吧?”

杨泽池刚才聚精会神的听了半天,这时感觉自己的身体都有些发麻了,他活动着手腕,发现之前的疼痛感减弱了不少,不得不感叹道:“别的不说,你们林国的奇珍异宝还真是不少呢。”

张闲笑了笑,说道:“那当然,整个大陆最辉煌,最繁华的不夜城可就是我们林国的,等有时间了倒是可以带你去看看,那里的夜集和你们这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杨泽池一听,张闲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要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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