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挥了挥手,让周遭的侍卫都朝后退出了两丈远的距离才说道:“我也是担心这个,所以杨泽池失踪的消息我一直没敢透露出去,甚至连你姑妈都没告诉。”
“的确,”陆易晓赞同道:“我姑妈十分宠溺表弟,若是让她知道了,肯定又要大闹一场,到时候,怕是全天下的人都要知道了。”
“唉,”陆云长叹了一声,说道:“我本以为,将杨远瞻的儿子接到宫中来,可以牵制一下他的力量,现在看来却似乎有些适得其反了。现在杨远瞻手下全是他的前朝遗兵,若是真的攻打过来,这才刚刚步入正轨的绪都又要一片生灵涂炭了啊。”
陆易晓一直都对此颇有微词,这时说道:“其实您一开始就不应该让杨将军手握兵权,那十几万的兵力如果归咱们所有,那可是一股强劲的力量,现在由杨将军掌兵,他又一直推行仁兵之策,只抵御满国的进攻,却从来不主动进攻,弄成现在这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局面,连儿臣心里都觉得窝囊。”
陆云叹道:“杨将军仁心义行,我混迹于草莽之时便视其为偶像,本想着统一天下之后必重用于他,哪里会想到他根本无心战事,结果弄成现在这幅模样。”
“再者说,杨将军的品行为天下人所敬,如果我真的把他怎么样了,恐怕我现在的这个位置会坐不太稳了。”
陆易晓劝道:“父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要不然我看就趁着这个机会将杨将军顺势拿下,不然到了后面恐怕会更加难办。”
陆易晓却不置可否,“你说的容易,如果真的闹僵了,绪国的疆土岂非又要血流成河,若打个两败俱伤,林国、满国又会坐收渔翁之利,这么复杂的事情,岂是能一句两句话就能决定的?”
“易晓啊,”陆云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要知道,身在王位,每一言,每一行,都会卷起狂风骤雨,所以一定要谨言慎行,切记不可莽撞行事,你以后会继承我的位置,可不能像现在这个样子,知道了吗?”
陆易晓连忙点头道:“儿臣谨记父亲教诲。”
陆云顿了顿,又说道:“这件事就先这样吧,你这几日盯紧了魏道贤,他一有任何情况,立刻向我汇报,还有,诺儿那边可能近几日情绪不会太好,你也费心多照看着点,明白了吗?”
陆易晓点了点头,说道:“那表弟那边怎么办?我还要不要加派一些人手来找一些他?”
陆云没有说话,只是来回的踱着步子,一开始还十分缓慢,走了一会儿却是越走越急,正当陆易晓快被他转晕了的时候,他猛地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向陆易晓,陆易晓看到父亲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他问道:“易晓,你觉得凡儿还有几成的可能能够找到?”
陆易晓思忖了一番,谨慎的说道:“这都过去整整一天了,如果真的是林国人干的,那恐怕能够找到的可能已经不足一成了。”
“这样,”陆云语气忽然低沉了下来,连陆易晓都很少见到陆云这幅表情,他说道:“我给你十天的时间,这十天里你加派人手去寻找杨泽池,但是你不要参与,我要你一个人乔装打扮去民间找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不管那人什么出身,有无疾病,只要他容貌身材与凡儿相似,你就给他带过来,若是十天之后还没找到凡儿,他就是新的杨泽池了,你听明白了吗?”
陆易晓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异,但转瞬既逝,他脑袋里飞速的旋转着,思考着陆云这个计划的用意,他忍不住问道:“父亲即便真的瞒过众人,那诺儿那边怎么办?”
“王侯将相宁有种?”陆云淡淡的说道:“我只求诺儿能够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他嫁给达官贵人的子女也好,嫁给平民百姓的子女也好,我都不在意。”
陆易晓没有在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这句话似乎说出来便已经耗尽了陆云的全部精力,此时他再也不想多说一个字,朝着近卫军挥了挥手,那些士兵立马跟了过来,他最后又看了一眼陆易晓,缓步离开了。
陆易晓毕恭毕敬的站在原地注视着陆云的背影,直到他走的看不到人影了之后,原本那恭敬的表情忽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极其阴冷怨毒的表情,仿佛毒蛇在注视着侵犯到自己的领土的动物一样。
陆易晓回到房间之内,将杨泽池重新背到了背上,三步两跳的便出了王城,直奔魏府。陆易晓的步程极快,正常马车需要半个时辰的路程他背着杨泽池一炷香便跑了下来。
来到魏府,陆易晓有些惊讶的看到羽璇也在魏府之中,而且还是与魏业一起在屋顶之上,陆易晓从远处看去,二人举止亲昵,仿佛新婚夫妇一般纠缠不清,他皱了皱眉,绕开二人,直奔魏中堂的房间。
推门进来,魏中堂看到陆易晓先是一愣,继而看到他身后背着的杨泽池,不由大吃一惊,连忙走上前来,看了看陆易晓身后没有人跟踪,这才赶紧将陆易晓拉进来,将门关紧,低声惊呼道:“您怎么把这个小祖宗给带过来了啊。”
陆易晓将杨泽池轻轻的放在了地上,说道:“表弟派来每天监视你的那个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找到了我,原来的那个地方已经用不了了,所以我才想着换个地方。”
“找到您了?”魏中堂惊叹道:“那个家伙竟然这么厉害吗?那您有没有······”
陆易晓点了点头,说道:“放心,我已经彻底解决掉他了,那家伙虽然手上的功夫有些烂,人倒是还挺聪明的,难怪替身术这一招没能蒙骗过他,早知道他这么聪明,当初我也不会像糊弄你儿子那样糊弄他,要不然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魏中堂知道陆易晓是在骂自己的儿子傻,不过他也不在意,反正他也不喜欢魏业,陆易晓喜欢骂就让他骂个痛快吧。
“对了,”陆易晓说道:“我刚才进来你府上的时候,发现你儿子还和羽璇混在一起,怎么,我跟你说的话,你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呢吗?”
魏中堂心想,我们上半夜才刚刚见的面,我这觉还没睡稳便被你给吵了起来,哪有时间去说啊。
不过这些话他自然不敢当着陆易晓的面说,只能说道:“这小兔崽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整天就知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这就去打他一顿。”
陆易晓摆了摆手,说道:“算了,我进门的时候忽然觉得,这样子也不错,你那儿子虽然傻头傻脑的,但是竟能出乎意料的取得羽璇的好感,这也算是傻人有傻福吧。”
“就先让他们这么去着吧,等哪天我有时间了,会好好调教一番你的儿子,让他为我们所用,说不定这傻小子到时候还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魏中堂自然知道陆易晓嘴上的调教是什么意思,即便以前不知道,看看躺在地上的杨泽池也大概清楚了,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点头称是。
陆易晓指了指地上的杨泽池,说道:“表弟暂时就放在你这里了,你这几天就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吧,反正他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魏中堂看到他把杨泽池背过来,心里便已经隐隐不安,觉得没什么好事,果不其然,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哀叹道:“太子呦,我们家可不像王城,有那么多的藏身之地,你之前也说了,现在大王已经对我起了疑心,这要是哪天心情不好过来我们家搜查一般,找到了这小子,你我二人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魏中堂特意在你我二人这四个字上加强了语气,陆易晓何等聪明,一下子就看出了他表面上是在和自己诉苦,其实是在威胁自己。
陆易晓嘿嘿一笑,说道:“魏大人,你想想,父亲即便是想要搜查你家,那不也还得指派我吗,难道我还会监守自盗不成,再者说,我刚才也说了,这杨泽池只不过是暂时积存在你家,用不了多久,他就不会被留在这了。”
魏中堂问道:“您这话什么意思,杨泽池除了你我二人的地方,还有什么地方可去,难不成你真的想把他送回去不成?”
陆易晓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那个老狐狸给我用了一招苦肉计,说是十天之内如果再找不到杨泽池,那就让我随便在民间给他找个替身,你说我能怎么办?”
魏中堂听的一头雾水,问道:“我怎么没听明白,这和您送不送杨泽池回去有什么关系吗?”
“自然有关系,我找到杨泽池,就是想用他来在父亲和杨远瞻两人之间做些文章,如果他用了替身,那这件事便被压了下来,我所做的这一切都全部没有了意义,”陆易晓阴沉着脸,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个老东西,心是真的狠,竟一点也不顾及自己女儿的感受,他肯定是早已经知道了我是主谋,但苦于一直找不到证据,这才不得不使出这两败俱伤的方法,逼迫我必须交出杨泽池。”
魏中堂听完不由咋舌,原来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勾当,他之前一直觉得陆云父子是慈父多败儿,现在看来,这陆易晓的一肚子坏水原来根本就是遗传他父亲的。
魏中堂问道:“那我们就这么将他交出了吗?你别看他现在这幅颓废的模样,没准等伤势好了,又要揭发咱们来了。”
陆易晓冷笑道:“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交出去,十天,十天吧,如果还没有新的转机的话,那就按我之前所说的,将他制成人彘,然后再交出去,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陆云是怎么对待杨远瞻的亲生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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