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远瞻已经烦躁了一整个上午了,他早上刚刚醒来的时候便听到军队里有传闻,说自己的儿子在王城之内受了重伤,现在已经命在旦夕了,他向来是不相信这种谣言的,但才不过半天的时间,军队里却已经越传越厉害,甚至连自己手下的副将都来找过自己询问此事。
杨远瞻这时身在军营,心却已经早已飞向了绪都,他现在恨不得立刻赶到绪都去,但边疆守卫的重任却不允许他如此轻举妄动。
终于,在中午刚刚吃过午饭之后,萧丹枫阴沉着脸走进来对他说,远在绪都的陆烟寄给了他一封红纸信,这种红纸信是用加急的快马来运送的,往常从绪都到边疆的来信都需要三天左右的时间才能送达,而这封信却只需要一天,一般只有发生重大的事情的时候才会使用,杨远瞻一听,心里便咯噔一下,他知道自己心里不详的预感恐怕要成真了。
杨远瞻手指微微颤抖的打开了那封信,才看了一眼,整个人便僵在了原地,鲜红的信纸摇摇晃晃的飘落在了地面。
萧丹枫捡起那封信,定睛一看,却发现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凡儿出事了,速回。”
萧丹枫又翻了翻信纸,那上面却再也没有其他内容,他皱了皱眉,问道:“将军,你有什么打算?”
杨远瞻紧握着拳头思忖了良久,终于说道:“我要去绪都一趟,帮我收拾一下,我要去和他们说一声,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动身。”说着,便站了起来。
可杨远瞻刚一站起来,却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一晃竟要跌倒下去,萧丹枫连忙扶住他,说道:“将军,您的身体不适合长途跋涉,要不然还是我去吧。”
杨远瞻推开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你不用管我,这一次我必须要去,这里就交给你了,记得好好配合刘李二将,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将领,有你们三个在,我也好放心这里。”
萧丹枫却单手握住了杨远瞻的肩膀,那力道极大,竟将杨远瞻生生停在了原地,他要比杨远瞻冷静的多,他说道:“将军你要带多少士兵去?”
杨远瞻一愣,继而说道:“我不会带士兵去,我的身份比较敏感,要是带士兵去的话,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萧丹枫说道:“将军,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您只身一人去了绪都,发生了冲突,绪王很可能会对您不利,到时候即便您武功高强,恐怕也很难逃出绪都。”
杨远瞻摇了摇头,说道:“不会,你对绪王有偏见,他这几年励精图治,从善如流,是个不可多得明君,而且我也只不过是想要见一下我的儿子,他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萧丹枫却说道:“我知道,但是您能保证绪王也是这么想的吗?即便是再英明的君主,有人要威胁到他的统治的时候也不会手下留情的,我知道您心急,但是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杨远瞻现在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就见到杨泽池,哪里还会想到这些,他说道:“你无需危言耸听,这次我去定了,泽池现在生死不明,我难道还要坐在这里干等着吗?”
萧丹枫知道现在杨远瞻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自己无论说什么他估计都听不进去了,只得叹了口气,说道:“我明白了,将军,你之前还对我说让我多多照顾杨泽池,现在他出事了我也不能置之不理,这次就让我陪您一起去绪都吧。”
杨远瞻皱了皱眉,其实他也知道这次去绪都凶险异常,只不过思子之情让他将危险都暂时忽略掉了,现在萧丹枫说要一起去,自己却犹豫了起来:“你不是不喜欢绪都吗?”
萧丹枫答道:“我这次去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如果真的出事了也好有个照应,您应该知道我的实力,我去了应该能保证您能平安的进出绪都。”
杨远瞻虽然很少见萧丹枫动手,但军队里私底下都传说他已经在军队之中没有了敌手,实力深不可测,但即便如此,他却依然不想萧丹枫去冒这个险,刚想再说什么,却听萧丹枫继续说道:“您即便不让我去,我也会再您走后偷偷的跟着您,您从小便收留了我,是时候来让我报恩了。”
杨远瞻心中一阵感动,终于点了点头答应道:“好吧,那你就陪我一起去,你先去收拾一下,我去找他们商量一番,我们一会儿就启程。”
萧丹枫却说道:“李将军他们如果知道您要孤身前往肯定会极力阻止的,倒不如您即可便走,我去和他们周旋,等您走远了之后,我再告诉他们我要去保护您,这样他们便没有办法拒绝了。”
杨远瞻想了想的确如萧丹枫所言,虽然有信心说服他们,但是他此时归心似箭,在这停留一会儿都觉得浪费了一年的时间,便点了点头,同意了下来。
杨远瞻和萧丹枫分开之后,简单收拾了一下,便驱马朝着绪都的方向疾驰而去,走了大概半日的时间萧丹枫也追了上来,二人连夜赶路,一路上基本上没有怎么停歇,从边疆到绪都整整三天的路程,二人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已经抵达。
杨远瞻进了城,本想着直奔王城,路上却被杨府的家丁拦了下来,那家丁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他很长的时间,一碰见他便拦在了马前,说道:“将军,您可算是来了,夫人说您到了请您一定要先去杨府一趟。”
杨远瞻急于见到杨泽池,哪里还有心情先去杨府见陆烟,他拉着马绳,大喝道:“我要去王城,你给我让开。”
那家丁见杨远瞻坐下的马嘶吼不已,两只马蹄狂躁的腾起,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踩死在马下,心中十分害怕,但还是没有让开,他跪了下来,说道:“杨将军,夫人这些天整日以泪洗面,因为小公子的事心力交瘁,您现在已是她唯一的寄托,您若是不去,恐怕夫人会很难过的。”
一旁的萧丹枫也劝道:“将军,我们初入绪都,很多事情还不清楚,先去夫人那里了解一下情况很有必要,再说我们都已经到了绪都,也不差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了。”
杨远瞻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对那家丁说道:“我知道了,你带路吧。”
家丁心中一喜,连忙牵起杨远瞻的马绳,朝着杨府走去,不消多时,三人便到了杨府。
杨远瞻望着看起来十分陌生的杨府,心中一酸,自己与陆烟不过新婚之时共处了三日,便被绪王派到了边疆抵御满国的侵扰,虽然是自己主动请缨,但他却觉得有些对不起陆烟,自己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对于男女之情并不感兴趣,但陆烟与自己结婚之时才不过双十的年纪,他在边疆每次看到陆烟寄给自己倾吐情思的信件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对这个小女孩满是愧疚之情。
杨远瞻叹了口气,走进了杨府,一路蜿蜒着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他看到陆烟正趴在桌子上,似乎睡着了。
杨远瞻放缓脚步走到她身边,脱下身上的外套给他盖上,可刚刚碰到陆烟,她身子抖了一下,便醒了过来。
“我把你吵醒了吗?”杨远瞻柔声道。
陆烟一见到杨远瞻眼泪便流了下来,她一下子扑进了杨远瞻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杨远瞻一边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一边轻声的安慰着,想着陆烟自己也不过是个孩子,却要承受这种重的痛苦,心中的愧疚之意更浓,本来想见她一面便离开的心思也因为愧疚而变淡了起来。
渐渐的怀里的陆烟哭声小了起来,她从杨远瞻的怀里出来,擦了擦自己的泪水,哽咽道:“夫君,凡儿他出了大事。”
紧接着,她便将杨泽池身上的伤说与了杨远瞻听,虽然她已经尽可能的从轻讲述,但是陆烟还是能清晰的看到,自己每说一句,杨远瞻脸上的表情便凝重一分。
杨远瞻听完她的话,半晌才说道:“这些是你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来的?”
陆烟犹豫了一下,说道:“自从知道凡儿出事之后,我一直想要进王城,但是王兄却下了禁令,没有他的允许我根本进不去,别说是凡儿,我到现在连王兄的面都没见过。”
听完她的话,杨远瞻沙哑着声音又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泽池这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成为一个只会吃饭睡觉的废物了吗?”
杨远瞻说的并不好听,陆烟心里猛地揪了起来,她轻声道:“夫君你不要这么说,无论凡儿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我们的儿子,求求你不要说他是废物。”
杨远瞻半晌一言不发,突然,他推开陆烟,扭头便要走。
陆烟心中一急,连忙从后面搂住他,带着哭腔说道:“你要去干什么?”
杨远瞻背对着她冷冷的说道:“我要接泽池回来,我不信他会变成这个样子,即使他真的变成了那副模样,我也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让他恢复过来。”
陆烟却搂的更紧了,她说道:“夫君你别冲动,你现在去了肯定会在朝堂之内引起恐慌,到时候王兄可就难办了啊。”
“你放开我!”杨远瞻沉声道:“当初我就不同意将泽池交给陆云,现在他把泽池弄成了这幅模样还有脸说什么难办吗?我又不是去夺他的王位,我只不过是想要回我的儿子都不可以吗?”
陆烟抽泣道:“凡儿的伤虽然是王兄监管不周所致,但这也不是他的错啊,你难道要将所有的罪责都迁怒到他一人的身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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