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萧丹枫应召赶来,看到杨远瞻这副模样,心下一沉,“你身上的伤可是那陆云所为?”
杨远瞻摇了摇头,看着萧丹枫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副关切的样子,心中倒是感动,说道:“我不打紧,倒是我让你陪我来绪都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萧丹枫道:“将军并没有强迫我来,绪都一行,本是自愿,将军不必挂在心上。”
杨远瞻笑了笑,说道:“你这个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呢,不说这个,泽池现在在哪?他还好吧?”
萧丹枫回答道:“我暂时将他藏了起来,虽然他的身体受了重创,但是好在并没有生命危险,您要去看看他吗?”
杨远瞻道:“不必藏了,我已经和陆云商量好了,他会为我治疗泽池身上的伤,你只需将人带过来便是。”
萧丹枫皱了皱眉,有些犹豫的说道:“将军,陆云一党难以轻信,您确定要将杨泽池交给他们吗?我只怕他们会对杨泽池不利。”
杨远瞻苦笑道:“这个我自然清楚,但现在又有什么好的办法,泽池如今已是这副模样,即便我愿意为他倾尽毕生之力,恐怕以我的实力也难以治好他身上的伤,更何况我已经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前路生死难言,又有什么资格把着他不放手呢,而且泽池不过是个八岁大的孩子,他们不会这么大动干戈来对他不利的,眼下也只有相信他们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萧丹枫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将军,那我便将杨泽池带过来,不过您放心,这段时间我会一直陪着您二人,陆云他们稍有异动,我便会将你们二人带离这个地方。”
杨远瞻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希望你将杨泽池带来之后便离开绪都,回到南征军那边,如果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死在了绪都,南征军全是我的老部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你要稳住军心,一定要保证他们不会发兵绪都。”
萧丹枫一惊:“将军你……”
杨远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不要瞎琢磨,我只不过是想做好万全的打算而已,毕竟治疗我这个病还是有一定的风险的,我的那些老部下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要是没有了我震慑他们,他们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万一他们发起疯来进攻绪都,这才没有平静几年的古城又要刮起腥风血雨,无论谁输谁赢,这都是我不想看到的,你跟着我这么长时间,应该明白我的心意吧?”
萧丹枫却忽然执拗起来,他说道:“将军,恕属下难以从命,如果您真的在这出了什么事,连我自己都想要为你报仇,又如何阻止别人?”
杨远瞻支撑着身体艰难的坐了起来,望向萧丹枫说道,“小枫,你跟着我也有些时间了吧,我每日都教导你要以仁为兵,处事归礼,你可知道为何?”
萧丹枫想了想答道:“将军心之广博,以百姓安危为己任,是以不愿穷兵黩武,大动干戈,所以才每逢战事都是息事宁人,止戈静戮,乃人之大善。”
“善恶之论,盖棺而后人言,”杨远瞻说道:“这些暂且不论,我只不过善于将心比心,失子丧父之痛,将军也好,士兵也罢,无有不同,吾之痛乃一人之痛,我若因此而仇人,则是双人之痛,而我若是擅用权力,起兵谋反,那就是千万人之痛,是整个天下人之痛,两厢权衡,吾之所愿,以一人之痛,换取天下安康,岂不美哉?”
萧丹枫听完杨远瞻的一席话,心情矛盾不已,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答应他。
萧丹枫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答应您,不过您一定要保证安全的回来,我会在边疆一直等着您的。”
杨远瞻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放心,我一生南征北战,什么样的危险没有遇过,这点困难可难不住我,你就安心的去吧。”
萧丹枫望着杨远瞻,眼神之中多了一丝不舍和决绝,仿佛这一别就是永别,他缓缓的后退了两步,朝杨远瞻深深的鞠了一躬,说道:“教养之恩,枫此生必不会忘。”说话间,一滴泪水不自觉的从面颊划过,低落到地板之上。
杨远瞻心中也有些不舍,毕竟萧丹枫在如何成熟稳重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而自己却将如此重担托付于他,恐怕他这一生都要因此操劳,再也难有一晚能够安然入睡,这么想着,心中愧疚之意更浓,竟不敢再与其对视。
萧丹枫站在原地看了杨远瞻好长时间才终于默默的离开。
翌日清晨,侍卫发现城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躺着一个人,那人身体蜷缩,双眼紧闭,但均匀的呼吸声表明他只不过是睡觉。
当那侍卫凑到近前仔细观瞧之后,竟发现眼前这人正是被掳走的杨将军家的公子杨泽池,他顿时大惊,连忙叫来同伴,将杨泽池运进了王城之内。
当陆诺再次见到杨泽池的时候,呆滞的眼神之中终于再次焕发了些许色彩,她甚至忘记了哭泣一下子凑了过去,想要抱住眼前的这个人。
一旁的羽璇连忙拉住她,她望着杨泽池,对陆诺说道:“诺儿妹妹,杨大哥看这样子似乎还在睡觉,自从受伤以来,他就没有怎么睡过安稳觉,你看他面色平静,此时似乎睡的很踏实,我们还是不要吵醒他的好。”
陆诺看到杨泽池此时眉头微微舒展,胸口有规律的一呼一吸,的确如羽璇所说,只好强忍着自己的情绪点了点头。
羽璇忽然说道:“诺儿,你有没有发现这件事有些不对劲啊?”
陆诺虽然听到了羽璇与她说话,但视线却难以离开杨泽池,半是敷衍半是好奇的问道:“你说什么奇怪?”
羽璇道也不生气,她见陆诺对此不感兴趣便自说自话道:“如果那日那个白衣人想要谋害杨大哥,却为什么今天又要把他送回来,而且我这么看上去杨大哥身上也并没有多些伤痕,而且他能睡的这么安稳,必然是十分信得过那个将他带走的那个家伙,甚至要比信任我们还要信任他才是。”
陆诺听到她那句“比信任我们还要信任他”心中不太欢喜,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道:“我之后听父亲说了,那人本就是杨将军的部下,将杨大哥抢走也只不过是想要治好他而已,之前我心中太过担忧,便忘记将这事说与你听了。”
羽璇这才恍然大悟道:“难怪他出手虽然厉害,却处处对我们手下留情,甚至还一度保护了我们的安全,不过,他既然已经抢走了杨大哥却又为什么将他送回来了呢?”
陆诺听她发问,犹豫了一下,终于将视线离开了杨泽池,她望向羽璇,面色之中带有一丝愧疚之意,说道:“璇儿姐姐,我说了你不要生气,这件事我也是在近几日得知的,绝对没有要隐瞒你的意思。”
羽璇知道陆诺心思悲观,什么事情都要想的严重,于是拉过她的手,说道:“诺儿,我信得过你,你放心好了,无论是什么事,我都不会生气的,至少不会对你生气。”
陆诺看着羽璇真诚的眼神,终于有了些底气,她开口道:“其实你我父亲二人早就有来往,当他得知你到了绪都之后,便第一时间通知了你的父亲,而你父亲虽然并未将你接回仙界,但还是嘱托父亲要好好的照看你。”
羽璇听了,不由瞠目结舌,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她不由苦笑一番,说道:“唉,没想到我终究还是没能摆脱父亲的照顾,我就说这王城之内怎么会允许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孩和当朝的公主一块玩,原来到头来还只不过是仰仗我父亲的面子。”
陆诺见她面露苦涩,心中一酸,连忙握紧抓着羽璇的手说道:“璇儿姐姐,你生诺儿的气了吗?对不起,我应该早些告诉你才是。都怪我不好。”说话间,眼泪便已经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羽璇拍了拍她的脑袋连声安慰道:“傻丫头,我干嘛怪你啊,你又没做错什么,而且这件事我虽然不知道,但也大抵在我的预料之中,我那老爹神通广大,恐怕我这辈子都难以逃脱他的‘魔爪’了。”
“不过,”羽璇又问道:“这件事跟杨大哥有什么关系呢?”
陆诺回答道:“父亲和我说,你的父亲曾经许诺过他,只要他能照看好你,便答应他的一个要求,父亲打算这些日子便亲自动身,前往仙族来请求你父亲为杨大哥治病,这件事也已经和杨将军商量好了,所以杨将军才让人将池哥哥给送了回来。”
羽璇一听,先是一愣,继而不自觉的喜形于色道:“真的吗诺儿?那这样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不用亲自去请父亲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还可以继续在绪都呆着而不用离开了?”
陆诺听她这么一说也反应了过来,心中也是一喜,说道:“太好了璇儿姐姐,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你终于可以不用离开了,而池哥哥的伤也能治好了,到时候我们三个终于又可以像从前一样。这件事过去之后,你们两个一定要永永远远的陪着我,好吗?”
羽璇也是喜极而泣,一把将陆诺搂在了怀里,重重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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