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父子仇反目

夜厌人寂,月上云端,照亮了原本一片漆黑的大地,忽而有一朵乌云飘过,遮挡了月光,漆黑的大地开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地上那些魑魅魍魉,妖魔鬼怪似乎都要行动起来一般。待到乌云掠过,月华如自天而下的水瀑再次倾泄而下,明亮的大地重新又回归了寂寥,隐藏在黑暗中的邪祟蠢蠢欲动,等待着乌云再次将月光遮掩的时刻到来。

“父亲,”陆易晓推门走了进来,手上端着满满一盘还冒着热气的菜肴,说道:“我刚才路过时看到您房间还亮着灯光,想着您深夜未眠,定有忧心之事,便吩咐厨子做了几道菜,给您送来,至少能缓解您的肚饿之忧。”

陆云看到陆易晓一手端着盘子,另一只手却已经挂上了绷带,脸上尽是淤青红肿,连走路时都是一瘸一拐的,心中一动,问道:“你与那个叫萧丹枫的人交手了?”

陆易晓一听到萧丹枫的名字,脸上一闪而过屈辱的表情,他暗自握了握拳头,低声说道:“是,儿臣愧于父亲教诲,没能将那人拦下,让他将表弟带走了。”

陆云道:“这不怪你,所谓天外有天,你在这王城内待的太久,自然会生出自大的心里,遇到了高手难免会因为轻敌而战败,不过我想知道的是,你和他交手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的招式隶属于哪里?”

陆易晓心道,我又何曾轻敌,我本已用上了毕生所学,却还是和对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与他实力相差太过悬殊,根本没能试探出他的底细,他所用的招式全都是军队里普通的剑法,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说话间,陆易晓将手中的盘子放到了陆云面前的桌子上,随口说道:“饭菜都是您喜欢吃的,趁热吃的舒服,您忙了一天也该饿了吧。”

陆云点了点头,拨弄着眼前的饭菜,说道:“过些日子我要去仙族一趟,这里就交给你照看了,那些大臣们见我不在,可能会找你麻烦,你不用理会他们,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要善做决定,只等着我回来便是。”

陆易晓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父亲,您已经做好决定要去求仙族人帮忙来给表弟治伤了吗?”

陆云叹了口气,说道:“杨远瞻掌握着南疆的命脉,我实在是不想得罪他,如果我不出面帮忙,不说南征军会起义造反,只说那满国人的入侵都够咱们吃上一壶的了,虽然请仙族帮忙有些大材小用了些,但如果能够保证我绪十年太平,也不算太吃亏。”

陆易晓沉默了一阵,忽然说道:“那如果杨远瞻死了呢?您也知道,杨远瞻这次换血成功的可能并不大,如果他死了的话,我们做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南征军如果知道自己的将军死在了王城之内,就算我们救下了他的儿子,他们难道就不会谋反了吗?”

陆云沉吟了一声,说道:“如果杨远瞻真的没能挺过去,那就只能靠凡儿了,他虽然只有八岁,但凭借着杨远瞻亲生儿子的身份也并非不能接替南征大将军的职位,子承父业天经地义,别人也无话可说。”

陆易晓却说道:“表弟才八岁,即便如您所言将他放到大将军的位置,也难免会受一些小人蛊惑,到时候表弟心之所属归何处却也不好说了。”

陆云看了一眼陆易晓,说道:“那你的意思呢?”

陆易晓上前一步,说道:“不如趁此机会,收了南征军,反正我们有仙族撑腰,又岂会害怕他们十几万的南征军不成?”

陆云道:“如果真如你所言,我们顺利的收了南征军,那南疆的满国又要如何处理,仙族本就无心插手人界的纷争,你难道要指望仙族人来帮我们不成?”

陆易晓叹了口气,说道:“父亲,你这一路走来,打败过多少强者霸主,怎么越到最后却变得越胆小了起来?你可是坐在现在的位置太过安稳,连年轻时的野心都已消磨殆尽了么?绪国的疆土占据大陆不过十分之一,您难道就这样甘心偏安一隅么?”

陆云面色有些不悦,“易晓啊,为君者最重要的是一个‘仁’字,我当初推翻前朝统治也不过是因为前朝的君主骄奢淫逸,百姓活于水火之中,我不得已才起兵,现在百姓均安居乐业,我又何必徒增杀孽呢?你性格如此暴戾,我又怎么放心将这绪国的江山交给你?”

烛光晃动,照射在陆易晓的脸上阴晴不定,他声音忽然冰冷了下来,说道:“您又何时愿意将这绪国交给过我?无论我做的多么优秀,多么令人满意,可您就是信不过我,就像是现在,我给你做的食物,明明是一盘佳肴,您却一口都不敢吃,是怕我在食物里下毒吗?”

陆云皱着眉头呵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从小由我养大,我怎么会信不过你?你是我的唯一子嗣,我不把绪国交给你,还会交给谁?”

陆易晓冷哼道:“我真的是您的唯一子嗣吗?这里又没有别人,您为什么不敢承认,杨泽池其实是你的私生子吧?”

“放屁!”陆云猛地一拍桌子,刚想要站起身来,却觉得眼前发黑,两腿一软,又重新跌回了座位之上。

“你,”陆云捂着发沉的脑袋,指着陆易晓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陆易晓看到陆云这幅模样,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说道:“您真的以为我会将毒药下在饭菜里吗?我可不是杨泽池,我没有那么蠢,我早知道你会防着我,其实这饭菜是干净的,本想让您吃饱了在上路,可惜啊可惜,您却连自己儿子送给您的最后一顿饭都不愿意吃。”

“畜生,”陆云四肢无力,连声音都难发出来,只能将愤怒留在喉咙里咆哮道:“我可是你的亲生父亲,你要想要弑父不成?”

“您这样的父亲,”陆易晓给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一脸悠闲的说道:“我留着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听到了你与陆烟之间的谈话,说什么要将自己的位置传给杨泽池,呵呵,想想也是,陆烟自幼便与您一起打拼,虽然你们对外以兄妹相称,但时间一长,难免会暗生情愫,杨远瞻一生从未娶妻,他贵为前朝的大将军,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陆烟不过中人之色,我倒是不信,他俩仅仅相处了三天的时间,她就能勾引杨远瞻为她生个儿子,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还要狡辩不成?杨泽池其实是您的儿子才对吧?”

陆云目眦尽裂,心中恶气自胸膛涌入头顶,差点没晕厥过去,他颤抖着双手指着陆易晓大骂道:“住嘴,你这个不孝子,我只当你安忍残贼,背违正道,却没想到你心之腌臜龌龊以到了如此地步,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将你生于人世,你如此性格又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

陆易晓冷哼道:“你还有脸提我的母亲?若非你执意南征北略,穷兵黩武,又怎么会让她积劳成疾,最终因病早逝,而你现在呢?坐拥江山,每日锦衣玉食,歌舞升平,你现在还对她有半分思念吗?”

陆云忽然沉默了下来,半晌才说道:“吾之一生,唯对她有愧,是以自她之后,我再未续弦,但是若让她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我即便是死,也无颜与她相见,所以我今日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你!”

话音刚落,陆云猛地将身前的桌子掀翻,桌上的油灯也因此熄灭,房间里一下子失去了光亮,而就在桌子倒下的一刹那,数道飞箭隐匿黑暗之中悄无声息的射向了陆易晓。

陆易晓单手从腰间掏出一柄软剑,只听得叮叮叮,三声清脆的金属交鸣之声,射向陆易晓的箭应声落地。

陆易晓重新收回宝剑,借着月光将找到翻倒在地的油灯重新点亮,看到陆云此时已经倒在了地上,身旁还有一滩鲜血。

陆易晓啧了一声,说道:“你若是老实待会儿,或许还能多苟活些时辰,但现在看来,毒血已经涌进心口,怕是过不了半柱香,你就要命殒于此了。”

陆云张开嘴,嘴里满是浓黑的毒血,“你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杀了我,不怕事情败露吗?到时候你却要如何收场?”

陆易晓道:“你放心,我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你死之后,我只需宣称是杨清明思意谋反,到时候,我只需将杨清明抓起来为你报仇,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王位了。”

陆云瞳孔猛地一收,“你这不是在逼南征军谋反吗?他们若是攻入绪都,又要有多少生灵涂炭,你为了自己的利益连百姓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百姓的性命不过是草芥,古语有云,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君主,难道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若是不舍得放弃,就什么也得不到。”

“哈哈哈,”陆云忽然狂笑起来,他的笑声越来越大,竟震的窗纸阵阵发颤,“你这个不孝子,怕是也猖狂不了几日,虽然你今天杀了我,但要不了多久,必然会死于他人之手!”

陆易晓懒得和他继续理论,他轻笑一声,说道:“你就抱着这样的幻想过完你这可悲的生命的最后一刻吧,放心,等到我继位之后,一定会给你风光大葬,毕竟名义上,你还是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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