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江嘉升到达北川市,深秋季节的黑夜,加上寒风,更显得寒冷,身处在南方的南山省是体验不到这种冷的感觉的。好久没体验这种寒冷的感觉,江嘉升倒觉得兴奋,就像在他乡遇到了故知一样。晚上的北川市相对于南州市冷清了许多,路边的店铺只剩下几间做消夜的还在开着门,门口摆的桌子坐着几个穿 着厚厚的、戴着 帽子的人,分不清是男是女,只能从时不时的传来谈话声和笑声中分辨出他们的性别,泛黄的灯光让人觉得更加冷冷清清,挨着门摆的像锅之类的冒着热气,不远处还有一家在炒着米线似的,发出锅铲与锅翻炒时碰撞和摩擦的声音。一天多没吃到热乎的东西,江嘉升急切的找了个没人坐的桌子坐下,点了一份北川特色的猪肉饺子。饺子一上来,江嘉升便狼吞虎咽起来,他对美食向来没什么要求,对北川的美食记忆也仅仅是这里的饺子,这次他觉得这里的饺子格外美味。
以江嘉升的经济情况,找一家经济舒适的宾馆是最为合适的。他刚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一想到自己此行是以一个成功人士的身份,想到自己穿上光鲜亮丽的新衣物的样子,他决定入住一家顶级的酒店,那样才符合他现在的身份,虽然那会花费不少费用。话说回来,花钱和输钱不会使他心疼,这点倒是真正的有钱人的样子。对于钱,他只有在赢钱时才可以给他带来欢乐和快感,金额和倍数越大,他越觉得刺激兴奋。他来到一家世纪酒店,这是他记忆中北川最豪华的酒店。他并没有提前通知任何同学他的到来,包括曾经大学宿舍的兄弟们。二十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毕业后几年还和宿舍几位还有联系,后来联系的越来越少,再到后来,索性就没再联系。结婚、生子等大事都没能穿过三千多公里的距离。
冲完热水澡已经将近十二点,他坐在单人沙发上,点了支香烟。一个人的感觉挺好,他不由得喜欢起这种感觉,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可以想。他坐在那里,回想起在这里的四年生活,一会儿,从大学毕业到现在二十年时间的变迁在他脑海里呈现,一会儿又满脑子妻子的鄙视和生活的落魄。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便犯困,更衣上床睡了起来。
梦里一个女人模模糊糊的从远方出现,挡住了远方的光芒,在海边,伴着海风与海浪声。他尝试看清,但只能看清对方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她慢慢的向他走来。他想往前走,脚却被粘住了似的,抬不起脚来,只能在那里等待对方的靠近。女人像是在笑,又像是在说话,他尝试听到什么,可是除了海浪声,什么也听不到。他耐心的等待女人的靠近,原来她在微笑,真好看的微笑,仿佛是天使般。他也跟着微笑了起来,女人的越来越靠近,越来越清晰,女人头发是黑色的,大波浪,还插了支小红花;可以看到她长长的,黑黑的睫毛;眼睛像夜晚的晴空一样清澈透亮。她微笑着靠近,然后牵起他的双手,一起在沙滩上欢乐的大笑起来,他也跟着大笑起来。
“滴滴…滴滴…”是闹钟,他从梦中醒来,原来已经是上午八点半。这是他上班时的闹钟,忘记关了。他起来将闹钟关掉,回想起刚刚的梦境,梦中的女子不是妻子汪姗,也不是女儿小溪,这引起了他的好奇。他尝试想到对方的身份,可怎么想也没想出个究竟,于是便起床洗刷了。他穿上了精心准备的便装,十足是一个成功人的样子,他准备用一天时间逛逛北江大学校园和北川市。
江嘉升随便吃了油条和豆浆,便奔向北江大学。他走到门的外面,环顾四周,能看到的地方已经变得不认得了,建筑、道路二十年已经都换了样。他在保安处做了登记,走进校园,很庆幸校园并没有太多变化,除了树更高更大的,建筑更旧了,一切保持依旧。校门内外仿佛是两个世界一样,校园内老树老墙十年如一日的样子,校门外车水马龙,不耽误一刻钟进化的样子。校园是如此地宁静安祥,路上行走的同学服装比二十年前更鲜艳了,但动作、表情、语气、笑声却还是二十年前的样子。他环顾四周,全都是自己和同学们二十年前的影子。时而一对学生恋人走过,江嘉升想起了正在读大学的女儿,曾经他和妻子对于女儿能否在大学谈恋爱有过一次讨论,他并不知道女儿是否在恋爱,不过他的观点是支持的,而妻子汪姗则是不支持。他挺了挺胸,特意将自己走路和动作放慢,在他的印象,成功的人动作都比较慢,平静淡然的样子,他平静的走着,享受着这里的安静时光。
在校园里呆了一上午,他又在那里体验到二十年前自己最喜欢吃的排骨米线,然后才离开。
下午他来到了海滩,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海的地方。他坐在沙滩上,静静的看着远方,让他想起了昨晚的梦,这个美丽又令人疑惑的梦。天气有点冷,沙滩上人并不多。他喜欢这个时候的沙滩,安静,可以听到纯净的海浪声。很庆幸现在的天气阻止了人们靠近海边的热情,如果是夏天的话,与其说是休闲的海滩,倒不如说是热闹的集市,除了吵杂的声音,听不到别的。
晚上回到酒店已经是八点多,这时同学微信群里热闹了起来,有的在说自己已经到了北川市;有的在讨论明天的活动;还有的已经参观了学校,并拍了照片分享。人挺多,话很杂,江嘉升并没有理会,他想或许上午在校园遇到过老同学,但可能都已经变了样,认不出对方了。曾国勇在群里发了同学会的活动安排:上午是重游校园,下午是自由活动,晚上是聚餐。
曾国勇给江嘉升发来私人信息,咨询演讲稿是否有准备好,还有要求他晚上聚餐时,一起与他在餐厅门口迎宾,而聚餐餐厅选择的是他们毕业晚会所在的学校餐厅——半山餐厅。江嘉升知道这是他的荣幸,一般老师或者班干部才会出现在门口迎宾。他将自己的准备情况和感谢的信息回复给曾国勇。
许多天没摸麻将让江嘉升不习惯,感觉手点痒痒的感觉,这让他不安,但在这里并没有牌友,他努力让自己放弃想打麻将的念头。他点着了一支烟,试图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他一会站着,一会坐下,又拔通酒店前台电话,点了他喜欢吃的蛋炒米线和一瓶啤酒,吃了东西,喝了点酒才令自已平静下来。洗完热水澡,准备上床睡觉 。明天白天的活动没有多少使他期待的,晚上的聚会却由于自己的演讲使他惶惶不安中带有期待,他辗转反侧,不知道什么时候入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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