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绵绵不断。天还没亮,孩子们就被叫醒到了一个室内演武场,演武场的地板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绿色的“槐”字,空旷的空间后面摆着各种刀枪棍棒,两边摆着一些小桌子,事实上,槐王府历史悠久,培养了不知道多少批如这群孩子一样的亲卫。精装的武方宗穿着槐王府发的绣着一个绿色的“槐”字的新衣服,抱着一个装着馒头的簸箕咧着嘴给孩子们发馒头。
武方宗思路清晰,其他孩子都还没醒的时候就起床跑去了厨房。果然,就看见厨房的丫环们做着早饭,蒸着馒头,偷吃了一两个后被管事的发现,才被安排着过来发馒头。
许灵坐在演武场上,许仙则畏缩地藏在许灵的背后。其他孩子的神色多数和许仙一样,稍有不安。
“咳咳。”
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中年人假装咳嗽了一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锦衣秀服,玉冠段靴,衣着华贵的小孩。那小孩满脸好奇的看着这群陌生的孩子们。
那中年人指着那小孩对着孩子们说:“今后,这就是你们的主人。叫世子。”
“……”
孩子们吃着馒头呆呆地看着他们。
“啪!”不知哪里冒出来个侍卫,朝地上抽了一下他的甩鞭。
还是武方宗机灵,率先大声开口道:“世子好!”
其他孩子纷纷效仿。
……
那个白衫的中年人叫寿百会,是一个术士体系中的炼器师,是世子的专职老师,也是孩子们现在的老师,每天早上世子将会和他们一起,搭个小桌子,在这里一起读书。
下午则是一起练拳,练剑,练角力,扎马步等。当然大多数时候世子下午不会在,他的文化课要比武术课多。
孩子们非常努力,因为有一个看起来特别努力的武方宗,事实上,在一次武术考试中,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许灵也很努力,但许灵是一个内敛的人,不喜欢张扬,打架都是点到即止。但是文化考试那就没有办法了,他很努力的去控制自己不要得太高的分,以免过于张扬,但没想到这些海边的小孩,啧啧,毕竟都是贫困地区的,也正常。至于许仙,因为年级太小,没有一起练武,而是和一个丫环一起成了世子的专职陪读。
刚开始的几天总是有几个小女孩跑过来看他们训练,跟他们眉来眼去,许灵就发现武方宗跟一个穿着和其他人明显不一样的小女孩看对了眼。每天晚上都对着镜子傻笑。那女孩可能是个郡主什么的,武方宗没戏,孩子们渐渐熟络了起来,经常调侃他。女孩子们经常给许灵抛媚眼,但许灵完全不理他们,许灵心想,我一个活了好几十年的老男人,会对这么小的小女生感兴趣?呸,下贱。
……
赵管家的大儿子赵忠是他们的教头,那是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就不苟言笑的站在那里,孩子们就害怕的不敢不听话,仿佛不听话就要被他吃掉一般。
赵忠给孩子们讲了很多武道方面的知识,孩子们虽不爱听,但也比那个寿先生在那逼逼赖赖,说的天花乱追,然后孩子们在下面打瞌睡来的强。尤其是,他总是在扎马步的时候讲。
武道是这片大陆的根本。
只有在十三岁以后,筋脉长成后,开始炼入体内的第一股气机,才算是武道的开始。而在此之前,则是打基础,练武艺。刀剑拳是必不可少的基础武艺,倘若不会,你气机练得再浑厚,乱拳打死老师傅吗?反过来也是一样,你武艺再高强,没有气机,别人打你不过就是像打不听话的儿子一样。当然,这并不绝对。
武道分为六个境界,炼气,炼神,破神,斩心,天人,武神。炼气是指修炼气机,气机是一种模糊的概念,即代表着气,也代表着势,它对武者的重要性与武艺同列。炼气则是通过一些法门,将天地间的各种含有能量的气转化为自身的气机,这其中包括道士们的灵气,魔气,以及其他的。对于武者而言,都不过是带有能量的气而已。从身体容纳第一缕气机开始,就算踏入了炼气期。
而炼神,上古时代,各类妖魔鬼怪齐出,他们手段各种各样,其中包括针对元神的法门。上古时代只会炼气的武者们元神羸弱,经常遭到各种莫名其妙的元神杀,于是逐渐发展起来了锻炼元神的法门。
破神之后则是武者们气足神饱之后为了追求更强而开发出来的境界。武道追求自身的强大,但是一个没有信念的人武道如何强大,破神就是破的心中的神,为了信念一往无前。
斩心却不是斩心中的神,而是化武为意,以意斩心,了无牵挂则可事事皆成。这并不是叫你去把自己的亲人杀掉,而是叫你在战斗的时候集中注意力,专注于眼前的事物。
天人和武神不用解释,懂的都懂,而且,那已经不算凡人了。
除了武道之外,这片大陆还有术士体系,术士体系是由初代天机阁阁主李平安所创,他是唐国开国国主李四郎的大爷,也是天山道门的弃徒,不愿放弃世俗去一心向道,随即下山创立术士体系,助李四郎开国。
当时的李四郎的对手有一位武神曹云坐镇,李平安以长安为阵,重伤了那位武神,后来唐国大将同时也是天人境高手的关飞在术士的加持下于大兴城门口斩杀那位武神。从此,术士体系成为大陆的主流之一。
但是随着时间的发展,术士体系的存在,影响了权贵们的权力,因为术士体系入门实在太简单,只需要在身上刻画一个比较精密的聚灵阵就算入门,入门之后可以借此阵画符,炼丹炼药,炼器画阵等等。普通人也可以摇身一变变成受人尊重的大术士。
权贵们自然不可能接受,而对于国家而言,术士的资源耗费太严重了,也不可。所以为了资源不被浪费,想成为术士,那就得有门槛了。于是天机阁在各个地方设立了术士考核,只有前三甲可以免费入学,而过线的那些想进,则要缴纳巨额的费用。
所以普通人想要有所成就,读书和练武还是必然的二选一。而武道的炼气则是大多数人会选的路子,因为,炼气的法门是公开的。连乡下务农的农民,都会练气来增强体质。
当然也有一些人不会练,因为不练也有不练的好处,不练打仗的话就几乎轮不到他。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边城,连气机都没有练的普通人冲上战场,就是给对手送战功的。
……
……
一日,寿先生刚发完昨天晚上的考试的卷子离开,一个凤冠锦衣,从外表上看是气宇轩昂,但眼角带着一丝阴沉的十七八岁的少年闯了进来,堂而皇之的坐在了世子的身边,手里缓慢地摇着扇子。
“走开,别靠近我。”世子皱着眉头一脸厌恶的看着这个人。
“怎么,我还不能和我堂弟坐在一起咯?”那人轻轻笑着,一点也没把世子的厌恶当回事。
“你不走我走。”说着,世子起身要走,却被那人拉着坐了下去。
“你放开我。李长晟。”世子推搡着那个叫李长晟的人,李长晟并没有松手。
这时,武方宗看见世子被欺负着还还不了手,忍不住站了出来,“呔,你这贼人,放开世子大人。”并冲了过去。
“啪!”
武方宗被李长晟一巴掌拍回了原座,摔得老惨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打扰我们兄弟重逢?”
演武场无人再敢吭声,除了仍在反抗却反抗不掉的世子。
“哟,出成绩啦,让我来看看我的堂弟考的怎么样。”他发现了桌子上的卷子,“啧啧,才70分啊,不怎么样嘛。”
“让我来看看其他的分数。”他站起身来,看向了其他人,目光搜寻,“咦,这里居然有个80分的。”
“弟弟,你还不来学习学习。”他抓着世子的手腕来到了许灵旁边,“你每天都是文化课,数理课,怎么还没有别人一个只学了上午的仆人考的好啊?”
“这就是槐王府的世子吗?啧啧。”
世子被他气得满脸通红,另一只手小拳头一挥,向他打去,然而被他轻松接住。
“哎呀,世子你不能考不过人家就拿我撒气嘛,这要是传出去,那不是给我们槐王府丢人嘛。”
“你放屁,你放屁……”两只手都被抓住,世子只能张开自己的小嘴巴,朝他咬过去。
许灵看着眼前这个大约是个王子的年轻人玩的把戏,在看着怒气值已经到顶了的世子,心想小孩子果然稳不住,不像自己,稳如老狗。
直到听见了脚步声。
“世子,先生回来了。”许灵说。
李长晟闻言立刻把世子撒开,扭头看向门口,啥也没有。于是转过头瞪着许灵,说:“好小子,竟然敢骗我?”说着,一把抓向许灵的衣领。
许灵没有反抗,因为他知道下一秒寿先生就会出现在门口,并且根据李长晟刚才的反应判断出寿先生对李长晟还是有用的。
果然只听见门口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唤。
“李长晟!”
寿先生走进演武厅,看到了受伤的武方宗,愤怒的世子,其他神色紧张的小孩,和被李长晟提起来的许灵,“你在干什么?”
听见这个声音,李长晟后背一凉,潜意识里回想起小时候的恐惧,松开了许灵。
“你给我等着。”小声的对许灵放了句狠话,转过头,“没事,我就来看看我弟弟学习的怎么样了。我马上就走了。”说着,他快步溜出了演武厅。
“呸,什么狗屁世子。”李长晟在门外吐了口痰,阴测测的嘀咕了句,离开了。
世子则看了许灵的卷子一眼,哼了一声,跑回了座位,然后偷偷地看着武方宗受伤的模样。
武方宗发现世子在看自己,咧嘴笑了笑。
寿先生看着李长晟离开后问:“许灵,刚刚什么情况?”
“??”许灵一脸疑惑,为什么问我?不应该随便找个小孩问问,刚刚世子本来就有点不爽我了,这下不是更不爽了。不过,许灵还是老老实实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寿先生听了,严肃地开口说:“你们为什么不帮世子拦住他?”
“你们是世子的亲卫,要做的是保护世子的安全,世子受到威胁你们却无动于衷?”
“巴拉巴拉……”
然后寿先生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最后说:“除了武方宗,每个人抄写课文一百遍。”
“哦对了,武方宗你过来,我看一看你的伤势。”
“……”
武方宗守的伤并不轻,对方是个少年武者,而他严格意义上来说还只是个小孩,虽然在孩子里面算是很强的了,但面对少年武者的一巴掌,人差点就没了。或者说,如果寿先生不给他检查,以他的性格,他会一直忍着不说,然后人就没了。
他的脖子被打歪了,肋骨撞到桌子断了一根,不过在槐王府最优秀的医疗术士王雷的救治下,安然无恙,过几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世子和一个紫衣少女来到武方宗养病的房间。
世子看向满脸傻笑的武方宗,说:“你是个傻子吗?”
“你不知道那个人是我堂兄吗?他只是欺负我,并不敢真的对我出手的。”
“啊?是这样吗?”武方宗一脸疑惑,“我不知道,我只是看不惯他这样对世子,世子在王府,不应该是除了王爷和王妃之外最大的了吗?他凭什么欺负世子。”
“真是个傻子。”紫衣少女轻笑道。
武方宗看着她那张纯情稚嫩的小脸,像看见了梦中的仙子。
“真是个傻子。”世子重复道,“但是你很有勇气,敢站出来救我。说吧,你有什么想要的,我尽量满足你。”
“啊,可是我没有救到你,救到你的是许灵。”武方宗说。
“许灵……”提到许灵,世子有点不爽,“救我的也不是他,是寿先生。你说你有什么想要的就好了。”
“啊我。”武方宗犹豫。
“再拒绝就是不给我面子。”
“好吧,我想……我想知道这位美丽的小姐的名字。”武方宗痴痴的看着紫衣少女。
李长隆瞟了一眼紫衣少女,说:“他叫李玉铭,是我二姨娘的女儿。”
“就这?没了?”
“我还想多看看她~~”武方宗看着李玉铭,腆着脸皮说。
李玉铭害羞地低下了头。
“看够了吗?”李长隆开口,“看够了走了。”
“对了世子大人,我觉得许灵挺好的啊,怎么感觉世子大人不是很喜欢他呢?”武方宗憨憨地问出了一个好奇已久的问题。
“关你屁事。”
李长隆和李玉铭走出屋外。
“堂哥,你不喜欢许灵啊?”
“嗯。”
“为什么呢?”
李长隆看了看李玉铭,说:“他第一次考试的时候,是第一名,然后后来的几次,都比我低几分,刚开始还以为是我超过他了,结果这次我叫先生把题出难一点,他还是考这么多分,我才知道,他之前都是在让着我。”
“这不挺好的吗?”
“我感觉他心机重。我不喜欢。”李长隆说。
“可是我感觉这不叫心机重吧,这叫低调吧,不出风头,再加上一点点拍你的马屁。”李玉铭笑着说。
“你喜欢他?”李长隆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个堂妹,“问你个问题,武方宗和许灵同时掉进水里,你救哪个?”
“不,不,不。”紫衣妹子双脸通红,害羞地一跺脚,“哼,我都不救,他们都是海边的,都会游泳。”
“诶,还知道他们都是海边的。我都不知道呢!”李长隆好玩地看着她。
“哼,不跟你玩了。”小堂妹说着就跑走了,跑了几步后扭头过来对世子笑了笑。然后蹦蹦跳跳的走了。
李长隆想了想小表妹说的话,觉得似乎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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