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方拂晓,一轮红日于流云间穿射出万丈光芒。雄鸡高鸣之声自天边传来,声浪席卷整片荒芜破碎的大地,唤醒一条条沉浸于睡梦中的生命。
屈服于不停咕咕叫的小肚子,钟佰起了个大早,收拾好床铺。他简单用水清洗了一下,取出昨日捡到的一块压缩饼干,稍微计算一下,掰了三分之一,小心翼翼的吃掉,完事后舔舔手指,再将掉在自己身上的饼干碎屑一粒粒地沾起来吃掉,然后喝一口水,这才算结束了简单的一顿早餐。
“今天去做什么呢?”一边收拾东西的时候,钟佰一边低声自语,“昨天战场还有一些地方没搜完,要不然再去一遍,看看还能不能捡到一些粮食?”钟佰看了一眼地图,又看了看窗外,沉思道:
看样子,再往北走,就要进山了,进山以后我也不一定能整到吃的东西,现在虽然还有一点存粮,但谁知道山里情况怎么样?多搜一点总不是坏事儿。
钟佰决定再去搜一个上午,午后进山,赶在天黑前找好庇护所。他将有用的东西都带走:柴刀、匕首、干粮、粗麻布以及一块塑料膜。钟佰走出茅屋,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自己住了几天的屋子,毫无留念地离去。
他又回到战场上,这里依旧和前几日一样,荒凉、破碎,使人厌恶。他一路走一路搜,无意间瞥见一具熟悉的尸体,心神一震,他看到的,就是那天那个只剩一手和一口气的士兵。钟佰走过去,发现这人已经没了气息。他站在那里沉默了好一阵,心想:
本来这人还能活的,但是我没有救他。一方面,我确实没有救他的能力;另一方面,就是这些人进来了,战争才发生了,我恨这些混蛋,看见他受伤,我没有落井下石,就是不错的了,更没有救他的道理。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感觉这么不舒服呢?
午后,钟佰离开这片战场,朝北方进山。山麓是大部分是裸露的,看不见青翠的绿叶,只有一棵棵纵横倒坍的枯木,也不见禽鸟的身影,再往上一点,才慢慢可以看见粗壮高耸,绿叶成茵的林木。钟佰手握柴刀,一路披荆斩棘,走了一会,他发觉树林变得躁动了起来。山鸟受惊自枝头飞离,野兽的吼叫也偶尔传来。
这是怎么了?
钟佰感到奇怪,突然发觉地面开始不自然地震动起来。
这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
钟佰忽然明白了,他找到一课较高大的树,灵活的爬上去,探头俯视,看向之前那片战场的位置。士兵列成方正行走,他们的身后是两排六辆墨绿色的中型坦克,另有十辆轻型坦克紧随其后。天上不时有几架飞机呼啸而过,它们的发动机搅动白云,留下一条长长的云带。
这是……又要开始打仗了?钟佰心想,看这方向,该不会也是去北面的吧?这可怎么办……
……
“好饿啊……好饿啊……猎物在哪儿呢?”树荫下,一个身形高挑的人忽然出现,他的嘴里念叨着奇怪的话,这个人像一只猫一样灵巧,他左顾右盼,终于发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猎物——一个人,一个蹲在树枝上探头远眺的人。这个人心里顿时乐开了花,眼球逐渐充血,此刻他无比兴奋。这个人悄咪咪地攀上猎物所在的树,步伐轻盈,只发出一点点窸窸窣窣的声响。猎物似乎沉浸于什么事情,完全没发现这个猫一样的人。这个人更兴奋了,他悄然拿出猎枪双手握着枪管,枪托对准猎物的后脑,狠狠地砸下去。
……
呃啊……头好痛啊……我这是怎么了?
钟佰逐渐恢复意识,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木屋里,周围都是干柴。他想起身,发现自己的手被反绑在背后,脚也被捆了起来。
“呀!你醒啦!”
右边传来一这稚嫩的女声,钟佰循声看去,便看见一个穿着碎花衬衣,头发散乱,皮肤粗糙脸颊通红的约莫十五岁的女孩子。
“你好呀,虽然现在你的处境算不得多好,不过比起我这个饿了好多天的人来说,你个刚进来滴应该比我好,嗯,所以我这样说也没毛病呀”女孩看着钟佰,笑着说。
“你是谁?为什么我会被绑在这里,还有你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钟佰焦急地问道。
“我——”女孩才打算回答,便被突然打开的门给打断。门后走进来一个神经兮兮的高瘦男人,他的眼球深陷在眼窝中,扩散出一圈圈黑黑的眼晕,他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嘴角上扬,嘴巴开张,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同时有唾液流出,令钟佰深感恶心。
男人走上前,伸出干瘦的手捏住钟佰的脸,呵呵笑道:“嘻嘻,小白羊醒了呀,真不错,嘻嘻。好好在这待几天吧,过几天等你的脂肪消耗得差不多了,就很好入味啦,哈哈哈。”
男人又强迫钟佰扭头看着女孩,说:“就像它一样,这只小白羊火候快可以了,就要可以吃了,你要乖乖的哟。乖乖地进我的胃里,哈哈哈哈。”说完,男人又出去了。
眼见男人离去,女孩才说到:“别管这个变态了,我叫叶菁菁原本是这家的主人,你叫什么?”
“钟佰,”钟佰简单地回道,紧接着他又注意到女孩的话“这家的主人”便问道:“这家的主人?那你怎么会?……还有那个变态到底是什么人。”
“呃嗯……怎么说呢?那个变态名叫周三,本来是个猎人,也是我爹娘的朋友。不知怎么的就发疯了,突然有一天闯进来把我爹娘都……”叶菁菁说着说着沉默了,只是脸上仍挂着笑容。
“你……”钟佰也沉默了一下“他刚才说什么吃人,难道他把你爹娘……!”
叶菁菁点头。
“那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钟佰激动了,还想继续质问,却忽然之间停住了,因为他理解了叶菁菁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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