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已经临近夜晚,气温并没有降下来,反而因为相对空气湿度的上升,天气变得更加闷热。
钟佰擦一擦脸上的汗,弯腰将最后一颗钉子钉在泥地里,再直起身子长舒一口气。他的帐篷已经搭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自从被俘虏进侯泽第四军团里,他已经跟着军队行军两周了。这两周来,军队一会儿往南行,一会儿往东行,就是不往北走。这让钟佰有些郁闷,不过转念一想,北方恰好是侯泽军的势力范围,他们这种外出征战的,没有胜利怎么会回去。
而这钟佰还待在部队里,倒不是因为他不想逃,而是因为实在没机会呀,部队走到哪里都要打仗,营地外围一直都有人守着,怎么逃。
钟佰跟着部队左征右讨,本来还是个在炊事班打杂的俘虏,可是军队经过几次战役,受损严重,他自然而然地被征用了。一开始钟佰听到这个消息,吓得脸都绿了,先不说被征调的话,自己就要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光是要上战场这一件事就够可怕了,那可是战场啊,他钟佰去过多少战场,见过多少死状凄惨的人,吓都要吓死了。战争,毫无疑问就是一台绞肉机。
那几天钟佰每日魂不守舍,一直想着要怎样逃出去。最后通知下来了,他果然被征用了,万幸的是,钟佰被征进的是炊事班。也就是说,他还是在炊事班工作,只不过工作内容增加了,从没得人权的奴隶变成了有编制,有工资的合同工。
为什么呢?钟佰后来得知是老王帮了他。原来老王看见钟佰连续几天魂不守舍的样子,再联想到前几日征用钟佰的通知,猜到钟佰为什么而烦恼,于是去跟上头打了个招呼,把钟佰给要了过来。
老王与钟佰接触这么长时间,了解他这个人什么都不突出,就是怕死这一点特别突出,真要上了战场,一定是第一时间跑路的那种。再加上一起共事这么长时间,炊事班的人也逐渐喜欢上了这个不怎么坦率的小伙子,就把他保下来了。
至于征兵?反正主要也是在村庄征兵,多他钟佰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上头也就放了他。
于是,钟佰得到了一个小帐篷。本来是四个人睡一个帐篷,但是炊事班没有新的帐篷了,所以心灵手巧的老王再次出马,整来了一小块布,裁剪出一个尺码较小的帐篷。
得到帐篷的时候,钟佰不禁直呼好家伙,屁颠屁颠的跑去老王的帐篷想要与他讲些掏心窝子的话,然后就被老王无情地轰出来了。
……
钟佰躺倒在帐篷里,下意识的取出地图看,他抚摸着地图上中州的位置,心里又想着逃跑的事情:
虽然吧,我现在在炊事班,暂时避过了上战场这么危险的事,但是一直待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鬼知道会不会哪天就飞过来一颗炸弹给我们炸个底儿掉。而且一直待在这,我怎么去中州呢?可是……该怎样才能偷偷地溜啊?除非……我们打败仗了,一直打到我们炊事班这里,又不至于威胁到我们,这样才好趁乱跑。
钟佰还在想着,警报声忽然响起。
嗯?警报?景洪军打过来了?我去!
钟佰一跃而起,捡起自己的背包就冲出帐篷。刚一出去,钟佰就看见老王背着个锅朝自己跑来,老王边跑还边喊:“小鬼,快拿东西走,敌军袭营!”
钟佰连忙跟上老王,想要跑出交战区。
跑了一会儿,一颗炸弹忽然飞来,炸开。惊慌之下,老王没站稳,从山边摔了下去。钟佰想拉住他,却没拉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王摔下去。
“老王!”钟佰趴在山上,想看看老王的位置,没找到。
怎么办,老王难道就这样死了?不行!我得去救他,老王帮了我这么多,我还没报答他呢!
心念至此,钟佰立即向着山下跑,一路下山一路搜寻老王的踪迹。
钟佰不敢大声喊,只好用最笨的办法找,他就这样找啊找,天色渐渐亮了,山上的枪击声也消停了下来。
应该是打完了,就是不知道是谁打赢了。
钟佰想着,忽然听见了极度微弱的一声**,他精神一振,立刻循声寻去。果不其然,他在一丛灌木中找到了浑身是血的老王,旁边的树上还有一只灰白的虎视眈眈的山猫。
山猫?麻烦了。
钟佰心里想着,从腰上把柴刀抽了出来。
得想办法把它赶走,在这跟它打可太糟糕了。
钟佰紧紧的盯着山猫,用柴刀把敲击身旁的树,试图吸引山猫的注意。
山猫果真转过了头,一双琥珀般的眼睛发出幽幽黄光。山猫弓起身子,身上的毛如针一样竖起,嘴巴张开,露出尖牙,发出“哈哈”的哈气声,声音低沉怪异。
这山猫……不行,这时候不能怕。
钟佰也弓起身子,模仿着山猫呲牙瞪目,手上却不停,继续敲击树木。
一人一猫对峙了几分钟,也不知道山猫是不是感觉没有把握,最终还是转身跳到另一棵树,消失在黑暗中。
“呼——可累死我了”钟佰终于放松下来,就在刚才与山猫对视的几分钟,他身上直冒冷汗。
钟佰赶紧跑到树丛里察看老王的情况,发现他伤得还挺重。
全身到处都是被树枝划开伤口,右腿好像也有些问题,都歪掉了。不行,得赶紧止血,至于腿伤,得送他回军营才行。
钟佰从背包取出军队配给的止血药给老王涂上,正打算背起他,忽然浑身发毛,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抬头就看见一张锋利的爪子从自己头上划过。他再定睛一看,居然是刚才那只山猫。
好家伙,还会玩这一手,你这畜生还挺聪明的。
钟佰又拿出柴刀,朝着山猫大喊:“来啊!你这畜生,有种就来干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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