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巨鹿郡平山乡
辰时(早上七点)已过,天色不早了。
吴岗他们左侧的广场边缘,已经慢慢聚集起四五十号少年,从十五六岁到十八九岁都有,但普遍特征是矮小瘦弱,个别高点的也是面黄肌瘦的,穿着倒是同样破旧。
弓着腰,抄着手,三五成群地交头接耳,并不时有人把目光投向吴岗他们这边,夹杂着或羡慕或嫉妒甚至仇恨。
这群少年是圣教杂役营的人,也是圣教这些年从各地收养的孤儿,但近年圣教各地分坛兴起,送到总坛的孤儿已经很少了。
有人会问,为什么尽是男孩,因为孤儿中女娃本来就少,收养的女娃也都送到圣教头领们的家里由家眷教养了。
杂役营的少年都是因练功几年来无法突破武士境,练武之路断了,就只有作杂役了。
吴岗他们这些由师父亲自收养的师兄弟中,这几年也有几个因练功不成,送到杂役营的,不过吴岗穿越的晚却不认识。
杂役营就是负责在青石大院里打扫卫生、伙房帮厨、来了客人端茶送水之类的适合少年的杂事。
另外,其他头领收养的孤儿,突破武士境后则会送到广场对侧的圣教护卫队,负责巡逻、守卫、维持村落秩序、打击异端分子,成为圣教的中坚力量。
吴岗他们作为圣教最高领导的亲传弟子,突破武士境后,就自动成为圣教亲卫队成员,主要负责在师父出巡传道时执幡开道,防止有人冲撞队伍或其他不轨。
平时在教里,则也负责一些巡逻、站岗的事务,而年龄再大一些后,则也会转到护卫队。
少年练功突破到武士境后,由于真气滋养身体,身高变化最为明显,所以几年来吴岗八个师兄弟和杂役营的少年在外表上差距越来越大,双方站一起,就如鹤立鸡群,怪不得他们嫉恨。
吴岗众人练完功,正准备拿起木刀木枪,练一会劈、刺、挑、挡。
却见杂役营人群中挤出一个瘦高少年,吊眉斜眼,回头冲人群骂了一句,然后不情不愿地走近吴岗众人,清了一下嗓子,阴阳怪气地说道,“仗着师父好,吃的饱,大清早就猴跳狗窜地糟蹋粮食!”
说后,还回头瞧看杂役营人群,人群都望向了这边,人群里传来稀稀拉拉的附和声。
吴岗皱了下眉头,“又来挑事了!”。
话声还没落,就见自己这边几道人影冲了过去,当先一人抬腿就是一脚,正中吊眉少年腰间,吊眉一下就被踢出了三丈远,一时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冲上去的三个人,周仓、杜远、宁义,踢中人的是周仓。
周仓正转身冲着杜远、宁义得意地大笑。
廖化大声问道,“没事吧?”
周仓大大咧咧地回道:“我心头有数,没用狠劲。”
这时,只见杂役营的人群中传来一阵喧哗,从中间突然分出一条道来,一条身影“唰”的一下冲了出来,直奔背对着的周仓,三步五跨就到了跟前,一个箭步高高跃起,身体在空中一侧转,右脚狠狠的踢向周仓的背心,踢中了不死及伤。
吴岗暗道一声,“不好!”
与廖化、张闿、裴兴、范成同时扑了上去,但明显来不及了。
五六丈开外的周仓三人,周仓面向众人,从众人的表情发现情况不对,正想转头向后看,宁义则指着周仓身后,大声叫着什么。
而身材高壮的杜远却已经冲了上去,一把推开周仓,双臂十字交叉横于胸前,硬接来人的一记飞踢。
但这记飞踢的力量太大,杜远高壮的身体一下就倒飞起来,直摔在后面三四丈远处,四脚朝天,还往后滑了一丈多才止住。
来人借着飞踢的反弹之力,身体向后倒翻两圈,稳稳地落在两丈开外的地上,与众人拉开了距离。
只见袭击者是一名二十几岁的青年汉子,瘦高身材,五官长的还端正,佝偻着背,惨白面孔,目光阴狠,腮边一团腥红,因用力过猛,正在一阵的剧烈咳嗽。
“打了我的人,就想算了?”咳嗽间隙,还不忘挑衅。
套路虽老,但是管用,吴岗心中暗恨。
此人正是杂役营的分管头领,姓唐,名周,是吴岗师父的早年弟子,也算是吴岗他们的师兄。
前些年,冲击武师境时修炼过度,造成筋脉严重损伤,武功境界掉落回高级武士,多年没有寸进,师父为了照顾他,让他管着杂役营,不用劳苦。
但就是这样的高级武士,也是吴岗他们师兄弟三五人无法匹敌的,以前碰上这样的冲突,基本上都是以吴岗他们师兄弟被揍的鼻青脸肿完事。
圣教其他头领看在师父的面子上,都不好管这事。
吴岗这时已经冲到了周仓身边,一把抓住正要冲向唐周的周仓和宁义,转头去看杜远,只见廖化和张闿已经将杜远扶了起来,杜远正用手揉着屁股,嘴里还骂骂咧咧地,看来没什么事。
吴岗这才走前三步,对着唐周一揖手,“唐师兄,下手好狠!”。
唐周一撇嘴,不屑的说道,“不打狠点不涨记性,可惜让他躲掉了。”
吴岗怒火中烧,咬着牙,沉声说道,“那就好,今天我们就都用兵器上,不然打不疼!”
唐周哈哈一笑,“随你们,不过打疼了不要哭着找师父!”
吴岗也不与他多言,转身走向众师弟,一挥手,“去拿兵器!”
众师弟一齐揖手,“诺!”,然后奔向墙边的雪堆,抄起各自的兵器。
吴岗、张闿、范成、宁义用的是长枪,不过这长枪是没有尖的木棍,足有三米长,巡逻时用的削尖头部的长枪不适合练习。
周仓和杜远一手提着和成人一样大小的方形藤牌,一手提着一把三尺长木刀,就是象刀子一样的木板。
廖化和裴兴则各提一把七尺左右的长柄木刀,吴岗称之为朴刀。
周仓、杜远顶盾并排最前,张闿、范成、宁义三人持枪列第二排,廖化、裴兴两人提刀站在第三排两侧,吴岗在第三排居中,大家结阵缓步向唐周推进而去。
这个小型战阵,是吴岗近来受唐周多次挑衅的刺激,根据记忆中明朝抗倭名将戚继光的鸳鸯阵简化而来,正宗鸳鸯阵是由11名战士组成(含1名队长),不但使矛与盾、长与短紧密结合,充分发挥了各种兵器的效能,而且阵形变化灵活,可以根据情况和作战需要变纵队为横队,变一阵为左右两小阵或左中右三小阵,厉害无比。吴岗取了个符合时代特色的名字:两仪三才阵。
这时,杂役营中也出来七个相对结实点的少年,带着木枪木刀,还给唐周带来一把一丈多长的木质大关刀,唐周运刀挥舞两下,大声笑道,“看我破你们的乌龟阵!”,说完,拖刀率先冲了过来,其他少年见状也一窝蜂地吆喝着杀将上来。
不过两息,两群少年就已经抵近。
只见唐周两手紧握刀柄,猛地一挥刀,大关刀“呼”地一下,就砸向正前方周仓的藤牌盾。
周仓则将藤牌盾往地上一驻,短木刀早已插在背后,双手抓紧缠绕着藤牌中木板裹了三层的枯木藤条,双臂也顶在了藤牌上,双腿稍微下蹲,身体重心前倾,迎了上去。
“蓬”的一声,大关刀砸到了藤牌盾上,周仓全身一颤,脚下却纹丝不动,而唐周却被反弹之力震地倒退一步。
唐周还来不及吃惊,三把木枪已经呈三角形刺到面前。
这唐周也是有几下的,往后一弓腰,闪过三个枪头,侧身一挥大关刀,一下就把三把木枪拨到了一边,刚站稳身体,却见又一把木枪又快又狠的刺到了胸前。
原来是吴岗早料道,第二排的三个长枪手肯定无法击中唐周,所以张闿、范成、宁义三人长枪刺出之后,他马上进行了补枪。
这一回,唐周老力刚去,新力未继,身体动弹不得,只得使劲用刀柄把木枪往上一挡,木枪斜了一点方向,没有击中唐周的胸部,却一下击中他的肩膀,巨大的力道把唐周一下摞倒在地。
杂役营的其他少年,冲向两侧的被廖化、裴兴用朴刀挡住,砍翻了几个,冲向正面的则几下也被三把长枪刺倒在地。
一时间,杂役营的少年竟无人敢上了。
“好!”众师弟们一声欢呼!
杂役营两名少年扶起了唐周,唐周站直身体,一把推开扶他的少年,抬起头,他头上的发髻扎带掉落,披头散发,一双眼睛被怒火填满,嘴角还有一丝鲜血,厉声喊道,“再来!”
一握大关刀,就冲了过来。
“够了!”一声断喝如炸雷般在众人耳边响起。
另一个粗放的声音也随之而来,“唐师兄,你可真厉害,把几个小师弟打的满地找牙了,哈哈!”
唐周止住了脚步,单手持刀而立,握刀的手因用力青筋暴起,低头不语。
吴岗众人及杂役营的少年们都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弯腰作揖,齐声叫道:“程师兄!邓师兄!”。
只见两名二十几岁的粗壮汉子已经走近,八尺开外的身躯,一个国字脸,一个瘦长马脸,同样的黑脸短须,浑身透着彪悍之气。
当先国字脸的壮汉姓程,名高,字远志,后面跟着的瘦长马脸壮汉姓邓,名茂,字长丰,他们是圣教亲卫队的正副头领,也是吴岗师父的弟子,帮师父代管他们,论辈份和职务,与唐周是一样的。但在这个拼武力的年代,武师是不会对武士客气的。
程高走到众人前面,双手一背,不发一言,冷漠地打量着众人。
邓茂走前两步,嘻笑道:“小崽子们,居然敢打唐师兄,你们说让我怎么收拾你们?”
吴岗众人露出笑容,杜远和宁义还笑出声来。
唐周阴沉着脸,冲着杂役营的少年一声低吼,“站着找骂啊,还不去干活!”
说完,也不给少年们分配差事,转身就向广场外走去。
杂役营少年楞了一下,然后就一哄而散。
吴岗望向唐周远去的身影,佝偻着背,步履飘浮,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投射在青石地面上影子也是飘浮不定,感觉不到温暖,却如一道死亡的阴影在摇摆,驱散了吴岗心中因战胜宿敌而带来的喜悦。
说明:程远志,应该是混淆了姓名表字,我帮他取了个单字的名,邓茂书上没有写他的表字,我也帮他取了一个,也算对得起这对难兄难弟了。后面出场的圣教中人物,大多没表字,就不再一一说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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