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巨鹿郡平山乡
看看唐周已经走远,邓茂冲着吴岗众人不屑地说道:“你们打赢了这么个废物就很得意了吗?要不是看在师父老人家的面子上,我早就打断他两条狗腿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唐周的背影,感慨道:“这家伙,前些年你们还没小的时候,人模狗样的,在我们那帮师兄弟中武功练的最好,比高升高师兄,严政严师兄都更早练成高级武士,那个时候,他哪里把我和程师兄看在眼里,还口称要成为师父最厉害的弟子,想要传承师父的衣钵,结果……”。
“够了!”程高再次大喝一声。
邓茂打住话头,看了看程高,讪讪一笑,然后整了整六七成新的麻袍,对着吴岗众人说道:“现在分配一下今天的差事,廖化、周仓外出巡逻,吴岗……”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一下吴岗,挠了挠头,接着说,“张闿、宁义去大殿值守,其他人去喂马。”
话才说完,就听到张闿迟疑地问道:“邓师兄,是不是搞错了,我昨天才值了日。”
邓茂眼睛一瞪,张闿还想说什么,却缩了回去。
周仓、杜远、宁义冲张闿挤眉弄眼,偷笑着,廖化皱着眉,沉思着,吴岗、裴兴、范成却不动声色,沉默着。
程高把众人的表情收在眼里,默默地盯了吴岗一眼,转身走了。
“师兄,等等我!”
邓茂见状,也不顾吴岗众人了,追着程高而去。
“我真的是被排错了,今天应该是大师兄和宁义值守的。”
张闿见邓茂走了,又开始闹将起来。
突然,他想起什么,连忙解释说,“我不是想针对大师兄,我只是,只是……”
廖化拍拍他肩膀,“别说了!”
吴岗一众师兄弟平日的任务就是巡逻、值守、喂马,其中巡逻最危险,值守最枯燥,喂马最轻松。
值守就是在师父的大殿外守卫,一站就是一个白天近四个时辰,除了方便,都得端正的立着,还不得相互交谈,对于一众少年来说,非常难熬。
“大师兄太厉害了,随便弄了个战阵出来,威力真的厉害,一个照面就把唐周打翻了,看来我们还得多练练,以后再也不用怕唐周了。”廖化岔开了话题。
“可是,我想拿着大刀去砍人,不想拿个盾牌挨揍。”
周仓嚷闹起来。
范成接过话题,“也就你这身板抗得住,今天要是我拿着藤牌让唐周砸一下,立马就得被打翻在地,这阵法也就被破了。”
周仓咧嘴一笑,得意的说:“那还真是只有我才抗的住。”
想了想,又拍拍杜远厚实的肩膀,“杜师弟也没问题。”
今天,杜远救了他,周仓还是很感激的。
“这两仪三才阵本来就是为了发挥出团队的力量,因人定位,藤牌手顶住了对方的进攻,朴刀手护着左右和背后,长枪手就可以毫无顾虑地尽情攻击,把每个人的能力发挥出来。”
吴岗作了一下总结。
吴岗瞧了一下天色,应该是早上八点过了,“裴师弟、范师弟跟我去拿饭食,其他人就再练一会儿。”
众人齐声应诺。
回屋取了陶盆,三人向这一排院落的最外侧走去,他们这帮亲卫队以及杂役营少年的公共食堂,就在这最外侧的大院子里。
“大师兄,今天邓茂是故意排错差事的,这已经是第二回了,他是不想让师父见到你,或者是少见到你。”
范成心思缜密,看出了今天安排差事的不正常之处。
“邓茂是执行人,程高知情,主谋另有其人。”
裴兴虽然木纳,但观察力惊人,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你们说的对,不过,再看看吧。”
吴岗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说,两世为人,这种职场的小手段,他见多了,也难得搭理。
他们想的是师父的衣钵,而他想的只是活下去,带着师弟们活下去,大家并没什么利益冲突,只不过他们不知道而已,让他们瞎琢磨吧,有师父在,他们也不敢太过乱来。
几句话功夫,他们已经来到了食舍,这是一座比他们住的院子大的多的土坯院子,正屋大门被一张长条桌挡住,桌上放了一大桶咸菜,因时间还早,桌子后面的伙夫还没来。
正当三人东张西望之际,从侧面小门走出一个又矮又胖的中年汉子,脸上堆满了职业性的微笑,正是这个食舍的负责人,朱胖子。
“岗哥儿,你们这么早就来了?”朱胖子笑着走上前来。
“今天还是只有小米粥吗?”
范成没搭理他,直接问有什么吃的。
“不吃小米粥,你还想吃大米饭啊,也就你们这些教主的亲传弟子能天天喝上,我们这些普通教众都只有米汤喝。”
朱胖子连声抱怨。
三人瞧向朱胖子微微鼓起的肚子,鄙视地看着他。
其实朱胖子以后世的标准来说,根本不算胖,也就是有点丰满。但在东汉末年的穷苦百姓看来,他就是胖的不得了了,只有地主豪绅衙门老爷才有的样子。
朱胖子讪笑两声,岔开话题,指着裴兴、范成说,“你们两个小哥,自己去把粥打上,咸菜装点,我和你们师兄有话说,对了,不要偷嘴,我有数的。”
裴兴两人望向吴岗,吴岗点点头,他二人才转身走向侧门。
见二人从侧门进了屋,朱胖子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两张麦饼,巴掌大小一指厚,一下塞进吴岗的怀里。
“今天就多出两张来,没多的了。”
带着一丝不舍,可怜兮兮地说。
吴岗不为所动,用嘴噜了噜裴兴和宁义的方向,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朱胖子。
“唉,最后一张也给你!”
朱胖子就象死了爹娘似地哀叹道,磨磨蹭蹭地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麦饼塞给了吴岗。
吴岗真想伸手也从朱胖子的怀里掏几下,多掏几张麦饼出来。
但他只是从自己怀里掏了两下,拽出一张新鲜的兔皮来,递给愣住了的朱胖子。
大方地说,“这个你收着,凑几张,给大侄子缝件皮衣。”
朱胖子一把抓过兔皮,连声说,“岗哥儿,你太客气了!“
这年月,连年干旱,人和动物都遭了大难,什么东西都缺。
上个月,朱胖子私自从食堂夹带一小袋小米向家带,让吴岗抓了个现行,就只好三五日的送几张麦饼之类的吃食给吴岗当封口费。
但吴岗知道这种靠敲诈勒索的关系不能长久,只有利益交互才是可靠的,所以就把昨天打到的兔子皮带了过来。
吴岗三人端着陶盆,告别朱胖子,出了食舍,向自己的院子而去。到了院门口,招呼上几个还在舞刀弄枪的师弟,一同回了屋。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两大盆小米粥,一盆咸菜已摆在土炕的小桌几上,众人围坐在一旁。
吴岗这时才从怀里掏出三张麦饼,放在面前的桌几上。
众师弟一下眼睛都亮了起来,齐刷刷地坐的端正。
吴岗拿起一张麦饼,一把撕成两半,放在了廖化、周仓面前,“你们今天巡逻辛苦,多吃点。”
接着又拿起一张麦饼,也一把撕成两半,放在张闿、宁义面前,“你们也多点,站着好受一点。”
然后,把最后一张麦饼拿起来,两把撕成了四片,三片放在裴兴、范成、杜远面前,一片留给自己,“我们今天喂马,就少吃点。”
大家都没说话,只是感激地望着吴岗,吴岗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看什么看,我有麦饼好看吗?”
大家都笑了起来。
“中黄太一护佑!”
吴岗带头念道,众师弟跟着念了一遍,“吃吧!”吴岗端起陶碗,大大地来了一口小米粥,众师弟也跟着吃将起来。
眨眼功夫,桌几上就只剩下几个空陶盆了,大家却还意犹未尽。
裴兴、范成、杜远去洗碗了,吴岗看着已经下了炕站在屋中央的廖化、周仓说:“天不早了,你们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二人齐声应诺,从门侧各取了一把带尖的木枪,出门而去。
吴岗看向张闿、宁义,“你们也出发吧,注意不要惹事!”
张闿回道:“大师兄放心吧,我会看好八师弟的。”
宁义不服气地嚷道:“我什么时候惹事了?倒是你,老闲不住嘴,最近都让高师兄抓住过好几回了。”
张闿尴尬地解释道:“我只是想考考八师弟经文。”
吴岗一板脸,说道:“快走吧,去晚了也要挨骂的。”
这两人才吵吵闹闹地出了门。
屋里一下就安静了,吴岗摸了摸只有三四成饱的肚子,心想古代人都只吃两顿饭,从早上八点过的早饭,到晚上五六点的晚饭,中间实在是隔的太久了。
洗碗的三人回来了,看看已经空了的屋子,杜远大声问道,“大师兄,我们也走吗?”
吴岗从炕上一下跳了下来,“走!”
四人出了正屋,走出了院门,直奔村落北方青石大院后面的马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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