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光皎洁。
“吁,公子。夫人她快要临产了。”一辆疾驰在荒野的马车上,车内的侍女焦急道。
而她口中的“公子”此刻正在加速赶车,因为他们的后面,是一队轻骑兵,相距不足两里地,顷刻之间便会追杀上来。
公元前510年(周敬王十年),吴国时任国君吴王阖闾在伍子胥、孙武等贤臣能将的辅佐下,国力日盛。于此年讨伐越国、平国,以扫除伐楚的后顾之忧。
吴国为表伐越伐平之决心,派兵欲击杀质吴的越国公子鸠浅和从齐国南归平国途径吴国的平国太子成。
时年,越公子鸠浅仅十岁,在一众越国死士的护卫下从吴都成功逃脱回越。
平国太子成,严氏,名成,字仁和,现年二十,文武齐全。于五年前奉其父平王同之命赴齐国求学,文,拜师于在齐讲学的孔子;武,从师于泰山尊者,学兵法韬略。两年前在齐景公的安排下同齐国济宁公主姜妍成婚。
上月底,平太子严成收到平国来信。得知吴国欲大举伐平,平王严同身染重疾,国中人心浮沉,国事维艰,请他立即归国。
收到信的那个晚上,严成在房外踱步,迟迟不愿推门面对已怀胎九月的妻子。房内的妻子姜妍看出了严成有心事。她缓缓地推开房门,轻身施礼道,“太子可是有心事?”
严成连忙搀起妻子,朝屋里走去,“夫人可要保重身子,临产在即,千万注意。”
姜妍浅然一笑,轻声道,“无妨的,太子,我们的孩儿好着呢。”
“妍儿,如今我业已学成,应当归国效命,理应不急于这一时,原打算等咱们孩子出世后再归国,可如今......”严成顿了顿。
“怎么,情况有变?”当年,在齐景公的宴会上,姜妍貌美如花,舞姿绰约,深深地吸引了远道为客的平太子严成。婚后两人性情相依,琴瑟和鸣;姜妍出身非嫡,却体贴婉约,也身有文采。
“是的,你看看这封从平国寄来的书信吧,”严成将一支带字手绢从袖中掏出递给姜妍,“平国,危矣!”
姜妍阅罢,放下手绢,轻身坐下,“平王病重且外敌犯境,身为太子却不在国中,宗室难免会有些别有用心之徒,太子你需即刻归国,笼络人心,主持国政。”
“我也是此意,但夫人你......”严成担心道。
“我愿随太子一同归国,太子不用担心,胎儿无恙,你宜速速进宫,谒见君父,请他派兵护我们归平。”姜妍略微皱眉道。
“事不宜迟,我即刻入宫!夫人你速收拾一番,待我出宫后即刻启程。”说罢,严成随即冲了出去......
讯闻变故后,齐景公立即派一千甲士护送严成及济宁公主归平。
......
就在昨日,车队刚入吴境,就遭吴将陈异领三千军阻拦,齐国交涉不成,吴军要拿严成,若非齐军都尉何伟率军阻拦,恐怕严成早已被吴军生擒。
严成身边无已甲士,后又有三百追兵,夫人临产在即,情况简直不能再糟糕了。
“我怕是回不去平国了,可即便如此,我也不能被吴军生擒。我习有武功,定要上阵搏杀,即便是死,也不能有辱先祖。”严成心想。
“夫人她是齐国公主,想必吴国不会无礼于她,以激怒齐国。先找一处安全之所让夫人平安诞下吾孩吧。”
于是,马车在荒野之间的一户猎户家外停下了,严成立刻抱着妻子下车,情急之下,严成一脚踹开了木门,进入庭院,大声喊着“来人啊,快助吾妻,有没有医者?”
屋里的人家出来看见了严成和他抱着的临盆在即的姜妍,一位约四十岁的老妪操着吴语回答“我是接生婆”......
星夜之下,皎洁的月光正照着官道,三百吴军正全力赶路,领头的百夫长心中窃喜。
此间正是吴平开战前夕,他若能生擒平太子,那平国就有可能不攻自降,平地十九城若全归吴国,那他就是一等一的功臣,不仅可以尽享荣华富贵,说不定吴王一高兴还会赏赐他一些地盘,那可真是光耀门楣,封妻荫子了。
所以他下令,火速前进。
而另一边,平都。
军情司是平国严王室掌管的类似于特务机构的保密部门,军情司司监自然也是严氏宗亲,当今平王同之族弟——长乐君严玄。
军情司内,灯火通明。严玄紧紧盯着吴越平三国地图,平国位于吴国西南侧,东与越国接壤,西边是强大的楚国,周围多强国,这地理位置实在不好。搞不好哪天某国看平国不顺眼就发兵灭了国,这不,据吴国密探报告,吴国不日就要发兵攻平。可军事上的具体事儿不归军情司管,严玄现在心中在想的是平国太子的安危。
“不知成儿现在如何,清平卫是否已经找到他们了。”严玄喃喃道。
室内的烛火在微风中渐渐暗了下来,但经风过后,便更加明亮。
......
严成持剑立于门外,如今已过去约莫半炷香的时间了,随身侍女陪着妻子还在屋内。
“想必吴军快要到了,”严成紧握平王剑——那是父王在他离平赴齐时赐他的宝剑。剑柄有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十分漂亮,相传为平开国之君亲手用奇质锻造。
“若我战死,甚是可惜了我这一身才华,于平无用啊;若我大难不死,我一定富国强兵,雪今日之耻。”
不远处树林的鸟儿飞了起来,严成听到了马蹄声,由远及近......
“终于来了,我这柄剑可还未曾饮血开锋呢,哈哈哈哈,妻儿保重”严成看了一眼身后,毅然纵马飞奔向前,迎敌!
“哼,哼,一人就敢袭来,找死。”马队前的一位吴军伍长(古代军队编制,5人为伍,10人为什)发现正在朝他们奔来的严成,立刻弯弓射箭,其余士兵也在搭弓欲射。
咻!咻!咻!数十支羽箭朝徒步的严成袭来,他立即挥剑抵挡。
铛!铛!铛!严成身法极快,随着泰山尊者习武多年,练就快身形是一门必修课。
“死。”严成目光平静,踏马而来,连杀七卒,然后低身侧悬于马肚,一剑刺去,正中那名伍长胸口,伍长立即毙命,摔下马身。
其余士卒皆震惊,略微后撤。严成驱马挥剑向前冲杀,连斩数敌,在场吴军无人能挡。
那位吴百夫长微微皱眉,心想:早就听闻平太子严成师从泰山尊者,且对剑术天赋异禀,已练就完整的严家剑法,精通泰山剑术。此人剑术高超,一定就是那位平国太子了。
“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是上苍要赐我功劳啊。”那百夫长狂笑道,“命令,围住他,不得放箭袭杀,务必生擒。”
百夫长心里明白得很,虽然都是太子。但活的太子远比一具太子尸体价值大。
“诺!”“诺!”“诺!诺!”
“想生擒本太子,做梦!”严成看着围上来的数百吴军,目光坚毅,心中担心妻子处境,却仍挥剑向前......
严成拼命杀敌,虽剑术精湛,无人能敌,但体力渐渐不支,一炷香(本书对应现代计时法换算后是30分钟)后,满地都是吴军尸体,在月光的映照下,官道宛若坟场,而严成,头发凌乱,满身是血,俨然是一尊杀神,令吴军胆寒。
是妻儿的性命在支撑着他战斗,也是男人的血性在告诉他要为妻儿搏一线生机。
“该死,死伤这么大,若不生擒之,我恐怕难以复命。”那位百夫长看着自己身边不足百人的队伍,心中隐痛,“不过他也是强弩之末了,可擒之。”
双方对峙着,谁也没有再动手。吴军对阵俨然,但心中无不颤栗
“百夫长,要不我们放箭吧,只是射伤他,不取他命。”一位什长在那百夫长身边低声道。“嗯”百夫长微微点头,以示赞同。
“上。”什长挥手示意,约三十名弓箭手拉弓对准严成的手、腿等非要害之处。
“我如今已气力消耗殆尽,无力抵挡了,拔剑自刎吧。”严成想着还未出世的孩子,心中不忍。
“孩子,希望你们母子平安,为父先走了。”严成举剑悬于颈间,只稍稍用力,便会魂赴黄泉。
此时,月光却是微变。不一会儿,一阵婴儿的啼哭响彻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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