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造兵公署冬日忙 墨家严氏现曙光

南国的雪花终于停了一会,但严成和他的十余位侍卫脚步不停,正在骑马赶往下一处视察地。

平都,平阳城外东南方向二十里(上章提到周制一里合三百步,折合现代计量为554.4米)。一座大型兵工器械场正在如火如荼地生产动工,百十号匠人在工位挥汗如雨,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也有一些人光着膀子,特别是在炼铁的车间里。

这里,就是两个月前严成下令整改过后的兵器坊,现在的平国造兵公署。

造兵公署由军马司兵器科节制,兵器科正使严垚常驻在此,现在已经迎上了严成。

严垚年近五十,是严成的族叔,他可是严氏的宝贝人物,是严氏中集墨家大成的宗师级人物。精于工艺,他的一些兵器发明也让一众后生佩服敬仰,如近其研制出的平国重器重甲战车,这东西可不得了,战车也被称为“乘”,是衡量一个国家军事实力的重要指标,寻常诸侯国就经常以军队的战车数量来衡量一个国家实力的强弱,所以一些大国又被成为千乘之国、万乘之国。

一辆战车再加上相当数量的步战士兵便可组建成一支战车小队,周前期一车配备甲士十人,三人在车上,七人在车下。一辆战车上面的三个人,分别站在左边、中间、右边。左方甲士持弓 ,主射,是一车之首,称“车左”,又称“甲首”;右方甲士执戈 (或矛),主击刺,并有为战车排除障碍之责,称“车右”,又称“参乘”;居中的是驾驭战车的御者,只随身佩带卫体兵器短剑。

周代在战争中使用攻守的车辆。攻车直接对敌作战,守车用于屯守并载运辎重。一般文献中习惯将攻车称为战车,或称兵车、革车、武车、轻车和长毂。夏朝已有战车和小规模的车战。从商经西周至春秋,战车一直是军队的主要装备,车战是主要作战方式。

严垚研制出的重甲战车既减轻了战车的重量,又加固其防御和灵敏度,其质量更是上乘。一般的矛都刺不入车身,这样的战车日后配备几匹战马,再将战马裹甲,那便是一野战利器。严成为纪念他的功劳,特将此战车命名为“垚战车”,并下令造兵公署加紧赶造,现已有十五辆库存。

严垚年老体健,如数家珍般向严成介绍造兵公署的情况,“太子,公署占地五亩(本书一亩地简记折合为666.67平方米),有工匠两百二十二人,护卫七十人。共有七个作坊,分别是战车作坊、冶铁作坊、弓箭作坊、戈矛作坊、盔甲作坊、盾牌作坊、长剑作坊,署内设备完善,全署一旬之内可生产羽箭两千支,弩器四十架,弓三百,长剑一百柄,戈矛五百件,盾一百,盔、甲各四百,战车三辆,其余军工器具不好说。”

这个产量在当时可是不低了,尤其是严平这样的小国,严成明白这一切都还要归功于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族叔。

“嗯。”严成十分满意,点了点头对严垚讲道,“王叔幸苦了,但还是要继续加紧生产,提高效率。同时也要研制出新式武器,这样吧,王叔您组织一些精工人才钻心研发,不论是何种器械都要,只要工匠有研发成果就要奖励。”

“诺”严垚应道,“殿下,我现在领您去库房。”严垚边走边说。

“太子啊,咱们现在已有不少的军备储备了。”严垚差人打开府库大门,严成走了进去,乖乖,这里面的架子上的羽箭、盔甲、弓弩、长剑等都堆了好一些,偌大的府库全是武器。要知道,造兵公署整改后开工才不到一个多月,就整出这么多的东西了。当然了,有些武器是之前就建好的,也有一些是裁军后收回来重修的。

严成,随手拿起架子上的一把弓,“哟,不重?不知可以射多远?”

“一般将士能射一百步(前章提到,周制一步约1.848米,一百步为184.8米)已是极致。”严垚答道,“但如果使用此弓,轻松便可射出一百五十步。”

请记住,首先这里说的是弓不是弩。其次这里能射一百步和一百五十步都是最远距离,即有效射程。但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弓手在六十步内能够精准命中目标者已是十分厉害,百步内搭弓杀敌更是十分逆天了,毕竟也不是人人都是百步穿杨的养由基(春秋时期楚国将领、神射手。《战国策.周策》记录:“楚有养由基者,善射,去柳叶者百步而射之,百发百中。)

严成欣喜,忽而又见弓左下刻着一排小字——造兵公署工匠严应造。这是严垚想出的好办法,武器要保证质量,所以制造武器的工匠要在武器造好后确认交由公署内的奴隶刻字,一定时间内这把弓如果出现了质量问题便可以找上制造它的工匠追责。

严成拿起此弓,右手握弓柄左手拉弦,将其拉满了,然后再使了些力气,最后复原归位。

“非常不错,此弓质地精细,质量可人,拉满也不需费多大的力气,拉满后我故意加大了些力气,竟然没有断弦断弓,好弓好弓。”严成赞赏道。

之后严成在严垚的陪同下视察了各个作坊,慰问了诸位工匠。看着多是自己宗族内的匠人,严成不由得发出来感慨。

其实,几百年前的严氏就是靠手艺发家的,严氏祖先是匠人世家,全族是专门为周王的军队制作兵器铠甲的,后来周文王起兵击败了殷商建立周朝。初期大封诸侯,因严氏的制器之功严氏祖先严先被封为平子(周代爵位自上而下为:公、侯、伯、子、男),所以严平的君主也被列国成为“严子”。但是给的封地不太好,豫章之地的平地,而南方向来被中原视为南蛮,所以楚国国君在当初索性就不尊周王室,自立为王。这样一来,南方一些诸侯国纷纷称王,譬如吴王、越王、平王等。

虽然南方在当时是一片荒凉之所,南荒之地农耕也十分困难,但劳动人民有智慧,工匠世家的严氏更有办法,通过研制农具开发土地,修建沟渠水利灌溉,不出二十年,平地也人丁多了起来。所以要论起来,严氏的精工巧匠之技丝毫不亚于中原各国的先进工艺水准。

而且严氏也十分擅长学习,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中原各国历来被认为是华夏正统,掌握着先进的生产力和各式各样的生产工具,但是经过严氏派出几批“留学生”,中原的各种先进技术都学到家了,严氏匠人再加以改进,因而严氏造出来的东西往往都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包括木工师傅们用的手工工具,如钻、刨子、铲子、曲尺,划线用的墨斗,这些东西的原型都早就由严氏的祖先发明出来了,故而严氏具有早期墨家的影子。

其实,墨家的正式创始人几十年后才出生的墨翟。但却不能否认严氏早就具备了墨家实际上的开山鼻祖之位。

说严氏是墨家的重要渊源,不仅仅体现在严氏高超的匠心匠艺之上,还体现在严氏主国君王的“兼爱”、“非攻”、“尚贤”、“尚同”、“天志”、“明鬼”、“非命”、“非乐”、“节葬”、“节用”等观点,以兼爱为核心,以节用、尚贤为支点,将严平政权由建国时的区区几城拓展到如今的十九城。

墨家严氏一直秉承着平民观点,以黎民为重。重视生产,注重团结,节俭节用,尚贤非攻,开拓创新。所以严氏在平国能深受百姓爱戴,因为在百姓看来,严氏并不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也不是一些毫无人性的奴隶主(注意这个时期的奴隶制还未废除),而是与普通百姓无异的真真切切的人,或者说是百姓们的代表,或许这就是小国寡民的特点吧。

平国实行的是家国一体的政治体制,在政府机构部门当差的至少有一半是严氏子弟,严氏在立国后迅速发展壮大,开枝散叶。不论是在地方还是在中央,都有严氏子弟为官参军,政坛上由严氏三公,即太师严光,太傅严晔,太尉严锦;在军中也有许多严氏子弟,不过大部分是已经成为旁支的世俗人家了,在现在的三千常备军中还保存着一支人数在一千人的严家军。严氏作为平国宗室,严氏子弟遍及平国军政,所以历任平王一度以氏为国,号为“严国”。

平国是典型的一个宗族发展成了一个国家了,那么这个宗族的领袖就必然是国家的统治者。所以历代平王都是要先过了宗族这一道关,成为宗室领袖,再即位为王成为国家的统治者。其实不仅仅是平国,各诸侯国的王室都是如此。

平王更重视国政,所以一般宗室之事由太师管理,太师便成为宗室的发言人。现在的太师正是严成的王叔严光。

所以说严氏是个大家族,现在接管严氏这个大家族的使命由先平王严同交付给了年轻的太子严成,同时严成也要承担起振兴平国的大任,那么他是否能够坚持变革、壮大严平、不负使命呢?

各位看官,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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