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川回到家,看到大哥在卧室里,坐着小凳子,趴在小方桌上写字。大川这是头一次看见大哥写字,因此感到奇怪,于是走进大哥卧室问道:“答答(大哥),你在写什么?”
“你别管。”大哥武断地答道。
大川继续往前走,大哥忽然抬起头来,严肃地看着大川,呲打道:“你给我出去!”
“答答,我想看看你在写什么蛮(嘛)?”大川解释道。
“我让你出去,你没听见是吗?”大哥大声说道。
“怎么了,答答?我看看不行吗?”大川委屈地说道。
“你给我嘎卵(滚蛋)!”大哥厉声喝斥道,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大川,同时右手往方桌上一拍,把方桌拍得“啪”的一声响。大川被大哥的架势吓了一跳,掉头就走了。走出卧室后,大川回头看了看,大哥又接着写上了,但大川再也不敢进去打扰大哥了。
晚上,大川悄悄问大姐:“姐姐,答答在屋里写什么?不让我进去看。”
“给他姑孃儿(女朋友)写情书,所以不想让别人看。”大姐答道。
“噢?答答有姑孃儿了?啥时候结婚呢?”大川问题。
“人家还没来看人户呢!”大川姐答道。
“什么叫看人户?”大川不解地问道。
“就是姑孃儿家来人看看咱们家怎么样,也要看看大哥人怎么样。”大姐说道。
“哦。那看完人户后就能结婚了吗?”大川又问道。
“要是人家满意了,就可以商量结婚的事情了。”大姐说道。
大川以为写情书跟写作文一样,别人看看有什么了不起的呢?但通过大哥的强烈反应,大川觉得这写情书原来还是一件秘密的事情。虽然大哥对他态度不好,但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因为他很快会有嫂子了。
一天上午,大川一个人在厨房剥竹笋。剥着剥着,突然看到二婶领来几位陌生的中年妇女,已经走到院坝中间了,其中有一位二十来岁的大姑娘。这段时间,大川爸妈没少聊大哥女朋友的话题,联想到上次大哥写情书,大川猜想,一定是大哥的女朋友家来看人户了。大川明白看人户的重要性,因此想给人家一个好印象。低头一看,这屋里地上到处都是被剥下来的笋子皮,太乱了。大川决定要立即好好打扫打扫地面。可是,说时迟,那时快。二婶已经把客人带进厨房屋了。二婶问大川:“川儿,你家大人呢?”
“他们都上坡去了。”大川答道。
“啥时候回来呀?”二婶又问道。
“我不晓得。”大川答道。
二婶也不再问大川了,她找出一条长板凳和几个小凳子,让客人们都坐了下来。客人们开始互相私语起来。
大川在众目睽睽之下,赶紧把竹笋收拾起来,端到一边放好。然后拿起扫帚扫起地来,一会儿就把厨房地面扫得干干净净。几位客人好奇地看着大川干活,其中一人称赞道:“这细娃儿好懂事啊!”
“是啊。这小的都这么懂事,那大的应该更懂事吧?”另一人也感慨地说道。
大川二婶接过话头,自豪地说道:“那是。我这几个侄儿子个个都出众,一会儿你们见到老大后就知道了。”
大川扫完地后,也不说话,赶紧跑到屋外菜地边,冲山坡下大声喊道:“娘娘,快点回来!有客人来了!”大川喊过之后,只听那回声顺着山谷一波一波往外传递,余音袅袅,使得山上山下的人都能听见。喊完一遍之后没有母亲的回应,大川又喊了一遍,还是没有回应。于是大川连续喊了数遍,终于,山坡下传来了母亲熟悉的声音:“晓得了!我这就回来!”大川这才放下心来,玩别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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