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走后,通州一切如常,我也投身于水事工程的修复和通州民生的复兴之事,得以把所有时间埋入公事中,无暇他顾,也把自己封起来,不去想别的事。一时竟也觉得如此也没什么不好。不想,那年江南的雨水来得早,退得晚,从四月莫到六月末,整整持续了三月,此前通州之修复在这接连的雨下前功尽弃,我平生首次感到在治民之事上感到力不从心。七月雨水终退,乞巧那日,通州百姓为图个好兆头,不大不小的办了场灯市。夜里,同僚邀我出去吃酒,我一向酒量尚可,那日却不胜酒力,寻了个由头,辞别了同僚,独自在街市里走。虽说遭了灾,通州那场灯市却办的热闹。这与你我从前一起去过的那些灯市别无二致。街道中人来人往,也有调皮的姑娘家在其中穿行,恍惚间,便又似看见了里,但到底只是泡影。忽的,我想起你我初见那日,你从游船上跳下来之前,我在河岸边走着,有几个小娘子见我落魄送了多的花灯给我,当时应景写了欧阳博士那首《生查子》,就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那几句,谁知这后面那两句“”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与此时情景如此贴合,你我二人也真是“不见去年人”也难见去年人了。

再后来,我听闻夏家与承恩侯府结亲之事,又听人说,你与承恩侯府的二公子幼时相知,感情甚好,我也舒了一口气,你往后能好好过,是我最期待不过的事。只是后来我总是被同僚打趣,说不是我定亲,我喝得个什么劲,想来我还是不够坦诚,祝福是真,但不舍也是真,我想从此会春花秋月都只能独享了。再往后,我师父师兄云游之通州,邀我一叙,我从未料想,承恩侯会与师父有交情,这年,就那么不经意的在师父租的小院里,见了你们一家三口。我师兄也没料想到事情竟然如此之巧,怕大家都尴尬,便让我在后门廊下待着,后来,我背后的帘子被掀开,一个小丫头冒出脑袋,叫“爹爹”。我一愣,反应过来并不是在叫我。那孩子甚是可爱灵动,十分像你。我方才远远一看,其实便已经看到她了。她可能是在院子里跑丢了,找不到你们夫妻了。小丫头见认错人,一溜烟便跑了。那时檐下一株梨花,受风吹动,飘下几片雪白的花瓣,迷了人眼。

阴差阳错,从前在江家见了你,便以为你是江家的小姐,却也没细想,后来我入京,得知夫人就是夏家那个雷厉风行,风风火火的三小姐,只觉得命运弄人,那时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与夏家之对立,早已不是我沈醉能只手挽回之物了,我卑鄙龌龊的藏着掖着,想着暴露的日子能迟一点再迟一点,但我也知夫人聪慧,而我所为之事火难藏于纸,只是早晚问题。可如今在想,即便我早便知道你是夏溪月,也就如你与我诀别时所说,说我这个人,心只向一道,世人不可阻。当年形势使然,我便是知道是你,还是会做出与当年同样的选择,我如此鄙薄,终是会负了你。

醉话至此,也知此信该就此作罢,付之一炬,此等有污夫人清欲之言,万不得现于世人眼中,也万不得至夫人手中。醉于江南时曾问牌坊一曲《生华发》,其中言道“相识无意,情难自禁。讨场欢喜,却空梦里。“竟无意相合,沈醉此生将罢,最愧于你,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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