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山的雾霭点缀着细水湖边的一点人家烟火，在一边寂静之中尽显仙家气派，一袭蓑衣一支竹竿，老人轻轻地划向溪水得中央，瘦弱的身子被庞大的蓑衣掩盖着使得这就不伟岸的身躯在这鲜明的对比之下显得颇为违和，缓缓地老人从这蓑衣中拔出一条细长的手，紧的一挥，头顶的天空忽然阴暗了下来，一头臂展足有八尺的猛禽稳稳当当地坠落到了老人的手臂上，就是这样的冲击力却没能让老人有丝毫的颤动，便可见不一般！
那头被驯养了的猛禽，昂着头像是帝王般环视整个河流，忽然鸟儿发现了什么猛地扎进了水里，一瞬间便将一头足有五斤三两的大鱼给叼了上来，自觉的将鱼儿扔进鱼篓里，嘶哑着声音向老人讨个奖赏，老人哈哈大笑“养了这么多年的鸟，就他娘属你最通人性。”老人将手中的甜玉米粒扔给了它，鸟儿欢快着扇动了翅膀振起一阵风。
老人姓张名言，早些年间当过教书先生，后来与以前的士人一般向往隐逸居士的生活来到了这南水河畔，说是读书人，武人该有的脾气秉性也一点不少，幼时弃武学文，功底还算是扎实，后些年书也读不下去了，考个举人也不奢望做官，那段时间颇为迷恋前人笔下的桃花源，便来到此处，当了个渔家，清风一人算是无忧无虑，可甚就是有点孤独。好孤独啊，偌大的人间，老人只有这片山河，还有那通灵的鸟，哦，还有那个小子！
“爷，今儿打了二十六头鱼，十二头约莫有三斤，四头我称了得有五斤，剩下几头各有千秋，都不过两斤。”一叶舟泛着秋水而来，阔朗的声音划过水面，蹿入老者的耳朵，老人面上激起一阵痉挛，暗道这小子混的，这么美的桃源意境都被他毁了，喊什么！
老人没有应答他，将手中的竹竿缓撑，驶向了河畔的烟火处，烟火处倒是算有几分人间意味，在雾霭迷迷之中颇为和谐。河边有位坐在青石上的俊俏姑娘，望着清澈的河水，静静的不知道在思恋什么，余光又似乎看到了什么，是老人缓撑着竹竿，看着老人的到来，不禁欣喜了几分，将手中的狗尾巴草扔了便光着脚丫跑了过来，“张爷，二狗子呢？他还没有打完鱼吗？”
张言本以为这姑娘今天转了性，通得了几分尊老德性，谁成想？唉，女子要不得，要不得。张言摇了摇头，自作叹息，“二狗子？哦，本是打着鱼的，谁曾想隔壁邻村的花妹儿也撑了条船过来，说是有事要找他，然后二狗子便上了她的船，我也不晓得是啥事，也莫得跟我讲，我也入土六尺有余的老人家也不好意思过问，就不知道他现在回来没。”说着将头探回河面，装作确有此事的模样，将二狗子今儿大有作为的事都忘了，好甚狠心啊！
闻言，姑娘狠狠地跺了跺脚“这个二狗！真是畜牲，昨儿才跟我讲今生今世爱我一人，都是混话！本姑娘今儿不弄死他，就不姓吕了！”说着将河畔边的垂柳狠狠地折了几根枝条，然后又卷了起来，向湖面抽了几下，惊得泛起鱼儿泛起几圈涟漪，鸟儿闻声而惊远走高飞了。
“哈哈，吕丫头这事你自己看着办！”收拾收拾了今儿的收获，脱下了蓑衣，轻抱着鱼篓，便往自家门户走去。
时至晌午，河边的浓雾才缓缓消去，霞光从山际边散落，恰是梦幻般的洁净，暖光洒在河边那吕姓姑娘的脸上显得更加纯净了几分，可那皱了眉的俏脸又怎会欣赏起来，怒目圆睁的看着那艘泛着波纹的小舟。
“二狗子！快给我滚过来！”
人才见虚影，姑娘声音便控制不住的骂了起来。
二狗子愣了会，大喊着“咋个回事啊，吕妹！我又做错啥了！”急忙撑着船就过了去，将船绑在河边钉着的木桩，又紧了紧绳头，这才到了吕妹的面前。
“咋个回事？”
看着二狗子气喘吁吁的样子，满头是汗，刚刚还是甚为嚣张的吕妹顿时就心疼了起来，不过又突然想到了邻村的花妹儿那姣好的脸庞，又气恼了起来，将柳条一甩，河边泛起了涟漪像女子的心一般。
“隔壁村的花妹儿来找你做甚？”吕妹将头撇了过去，等着二狗子的答复，暗道你这负心汉该怎么解释。
“啥？那个花妹？”二狗子摇摇头说。
“还有哪个花妹，隔壁村的呗！”吕妹恶狠狠的看着他。“你不是上了她滴船了么。”
“嗯？吕妹我啥子时候上了她滴船！”
吕妹便将张老头的话都抖搂给了二狗子，“我是真的没有啊，打了一天的鱼，二十六头，我哪有时间跟那啥子花妹去。这老混球看着我打的还说我去惹花事？瞧我不打死他呗！”
细想之余看到二狗子满船的大鱼便也觉得事有蹊跷，疑惑的看着二狗子“真的没？”
“真的没啊！我跟那花妹又不熟！她找我做啥子！”二狗子无奈的摇摇头。
“没就好！”心事坦荡了，那个温柔的小姑娘似乎又回来了，将手中的柳条编成花圈，又将路边的几朵花插在了发髻上，显得颇为美丽，独有江南女子的温婉在这个女孩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老者坐在河边小路的青石板上静静的看着二人，想起了年轻的时候……
二狗子本想找张老头子算账，可看着老人一脸追古昔今的样子便不去打扰他了，他知道这老头有故事。而且不是一般的故事，哪有读书人，满身都是刀疤剑痕？本村的出来的民兵都没这么骇人！
本是离人断肠魂，怎奈故里不留人？
“二狗，明儿跟爷出山了！”
“啥？出山干啥？”二狗将渔网收起领着吕妹走了过来。
“今早你爹捎了信来，叫我带你回家一趟。”张言把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只旱烟杆，摩挲着泛黄的烟杆。
“我爹把事处理好了？”二狗疑惑道。
“应该是遇到麻烦了。”张言看了看天色，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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