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彷佛有风刮过的声音,之后又听到那个蒙面人匆匆下了个指令:“情况不对,快撤!”之后再无动静。
云欣尘在地上躺了好久,才从剧烈的疼痛中缓过神来,大张着嘴喘着粗气,衣服上的鞋印就知道方才的状况有多么惨烈。
又过了良久,云欣尘方才有了知觉,挣扎着翻过了身,看着夜空中的明月,一时间眼角湿润了。
从小到大,他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一种莫名其妙的悲伤涌了出来,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正当他想要大哭一场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冰冷的声音:“你到底,要在那里躺到几时?”
少年一惊,慌忙坐了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那三个蒙面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而那女子却依旧在墙边坐着。
云欣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绞尽脑汁想了句客套的话便脱口而出:“还活着呢?”
那女子翻了个白眼,冷冷的看着他。
方才只知道那女子受了很重的伤,如今借着月光端详一番,同样让云欣尘瞠目结舌。
只见那女子衣衫破烂,遮不蔽体,被划烂的衣衫下露出的不是雪白的肌肤,而是一道道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脸上、手臂上、腹部、腿上,伤痕比比皆是。右臂上的伤口格外的引人注目,血已经把原本白皙的手臂染得血红,看不出一丝原本的色泽。
那女子左手用力的压着右臂上的伤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却无力可用。她紧咬着嘴唇,不断地发出“嘶嘶”的声音,面色苍白,不知是月色本就如此,还是怎般。
少年急忙站了起来,但是全身的疼痛让他不由得一个踉跄再次摔倒在地。
“真弱。”女子低喃了一句。少年听到了,想要反驳些什么,却不知怎样反驳,心底那一丝英雄救美的自我安慰般的满足感也荡然无存。
那女子抬起了头,静静地抬头望着空中的残月,仿佛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云欣尘大口喘着粗气,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但为了不至于太过丢脸,咬着牙爬了起来,快速地揉着自己的手臂和腿,片刻方才开口:“你还好吗?”
“不好。”那冷冰冰的声音就这般传入耳中,要不是女子身旁就他一个人,云欣尘甚至怀疑这话不是和自己说的。
“额额……”云欣尘想着这个时候她不应该说一句还好自己再往下说吗?但还是接着问了一句:“我送你去医院吧?你伤得好重,流了好多……”
‘血’还未说出口,便再次被那冰冷的声音打断:“不必!”
云欣尘有些摸不着头脑,又问了一句:“那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
“???”云欣尘彻底傻了,是自己听力有问题,还是理解有问题,怎么感觉好难沟通的样子?这女的不会是个神经病吧?流了这么多的血,不言不语,不回家,也不去医院,难道等死?
云欣尘本来就有点委屈,现在更是一脸不爽,本来是出来开开心心的吃个夜宵的,谁知道遇到这么件事。还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谁知道被救的人根本不领情,当然,虽然自己没帮到什么实际的忙,但是出发点总归是好的,云欣尘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云欣尘也不知道那女子到底在等什么,他不想管,也管不着。他本来就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今天管了这事,挨了一顿揍,差点儿搭上小命一条,还不讨好,他感觉要不是今天不宜出门,要么就是自己脑子有病。
思至此也不想多留,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疼痛感消散了许多,感觉能将就的走了,便转身准备回家。夜宵没吃到,暴揍却吃了个管够,妈妈说的果然没错,大晚上的不回家,会被小鬼缠身。
云欣尘也没碰到过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道别,淡淡的说了一句:“我走了,那你自己小心点吧。”
说罢,便转身欲走,他实在是不想和这些乱七八槽的事情有多的牵连,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也只想当一个普通人。
记得很久以前的时候,妈妈问自己想不想当一个英雄?
云欣尘回答:不想。
母亲很吃惊,便问:为什么不想?
云欣尘道:当英雄太累了,我只想到在路边给英雄鼓掌的普通人。
这就是云欣尘,这也是云欣尘的为人之道,在不给别人添麻烦的前提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少年没走两步,便再次听到了那个很冷的声音:“你打算就这样把我扔在这里?”
云欣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说了一句:“那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必!”
“那我送你回家?”
“不用!”
“???”这对话仿佛有些熟悉,但少年依旧耐着性子问了一句,“那你?”
“带我回家!”
这话语很平静,但并不影响把少年惊退两步,踉跄的坐到了地上:“你……你说什么?”
那女子再次重复道:“带我回家!”
云欣尘觉着自己一定是困了,要不然能听到夜深人静,孤男寡女,赤裸裸的要求男方带她回家,这和小白兔误入狼窝有什么区别?
“你开什么玩笑?我妈知道非得把我打死的。”虽然说自己父母出去旅游了,但家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人,还是个女孩子,这怎么解释?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女子不再看那夜空中挂着的残月,而是静静地望着坐在地上一脸吃惊的少年。
少年未语,那女子觉着自己说这话有些唐突,补充道:“你可能不信,我,我,我好像失忆了。”说到此处,冰冷少女难得流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
说罢为了加深自己不记得以前事情这件事的严重性,再次补充道:“我不记得我住在哪里,也不记得我是从哪里来的,嗯,不记得了,而且我现在伤的很重,你如果把我丢在这里,我可能死掉的。”
那女子说完,便再次抬头望着那轮明月,好似这般解释与她无关。
云欣尘明白了,这就是网络小说中捡妹子回家的套路啊,一般来说,这被捡的妹子不是财团千金,就是异世强者,然后带领男主一路开挂,从而完成圆满人生。
这套路是有些眼熟的,但落在自己身上却变得有些虚幻,云欣尘思索片刻,想了想自己不管不顾的确不合适,本着母亲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还是决定把她先带回家再说。当然,与什么漂亮御姐没有任何关系,至少,云欣尘是这样想的。
“你,能走吗?”云欣尘很白痴的问了一句看起来已然快不行但不知为什么不去医院的女子。
“白痴。”果不其然,靠在墙边面色苍白的女子还是倔强的评价了一句云欣尘的这句问话。
“……”云欣尘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走到女子面前背身蹲了下来。
等了片刻,后边没什么反应,只听到弱弱一句:“我没力气动了。”
云欣尘立刻反应了过来,但是他也没有什这样背人的经验,只能使用着粗糙的手法试图把那女子背到自己背上。
经过了一番尝试,云欣尘终于把那女子背到了自己的背上,只是尝试的过程中总是不小心碰到那女子身上无处不在的伤口,被吃痛的女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云欣尘委屈啊,不过好在,终于是可以回家了,云欣尘这么想着。
回家的路上,月色比来时明亮了许多,知了也不再发出那聒噪的叫声,街上也没有了夜练的老者与归家的孩童,只剩下这一对伤痕累累的组合与令人不知滋味的安静。
这段路本来也不远,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但是在这时候却变得十分艰难,虽然云欣尘没受什么伤,但实打实的被揍了一顿,如今被背着一个人,着实感觉走起来有些吃力,踉踉跄跄的赶着路。
气氛诡异般的安静,云欣尘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那女子呼吸的余温轻抚着自己的耳朵,同时拨动了自己沉寂已久的心弦。
云欣尘不想这般沉默下去,他决定打破这尴尬又诡异的寂静。
“你是富二代或者什么异能强者吗?”
“???”
“哦哦没什么,哦对,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白冰瞳。”
“唔,好名字,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被人追杀。”
“哦,我看到了,等下???你不是失忆了吗?”
“嗯,就记得这么多,我这应该是选择性失忆。”
“哦哦,你被人追杀?你确定不是被警方逮捕?你不会是通缉犯吧?”
“不是,追杀我的是坏人。”
“??记得这么清楚?你真的失忆了?”
“当然,我没失忆还会不记得我家在哪儿?”
“也是,那你被追杀,不会牵连到我吧……这么说可能有些不负责,但我家就我一个……”
“哦,不会,他们在红京市,只有那里是他们的地盘。”
“你还说你不是装失忆的,你连仇人在哪个城市都知道!”
“我真的失忆了,不知道我家在哪儿!”
“…………”
皎洁的月光下,走路踉跄的少年,右臂血红的女子,一对奇怪的组合,伤痕累累,缓慢前行。
走了许久,云欣尘感觉越来越吃力,方才被打的地方已经浮肿起来,脸上、手臂上、腿上,背上的女子不知是太累了,还是失血过多,反正是晕了过去,只有微弱的呼吸声证明她还活着。
云欣尘此刻才知道什么叫做寸步难行,每走一步,都会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嘴唇都咬出了血印,但回家的路还异常的遥远。
这条走了十几年的路,此刻对于云欣尘来说,真是一场人生挑战。
不知走了有多久,原本皎洁的明月再次藏在了乌云之后,夜色再次暗淡了下来。终于,云欣尘看到了那扇熟悉无比的大门。进了客厅,少年尽可能轻轻地把女子放到沙发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的另一端,大喘着气,好似活过来一般。
“真是惊魂一夜。”云欣尘呢喃着。
“糟糕!”少年屁股还没坐热,便跳了起来,他望着被少女染红的沙发套,有点想哭,这个沙发套真的很难洗……
不过现在不是想沙发套难洗不难洗的时候,白冰瞳身上的较小的伤口本已结痂如今却再次裂开,右臂上长长的刀伤依旧不断地向外涌动着鲜红地液体,若有若无地呼吸证明着这少女真的快不行了。
自己地母亲信佛,这房间内供着众多诸神天佛,如若让一个人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在这里,那可就真的是罪过了。
少年不明白这女子为什么不去医院,也不明白为什么她非要跟自己回来,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这种情况,白冰瞳已经昏倒了,就算自己把她强行送到医院也是可以的,只是看着样子,估摸着还没等到医院,可能她便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了吧。
少年想着自己也算是看过许多电视剧的人,里面诸多救人疗伤的方法也见过许多,反正事已至此,死马当作活马医,救活了,是她命好,死了,也与自己无关。思至此,便起身准备了一些东西,并且打了盆热水,拿了一块热毛巾先泡着。
云欣尘简单的观察了一下,白冰瞳身上伤口很多,但若说很严重的便只有这右臂上的这条又长又深的伤口罢了。很难想象,一个人拖着这般长的一条伤口从红京跑到珊西,竟然没有死,不可思议。
云欣尘把白冰瞳的右臂放平,拿着热毛巾先擦拭着伤口周边的血迹,之后拿出准备好的针线和打火机,轻声背着:“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时……”这是《心经》,妈妈告诉他,当他考试或者干什么紧张的时候,就默念,会有菩萨保佑的。
云欣尘不是很相信,因为每次考英语的时候他都默念这《心经》,但每次将近一百道选择题他只能够蒙对十几道,所以从那以后,他便不是很信这种说法,但这次不一样,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人命关天,善莫大焉。
云欣尘轻声背诵完一遍之后,对着昏睡的女子说道:“该做的我都做了,我要开始给你缝针了,如若这般都救不回你来,那就是你的命数了,怨不得我。”
话毕,传针引线,打火机消毒,云欣尘颤抖地拿着那细长细长的针,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几度犹豫之后,一咬牙,扎下了第一针。
白冰瞳皱了皱眉头,依旧没有醒,云欣尘松了一口气,能皱眉就是还知道疼,这样就不用担心会不会突然一命呜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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