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已至,云天山水,皆作净白。
六出花,片片飞琼;千林树,株株带玉。
叠浩涯上,一位白衣老者正背对着一个俊朗青衣少年。
“师父,徒儿……”青衣少年单跪在地。
“墨儿,如果为师没记错的话。你自五岁便开始跟随着为师,如今也有十二年了吧?”老者打断他,转过身来,白衣白发白眉,与那雪色一致却又有些格格不入。
不待少年回答,老者继续道:“昨夜你去离人树上挂了离丝,我已知你心意。”
老者说罢便开始端详少年。十七岁正是脱胎换骨之时。少年修眉星目,细梁薄唇,清癯挺拔的身躯隐于重重叠叠的青衣之下,亭亭玉立,颇有一番风骨。
“十年,也是时候了……”老者的声音中暗暗地隐藏着不舍之情。
顾墨听了老者这番话,心下不舍亦浓。奈何时候已到,这肩上所担实在身不由己。
“师父,徒儿不肖。但愿此身此生,能有归来日,到时徒儿定报答师父授业养育之恩。”
白衣老者听言不语,将系在腰间的一把剑取下,扔给顾墨。
剑的剑鞘是透白的,表面雕刻着行云流水之纹,潇洒之极。触感细腻光滑,这是用一种不知名的材料制作而成的,一看便知不凡,怕是世间也难得一见!
夺剑出鞘,只见拉出的那瞬间,有冷光乍现,剑气纵横。剑身表面两侧都雕刻着龙影凤映,一阵至尊之意散发出来。显然,用来制作这剑身的材料更是绝世无双!
“师父,这........这不是您的‘醉云剑’吗?”顾墨吃惊道。这把剑,可是师父的武器啊!
它随着师父早已很久,师父对待这剑疼惜得几乎从不离身。如今却赠给他防身,这.....怎能不让顾墨吃惊呢?
“白衣白发携白剑,醉云醉世醉无忧,”老者呢喃道,“到底是老了,这年少的肆意潇洒早已远去咯。”
顾墨心中深受感动,真心道:“师父年少时可谓天下无敌英俊潇洒,想来如今威名犹存!”
“收起你那多余的马屁。我这老兄弟可就交给你保管了!”老者看了看顾墨手中接过剑,长笑几声,豪气道。
“你虽未及冠,但为师为你起一字,其为......子濯。”
“望你此次下山,能完成使命,平安……归来......”一阵谆谆教诲之后,顾墨带上行李和佩剑,下山去了。
叠浩半山处,白凯然然。十一个青衣出现,有男有女。他们看到顾墨,振衣将右手放于左手上,这便是本门独特的告别之礼。
“山河浩大,小师弟珍重!”
顾墨看着十一个师兄师姐无一缺席,声音微颤:“本不愿添师兄师姐的愁,所以未曾辞别,阿顾有错。”
“小骨头出息了以为我们傻的不是?十年之期约定的下山之日便在这几天内。”三师姐笑了笑,随手赏了顾墨一个大板栗。
“哎,果然是嫌弃师兄啊,我早就看出来了,从入门那天开始你就躲着我呐!”胖胖的四师兄哭得好不悲惨。顾墨眉头跳了一下,暗道不好。只感觉脖子和后脑勺一凉,两条大蜈蚣突然出现在恶寒。
“师兄,师兄,我我没有啊,我对你的爱如同滔滔流水绵延不绝没有断的时候啊!如果我对你的爱非要加个期限,那一定是与天同寿啊!”
“哦?”四师兄肥肥的脸挤出了一个肥肥的笑,那两条蜈蚣也消失不见,“小骨头的心意我当然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师兄的魅力如此大,想来小师弟茶饭不思都是师兄一个人的错呐!”
周围的师兄姐都被这活宝逗笑了,向来寡言的大师兄也柔声道:“丈夫不做儿女别,我们几位师兄姐就不多说了。”
他缓了缓,继续道:“你此行此去前路艰险,记住,保命最重要。”
“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师兄姐!”
告别之后,顾墨忍泪离开。
顾墨回头看了看这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不舍盈满了眼眶,但终还是转过身来继续前行。
雪,下大了。
叠浩崖上,顾墨的师父看着山下,仿佛能透过这重重白雪看到他的身影。
“哎!世间万般无奈……”老者向天一叹。
无奈世间万般愁,乱心伤人总是离!
这也就无怪老人叹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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