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微风吹过,将阿散拉回了现实,双桔看着阿散,十六岁的少年,为何没有半点孩子气,他摇摇头,回到了茅草屋里,双桔开始劈柴,他拎起一把斧子,向木头砍去,木头应声而裂,双桔把柴放进石头做成的灶台里面,整理好里面的空间以后,划燃火柴,点火,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些许火星迸裂开来。
阿散走到双桔旁边,轻声说:“我想去对面那座山再走走。”双桔看看天,已经很暗了,犹豫了许久,还是点头笑着说:“去吧,早点回来啊。”
阿散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经过小溪,走过独木桥,约莫十多分钟,到了对面山脚,这里离河堤不远,他已经可以闻到淡淡的河风气息,他开始向上爬,这一座山更加的陡峭,更加的幽静,山里似乎空无一人,阿散一路小跑,只花了几分钟就到了山顶,这里的视野很开阔。他停下了脚步,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那边就是火车吗?”他看见了火车轨道,那是唯一可以出县的交通工具了。
轨道蜿蜒曲折,延伸着,延伸到了远方,阿散想去的远方,发神之际,火车进站了,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他多么想乘上这趟火车,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里的人,可是桔叔会陪我走吗?他看着背后的世界,至少在他眼中,背后剩下的只有一间小屋了。
他估摸着时间不早了,回到了小屋。晚饭很清淡,南瓜稀饭,阿散喜欢这种味道,没有添加剂的味道,他喝了一大口,咽了下去,满足的擦了擦嘴,洗好碗。心里还在想着火车站,看着忙碌的双桔,又于心不忍。
一系列思想斗争过后,他还是决定告诉双桔:“桔叔,我我。。。。我想去。。。。”双桔很疑惑:“想说啥就说啊,这么墨迹。”阿散鼓起勇气 ,说出来了:“我想去其他地方看。”双桔微微一震,手指动了一下,片刻安静过后,双桔开口了:“想去就去啊,你还年轻,该去看看世界,如果你想回来,随时欢迎你。”
阿散紧紧抱着双桔:“等我回来,咱们就去过好日子。”双桔没有说话,他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他慌忙擦干眼泪,阿散没有看见,双桔的孩子已经不属于他了,阿散也要走了,他舍不得阿散,三年以来,他已经把阿散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三年时间过得很快,前一秒,阿散似乎还满身是伤,他想拦住阿散,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那么自私。阿散的出现,带给他了许多光,女儿死后,没有什么事情能提起他的兴趣了,阿散却让他身为父亲的责任感并发。
阿散带着三年攒下的钱,走下了山,双桔一直在后面跟着,他第一次这么唠叨:“待不下去,就回来吧。什么事情都要小心一点,记住,我还在等你。”
阿散一直往前走着,他知道双桔哭了,那是一个大男人的抽泣,他刻意放满了脚步,他也希望可以多陪陪双桔,他多想回头再看看双桔,可他害怕一回头,自己会受不了,会不想走了。
双桔一直送到了山脚,直到阿散再也听不见他的脚步声,他仍没有回头,桔叔回去了,他这样想着,接着独自一人走向了火车站,傍晚的火车站人很少,售票厅亮着昏暗的光,蛛网在角落随风飘荡,售票员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去哪,几人?”阿散看着繁多的地名,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我想去其他方。”售票员很无奈:“想好了再告诉我。”
这时,远处传来双桔的声音,他在一百米开外,奋力挥舞着手臂,空旷的火车站,他的身影显得更加的寂寥,一米八几的男儿,此时却是那么的微小。
阿散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他用手背抹了抹,尽力克制住自己,转身看向双桔。双桔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售票厅:“还好跑得快啊。”阿散再一次抱住了双桔:“你怎么来了,不是回去了吗?”双桔说:“你要去哪,都不想清楚,我怎么放心呢。”
双抱着阿散对售票员说:“弟兄,我这孩子想去南方看看,没见过世面,我来送张地图。”他从衣服里掏出一副带着丝丝灰尘的地图,递给阿散:“以前买的,从来没用过,给你了。”阿散接过地图,上面有些红圈,双桔微笑着:“曾经,我也和你一样,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也想出去走走,后来,结了婚 有了孩子,就渐渐安于现状了,你可不要半途而废啊”
阿散一时不知所措,他好像从不知道双桔是这样想的,而桔叔对他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这幅地图,足以说明一切。
售票员看着地图,办好了合适的车票对阿散说:“大叔说得对,你还是少年,出去走走挺好的,咱也没去过其他方,等你回来讲给我们听。”
双桔转身走了,他知道待久了,对两人都没有好处。火车来了,阿散必须走了,他这一次没有犹豫,他要实现桔叔的愿望,看看世界。他踏上了火车,看着车窗外渐行渐远的桔叔,桔叔走得很坚定,他以前总是觉得桔叔活的很潇洒,无忧无虑,可如今却看见到了他感性的一面。
火车也出发了,一排排电线杆开始往后退,桔叔也越来越渺小,直到再也看不见,消失在灰暗的天际。他离开了这个小县城,离开了那片树林,离开了桔叔。
火车上只有熙熙攘攘的几个人,乘务员很善良,阿散买的虽然是硬座,乘务员说:“小兄弟想睡就睡会儿吧,现在人少,等下面几个站到了,可就没位置啰。”阿散点点头,心里想着桔叔的脸,想着想着,笑了起来,他在笑自己:再多的不舍,还不是走了,你可不能对不起老桔。
他打开了窗户,外面漆黑一片,陌生的地方,连空气都是那么陌生,他看着自己的包裹,里面是桔叔做的摊饼,还有几件衣服,长生链在脖子上,杂草有些扎颈子,他理了理。拿出地图,上面用黑色木炭圈了一处地方————燃情原,他收起地图,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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