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

阿散喘着气,他脑海里的桔叔已经模糊不清,可铭的身子贴在他的脖子上,阿散渐渐失去了知觉,他彻底晕了过去。

可铭哭哭啼啼,跪着向老板娘求饶:“老板娘,你就放了他吧,我错了,你打我吧。”张航听了,嘴角勾起:“贱女人,知道错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把她带走,”张航的仆人拖着可铭,渐渐走远。老板娘看着得意洋洋的张航,毕恭毕敬的说:“航爷,如何处置这个小子呢”

张航轻蔑的挑了挑眉,用纤细的手指划过阿散的脸,眼神带着嘲弄,他又扯起阿散的头发,凑近阿散,慢慢悠悠的说“杂种,记住了,爷想干嘛,你管不着。”阿散费力的睁开眼,一口鲜血喷在张航脸上:“哦,是吗?”张航怒吼一声,了:“把这个狗东西外死里打!”

周围的仆人操起棍棒,如雨点般铺天盖地的向阿散打去,阿散再一次晕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老板娘叫停了仆人,用脚踹了踹阿散,没有反应,张航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真不抗打,丢了吧,晦气。”

老板娘让人把阿散丢出去,三个仆人抬着阿散,穿过嘈杂的集市,来到一座山中,扫过去,是一堆乱葬岗,一个仆人对另外两个说:“放下就走,这鬼地方,老子一刻也不想待。”

很重的一声响,阿散被摔在地上,仆人走远了,荒郊野岭,没人会发现他。过了些许时辰,午夜来临。周围很寂静,这地方,除了守坟人,也不会有人来吧。

阿散在某一刻醒来,他只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他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的站了起来,他吃惊的发现,自己的大腿被划伤,阿散在月光下,露出阴森森的白骨,鲜血不停的往外流,他必须快点找东西把血止住。这次,桔叔不在他身边。

他找了一根木棍,缓缓撑着,向远处的些许灯光一瘸一拐前进,那里应该是某个村庄,可实在是太远了,他渐渐体力不支,眼前的路仿佛凹凸不平,他拄拐的手也有些颤抖:“下手真重。”说完这句话,他再也没有力气,重重的倒在地上,木棍也滚了好远,他想要捡起木棍,他在地上爬行,拖着沉重的身躯,直到再也爬不动了。

“我不能死,桔叔在等我回家,可铭还在等我把她带回去,我不能……死。”

三顺在客栈找了很久,依然没有发现阿散:“这小子,跑哪去了,这都几时了。”他回到客房,不知道怎么办。别的客人应该也睡了吧,三顺看着周围空荡荡的,他竟然有一丝害怕,虽然阿散和他认识不过一天,可他打心眼喜欢这个孩子,他还要带他赚好多钱捏。

可铭此时站在门外,被带走后,那群人对她威逼利诱,让她不再和阿散来往,不然就不给她饭吃,也不会给她钱。可铭知道,自己的弟弟需要这笔钱,她只得点头答应,可她同样也不忍心看阿散为她受罪。她不敢进去,她怕三顺会怪她,更怕阿散会怪她。

“谁在外面?”三顺打开门,可铭慌忙转头。三顺笑眯眯的看着可铭:“小姑娘,是你啊,有什么事吗?”可铭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把白天发生的事告诉了三顺,三顺气呼呼的说:“这老板娘真不是个东西。”说着就要去找老板娘理论,可铭拦住了他:“老板娘晚上不住这里,阿散也不知道在哪里,门被锁住了,我们也出不去。”三顺看着可铭“小姑娘,陪我出去,我们一起去找她。”可铭看着三顺,点点头,三顺进屋拿着自己和阿散的行李,三顺牵着可铭的,蹑手蹑脚下楼,拿出钱,放在柜台上,对可铭说:“小姑娘,我说你写。”可铭在纸上写下一段话,折好,放在了柜台上。

三顺拿出工具,几下功夫就打开了门,可铭吃惊的看着三顺。三顺对可铭说,:“咱们分头行动,天亮之前,那棵大树下集合,不管找没有找到阿散,都在那里等着。”可铭嗯了一声,向南方走去,三顺则向北方走去。

可铭走过湖畔山林间的小路,山林中和小路上只有她一人;林鸟已归巢,松涛也因无风而暂时息怒……

突然间,可铭听到自己的身后有脚步声,这声音不紧不慢,一步一趋,紧紧地跟随着她。可铭暗自吃惊,害怕在荒无人烟的丛林间碰上了什么。

回过头来一看:什么也没有,那声音是来于自己的脚步,照理说不应该被自己的脚步声吓住,是因为在那个少年生死未卜而紧张吗?

可明继续往前面走着,他也不知道阿散究竟在不在这里,但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她也不会放弃的,他觉得自己对不起阿散,让她牵连其中,找到阿散以后,她一定要让他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跟他见面了,虽然她知道自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他,她不停的呼喊着阿散的名字,在山林中阵阵回荡着,不知道多久,她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她很想哭,她自己也不知道,阿散,还活着吗?她摇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阿散一定还活着,他在等我,我也在等他。

她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她看着身边每一个杂草丛,看着树上那已经当头的月亮,她有一丝迟疑了,那一晚阿散也和她肩并着肩看着月亮。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小时候,家里很穷,妈妈生了两个孩子,她和弟弟,爸爸在煤场上班,后来工作时不小心被车撞死,家里再也没有了经济来源,妈妈当年是含泪把可铭送到老板娘手中的,老板娘对妈妈说:“你孩子在我们这吃得饱穿得暖,不会委屈她的,放心吧。”又给了妈妈钱,她还清楚的记得,妈妈走的时候是一步三回头,她声泪俱下,口中不停的念着,“妈妈对不起你”。

但这里根本不像老板娘说的那样好,她只能在这做牛做马,服务客人,然后受老板娘欺辱,但她不能说,爸爸死的早,家里的重担落在她身上。到了这,再也没有回过家,只是每个月把自己的大部分都寄回家,而自己只剩下一点点钱,拿来零用,以至于经常吃不饱,穿不暖,而老板娘又经常殴打他,让她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

阿散出现好像她生命中的一束阳光,她也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啊,在夜深人静的夜晚也会哭,阿散这么坚强勇敢,是她心中的靠山,她多想有一个肩膀陪着她,让她靠一靠。

借着柔和的月光,她看见按不远处有一只鞋子,是谁的鞋子?她可以知道这里有人来过,会阿散吗?她犹豫片刻,跑过去捡起鞋子,环望四周,左边杂草丛有被碾压了的痕迹,那里有人走过,会是阿散吗?她不知道,他拨开杂草丛,走了进去踩在杂草上,窸窸窣窣。

她看见不远处一个人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动静,即使看不见那个人的五官,他也能知道那是阿散的味道,那晚月下,阿散的味道已经刻在她的脑子里了,他惊呼一声,像阿散冲了过去,可铭哭了,阿散奄奄一息,他翻了一个身,慢慢睁开眼,看着可铭:“我说怎么有薰衣草的味道。你来救我了,幸好我坚持住了。”可铭已经泣不成声,轻声说道:“对,我来救你了我来救你了,阿散,你一定要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你不能死。”可铭紧紧抓住阿散的手,阿散摸着她的脸:“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答应我,你一定好好活下去,遇到委屈不要害怕,勇敢一点,我这里还有一些钱,拿去找你的弟弟吧。”

可铭摇摇头,撕心裂肺打扰喊着:“我不要钱,我要你活下去。”她把脸埋在阿散的怀里,“我不要你死,你还要陪我看很多次月亮,你起来快起来,我背你,我们去找三顺叔,他会救你的,她拿起木棍,把阿散放在自己的背上,阿散很重,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很难承受其重量,但他依然依然一步一步的拄着木棍,艰难向那棵大树靠近,一步两步,“快到了,坚持住。”汗水顺着可铭的额头,滑落下来,她已经精疲力尽,但她没有放下阿散。

天快亮了,只要到那棵大叔那里,三顺叔叔在那里等着。阿散就不会死,阿散趴在可铭的肩上:“放我下来吧,我太重了,这样下去,你也会倒下的,你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我不值得你为我这样做。”

可铭说:“你为我出了头,我欠你一个人情,这次就当我还你的吧。”“可铭,你知道燃情谷吗?那是我最想去的地方,在梦里我无数次看见那个地方,那里有花有蝴蝶,还有一个女孩穿着白裙,坐在那里,可她每次回头的时候我就醒了,要是我死了,你可以去那里看看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再烧纸告诉我好吗?”可铭摇摇头,哭着说:“我不要,你要看自己去看,我不会帮你的,或许咱们可以一起去看,好不好。”阿散这次没有回答,她心急如焚的看着背上的阿散,阿散眼睛已经闭上了,可铭着急的喊了喊阿散:“你醒一醒,你不要睡,你睡了,再也起不来了,我唱歌给你听,你不要再睡了。”可铭唱起了歌带着哭腔,那是一首很好听很温柔的歌,小时候她的妈妈经常唱给她和弟弟听,所以她记忆尤深。

阿散咳嗽了几声费力的说:“唱的真难听。”可铭笑了笑,又哭了:“唱的好听的话,你不就睡着了吗?”不知道多久,可铭的脚已经近乎麻木,她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再也走不动了,大树就在不远处,三顺叔在那,蹲在地上抽烟,看见三顺,可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喊喊:“三顺叔叔,我找到阿散了。”三顺看见可铭,扔掉手中的烟,向可铭飞奔而来。

他看见阿散不知所措:“傻孩子,你怎么会这个样子?让你受苦了。”可铭擦擦汗,笑了笑:“太好了。”阿散被送往了医院,她看着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告别了三顺,回到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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