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铭回到了客栈,门已开,里面的宾客不多她走了进去,径直朝楼上客服走去,没有看周围任何一个人,仿佛一切都不存在。
到了走廊尽头的客房,可铭摸着满是疮痍的墙,眼泪滴落了下来,落在地板上,嘀嗒嘀嗒“阿散.....”她又待了好一会,回到了楼下
老板娘不在大厅,她扭头,又回到了门口,最后看了一眼大树,婆娑的树荫摇曳着,只剩下一盘黄沙在树下旋起,升到半空,阿散和双桔走了。
“走了,别回来了。”她拍拍手上的灰尘,向厨房走去。厨房里似乎没人,她关上了门,外面的声音被隔绝,这个点,厨子还没有上班这时,老板娘从厕所走了出来,看到可铭,一脸阴沉,慢慢悠悠走到可铭旁边,从兜里抽出一张蜡黄色的纸条:“他们走了?这纸条是你写的吧。”对着可铭晃了晃。
“他们走的时候给了钱的,你还想干嘛。”可铭没有看她的眼睛,冷冰冰的说了一句。老板娘一下子就来气了:“怎么跟我说话的,那个小东西走了,我看谁还能救你。”说着扯着可铭头发,就要给她几巴掌。可铭没有反抗,那一下很重,老板娘几乎是抡圆了手,就这样打在可铭的脸上,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可铭用袖子擦了擦,白色的袖子瞬间被染红,可铭抬起头,看着老板娘,眼睛带着血丝,没有往日的恐惧。
她笑着说:“妈妈和弟弟已经死了,对不对。”老板娘吃惊的看着可铭:“你怎么会知道?”“妈妈这个月没有给我写信,她不会忘记的,除非。。。”“知道了又怎样,她这种人,早该死了,我给她拿了那么多钱,让她的生活也算过的不错,可惜她自己的身体不行,卧病在床,几天前就死了,至于你弟弟,也被她给卖啰,真是可怜的一家子啊。”
可铭仰天长叹笑,接着说下去:“我寄给妈妈的钱都被你给吞了吧,”老板娘推开可铭说:“你是不是看我的记账本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我不看你是不是要一直瞒着我?妈妈就是你害死的,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老板娘没好气的说:“是又怎样,那些钱,她们拿着也是白拿,我把你照顾的那么好,她们还应该感谢我呢,哈哈哈。”
可铭撕心裂肺的大喊一声,突然拿起旁边的捆柴的绳子,一跃而起,缠在老板娘脖子上,可铭尖叫着,用尽所有力气令老板娘窒息,她的的膝盖死死顶着老板娘颤抖的身体;过了几十秒,老板娘抽搐的双腿不再蹬动,在夜幕里,没有一句辱骂和指控,可铭活活将老板娘勒死了。
可铭气喘吁吁的瘫倒在地上,旁边是老板娘的尸体,老板娘面色惨白,双眼睁大,嘴巴圆张。可铭满意的笑了笑:“阿散,我帮你报仇了,我是不是很勇敢。”
她没有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应,这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有人吗,客人来了,有人吗。”可铭最后看了地上的老板娘一眼,打开门,走出了厨房,厨子看着可铭,一脸诧异,当厨子看向倒在地上的老板娘时,才明白了,转过身对厅堂的人说:“她杀了老板娘,快把她抓起来!”可铭没有跑,她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看着阿散离去的方向,从嘴里吐出几字:“我不后悔。”渐渐人群向她靠拢,逐渐淹没了她。
阿散是在可铭死后的第二天醒来的,他醒来的时候,偶然看见柜子上面有一叠报纸,看了一眼,他的瞳孔放大,嘴角微微颤抖:“可铭....”
他久久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在医院的病床上,他默默哭了起来。当阳光照射进来时,他抬起头,阳光洒在房间每一个角落,照得透亮。这间病房靠近一片麦田,麦浪泛着金色的光,一层一层的涌动着。
阿散的心头涌现了一个念头,这里是元溪!他看向窗外,远处是竹林,一大片竹林,和元溪的竹林太像了。
这时,三顺从门外走进来,他看见阿散醒了赶忙冲到阿散旁边“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阿散看着欣喜若狂的三顺叔,“嗯”了一声,三顺巴不得亲上几口阿散,阿散问:“叔,这里是元溪吗?”三顺看着他笑了笑“是啊,咱们又回来了,我不知道你住哪里,只能送你到医院。”阿散想要出去,三顺慌忙拦住了他“不行,你的身体好没有好彻底,不能走动。”
阿散无奈的笑了笑,又住了很些日子,直到医生说他可以走了,他在三顺的陪同下,走出了医院,外面久违的新鲜空气让他欢喜,他走进了那片竹林,踏着竹叶,向深处漫溯。
他看见了一条河,一条宽宽的河,他向那条河走去。河那边,是他的家,他卷起裤腿过了河,一座高山矗立在他面前,翻过这座山,就到了。
来到了山顶,他继续往前走着,走过一段石子路,那是一段下坡路,所以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挺得笔直。三顺在后面不停的喊:“慢点,我跟不上你了。”
快到屋子时,阿散看见了,那里所特有的柿子树,一棵一棵在坡上,秋风吹落了叶子,而柿子依然挂满枝头,可铭想到不久前他们还一颗颗藏在厚厚的叶子里,而忽然一天早上,叶子掉落完,它们一颗一颗的都露了出来,一颗一颗的向走出深院的闺女,来到了大庭广众之下,一个个都害羞得很,脸都红了,一颗颗的互相看着,越看脸越红,无奈他们无处躲藏,也就只好安安静静的让太阳看,让月亮看,让人看了。
他终于看见自家屋子了,这是中午时分,远处的房子,炊烟东一缕西旅的升起来,又被风吹散,混进浓浓的雾气里。
最后的一段路,他是带平静的心情走的,反而没有那么急切与慌乱,他来到了自家的院门口,当推开院门,院门发出一阵沙哑的声音的那一刻,他心里又有了一丝凄凉,从前的院门不是这样的,它怎么变得如此陌生,庭院也破败不堪,阿散在院子站了许久,确定这是自己从前的屋子。片刻之后,才朝虚掩着的屋门走去,屋里没有开灯,里面的灰尘很重,阿散呛了一下,加上一时还不能适应屋里的昏暗,只觉得眼前糊糊涂涂的。他轻轻叫了一声:“桔叔。”
没有双桔的回答。
“桔叔。”阿散已一脚踏进了双桔的房间。
黑暗里传来微弱的声音:“谁呀?”
“桔叔,是我。我是阿散。我回来啦!”
“阿散?你是阿散?你回来啦?你真的回来啦?”
阿散走到双桔的床边。借着小窗的亮光,他看到了桔叔的面容:这是一张极端消瘦而憔悴的脸。
“桔叔,你怎么啦?”阿散跪在床边,将冰凉的手伸过去,摸着双桔的同样冰凉的脸。他看见了床头边的已经吃完了的药,不禁小声的抽泣,三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挠挠头,出去吸烟了。
双桔看清了阿散,两颗浑浊的泪珠从眼角渗出而滚落到枕头上。他朝阿散吃力地笑着,嘴中不住地小声说:“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桔叔,你到底怎么啦?”阿散的双眼已模糊成一片。
阿散用衣袖擦去眼中的潮湿。双桔的面色是蜡黄的;眼窝深陷,从而使眉骨更为凸现;嘴巴瘪进去了,从而使颧骨更为凸现。双桔躺在被子下,但阿散觉得那被子下好像就没有桔叔的身体——仿佛他的身体已经瘦得像纸一般薄了。
晚上,阿散与双桔睡在一张床上。
桔叔虚弱的问道:“你找到那个燃情原了吗?”
阿散不做声。
“那你怎么回来了?”
“我想家。”
桔叔叹息了一声:“你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阿散不做声,只是用手在被窝里抚摸着双桔干瘦的腿。
“你这孩子呀,最容易相信一件东西,也最容易忘记一件东西。你这一辈子,大概都会是这样的……”
阿散用双臂抱住了双桔的双腿。他让双桔说去,而自己却一句话也不愿说。此时此刻,他只想抱紧双桔的双腿,再也不要离开了。
七天后,桔叔便去世了,在三顺的帮助下,为双桔打理好了后事。
从墓地回来后,阿散并不感到害怕,只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单。他有点不愿回到那间曾与桔叔一起度过了三个春秋的茅屋。大部分时间,他就坐在院门口,神情漠然地去看秋天在元溪留下的样子。
阿散再也没有梦到燃情原,他不想再走了,他感觉外面就那样了,他看着房间,原本就什么也没有的四周,少了一个主人,更加的寂寥,阿散拉开一个抽屉,桔叔让阿散在他死后打开,里面只有一个古青色的盒子,上面有错落杂乱的花纹,他打开了盒子,里面有一个本子,有一张照片从里面掉了下来,很模糊,依稀可见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小女孩,旁边有一个女人在微笑。“桔叔,一路走好”阿散说完这句话,拿着本子走了出去,他没有回过头,就这样一直朝燃情原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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