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吴县街上,人们都已经开始忙碌。我和贺三、王峰、老江坐在一家拉面馆的包间里,要了一壶八宝茶,点了些点心。此刻王峰一个劲的干呕,不时的用手捂着胸口。
“你总算是把你那身病号服脱了。”贺三喝了口茶水,砸吧着嘴。
“三哥,我穿着那衣服,比穿其他任何衣服都凉快。尤其是迎着风的时候,那裆里就和开了空调一样。”王峰说着,皱着眉头又开始揉胸口。
“大力那力道,一般人受不了。你现在还能坐在这儿喝茶,可见大力对你那是手下留情了。”我夹了口菜道。
“兄弟,你那媳妇,我看行!”老江抽着烟,松了松裤带。
“不是昨天我跑得快,怕这会又躺在医院里了。还是老江哥义气,不只让我把了妹纸,还突破了我一瓶子半的酒量。”王峰一脸回味的说道。
“你快得了吧,喝了三杯,就要给人家赎身,可劲劝人家从良,袜子里塞的那私房钱都给人家了。”我淡淡道。
“你说什么?”王峰听我说完,大叫一声,连忙就把鞋袜一块脱了,顿时原本包间里各种食物的香味被一股恶臭代替。
“我说你能出去整不?好好的一顿饭被你搅和了。”贺三捂着鼻子不满的说道。
“你为啥不拦着我?”王峰翻看着空空如也的袜子,脸上的表情比吃了苦瓜都难过。
“这事你不能怪我,老江拉都拉不住你。你搂着那妹纸,大厚嘴唇子使劲在人家脸上吧嗒。你绝对是劝风尘女子从良,拉良家妇女下水的先锋模范。”我看着笑眯眯地老江,又看了眼一脸苦涩的王峰笑道。
“哎!我的钱呐!”王峰一声长叹,隔夜酒都醒了一大半。
“三哥,你昨天说的黄河小渔村那场子具体哪天整。”我故意这么问,一是怕贺三酒后一时兴起给我许空头,二是如果真要支棱,想再听听他还有什么交代的。
“小渔村那里有个农家乐,最近天热,也没什么人。咱们过去一是给他拉动生意,二是让他也挣点场地费。”贺三微笑着看着我,眼神耐人寻味。
“那行,到时候我再联系几个稍微腰力硬气点的玩客。就按照三哥昨天交代的全权交给我了昂?”我拿起桌子上的华子,递给贺三一根。
“行!”贺三铜铃般的双眼紧紧盯着给他点火的我,眼里满是警告。我再没多说什么,只是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这是第一次打交道,也是我想探探他为啥要找我制约白胖子的机会。
吃饭完,贺三的小弟开着辆霸道来接贺三回青县。老江家也在吴县街上,和我们打了个招呼,散着步就回家了。我看着老江的背影,冲王峰道:“那人到底是干啥的?”
“建筑工地上包了点工程,办假证、给孩子们办重点学校,吃杂家饭的,生冷不忌。”王峰看着我着重强调了一下。
“你还真机灵。”我笑道。
“那是,咱们也是社会上混了几年的人了。老江这人和贺三一样深着呢,先挣钱,慢慢再说吧。”王峰想了想又道:“黄河小渔村的场子,咱们找几个生人吧,杨少东要是知道了,这场子得惊喽!”
“我心里有数,你联系以前常玩的几个拆迁户,上场子的司机让黑哥联系吧,多给点钱。”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冲王峰道。
“行!”王峰伸手打了个的就走了。
“我得去看看刘瑶,不知道为啥,突然之间有点想这个丫头了。”我一边想着,一边往嘴上搭了根烟。
刘瑶家在离1+2酒吧不远的一所名字叫做朝阳小康村的老旧小区,因为这里租金便宜,房屋的格局也不是那种普遍的几室几厅,反而更有点像独门独院的农村院落,租住的人很混杂,更多的就是像我们这样的不良青年。
到了刘瑶家小区门口,我先去超市买了一大堆好吃的,又去理发店洗了个头。昨天喝完酒和贺三他们在会所旁边的宾馆睡了,王峰可能是屁股上的伤还没好,一个厕所上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等不及了,直接去吃饭了,大早晨的脸都没洗。
拎着一堆好吃的,我敲开了刘瑶家的门,这丫头眯瞪着一双大眼,还是那件皮卡丘睡衣,依旧晃着两条大白腿。看见我的突然到来,她明显有点不知所措。连忙紧张地关上门,和我站在楼道里,见此情况,我的心里突然一沉。
“这么早啊,铁子。”刘瑶擦了擦脸蛋上残留的粉底,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睫毛膏。
“哦,没啥,我路过这儿,看楼下超市打折,我就随手买了点东西。”我尴尬的笑道。
“谢谢你,只有你对我最好了。”刘瑶接过东西,冲我俏皮道。
“没事,没事,你接着睡。”我一边下楼一边道。
“行!你下午有时间来找我昂!”刘瑶趴在栏杆上说着。
“有空我就过去。”说完这句话,我已经到了单元门口,站在楼下,我怔怔地看着刘瑶家的窗户。
“我的衣服去哪儿了?”一个男人说着。
“就在床上呢,你自己找。”刘瑶好像是在刷牙,声音含糊不清。
我摇了摇头,苦涩一笑,点了根烟潇洒离去。
路上我拨通了刚子的电话。
“几天不见了,你们也不约我。”刚子有点小生气。
“忙呗!”我笑着道。
“忙啥呀忙,我看你们就是忘记我这个好兄弟了。”刚子像个小孩一样发泄着怨气。
“祖孙这么长时间不见了,你好不容易回去了,我们不能打扰你照顾老人。”我严肃的说道。
“明天我姑妈能回来,她能照顾几天。”刚子兴奋的说道。
“那行,明天我联系你,你再叫几个生面孔的兄弟。”我想了一下说道。
“要干仗?”电话那端的刚子沉默了一会问道。
“挣钱!不干仗!”我道。
“那就行,你知道我……”刚子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也知道他隐隐还在担心什么。
“放心,兄弟。挣着钱了,给爷爷多买几身衣裳。”我笑道。
“嗯!”刚子重重地应了一声,听得出他很高兴。
我走在街上,寻思要不要给王峰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咋样。一抬头,迎面就走来了一个我十分不想见到的面孔。
“这吴县的街巴掌大!”我暗道。
“吃饭来了?”白胖远远地就看见了我。
“没有,见个朋友。”我看着白胖,他此刻看我的眼神特别复杂。
“哦,一块吃点?聊几句?”白胖打量着我道,看的我特别不自然。
“行!那就吃点。”我转过身,进了路边饭馆。
饭桌上,白胖先是放下手包,然后坐在我对面,幽幽地看着我,我没有说话,只是想看他接下来要说点啥。
“你别这么看我,怪吓人的。”白胖盯了我足足几十秒,突然开口笑道。
“怕什么呀,我长的也不丑。”我打趣道。
“不是,我看你挺危险。”白胖话里有刺。
“这社会本来就挺危险。”我给白胖的杯子倒满了水。
“呵呵,挺好。”白胖看了眼杯子,端起喝了个干干净净。
“都是街上玩的,钱咱们得一块挣。你看上次你和王峰去我那儿,我不是也给你们方便了吗?”白胖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有机会当然可以。现在不是还没机会呢嘛!”我看了眼白胖道。
“那行。我等你的机会。”白胖说完又叫服务员点了几个菜。“哦,对了,我最近认识个朋友,她们村最近有个危房改造的活,我寻思能不能揽下来。正好,碰见你了,你认识干土建这方面的人吗?”白胖看着我玩味地说道。
“不认识。”我想了一下说道。
“这支棱场子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农村变化这么大,到处都能挣点钱,可是兄弟我是寡妇睡炕头,上面没人,眼睁睁看着别人把成捆成捆的钱往兜里挣。”白胖说着,递给我根烟。
“呵呵,那钱都想挣呢,挣着的人能有几个。”我接过烟道。
“不急,慢慢来。”白胖一边打电话,一边说道。我暗暗心惊,这杨少东真机灵,哪儿都能插着空,套用西北一句土话那就是“拴在石头上都饿不死!”
不一会儿的功夫,服务员把菜全都端了上来,白胖招呼着我吃,说着还要去拿酒。
“不了,不了,咱们就吃点饭。”我连忙制止道。
“无酒不成宴,再说一会儿我还得给你介绍个人呢。”白胖不顾我的阻拦,吩咐着服务员拿两瓶西风来。
我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心里隐隐不安。白胖皮条肉不笑的和我聊着没有营养的天,翘着二郎腿,似乎在等我说点啥。
“咱们都是街上吃空子饭的,哪里有钱挣哪里就有我们。你玩的久,见得多,有事你就说吧。”我喝了口水,看着白胖道。
“哦?哈哈哈……”白胖先是疑惑地哦了一声,紧接着哈哈大笑。“你想多了,我就喊你吃个饭。我玩的久,也不如哲哥你玩的深呀。”白胖拿起筷子,夹了块羊肉。“你看,就像这肉,夹到了,也不一定吃的着,谁看了都眼馋,但不是你的你吃到嘴里也难消化。”白胖说着,将一大块羊肉喂到了嘴里。
“我肚子小,吃点素菜就可以了。”我笑着道。
“哈哈……哲哥会说话。”白胖看服务员进来了,拿起盘里的酒,倒满了一大杯。
“昨天被那俩傻子搅了兴致,今天我们喝点。”白胖给我倒了一分酒器,这是只半斤量数的。
“来!喝!”白胖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来!喝!”我拿起分酒器一仰头,一股热烈直接进入胸腔,顿感像吃了块火炭。白胖看着我喝干净,脸上的表情很满足。
“多这几两酒,就当你我哥们认识一场,我欠你的。”我喝了口水,努力压住翻江倒海的脏腑。
“知道哲哥酒量好,来,咱们接着来。”白胖拿起酒瓶又要朝我面前的分酒器里倒,似乎是没听到我的话。
“杨少东,够了,咱们饭桌上能解决问题就不要再把矛盾往深里加,你不舒服,我让你舒服,但你要记住你的不舒服是你造成的,不是我。”我坐下身体,看着他冷冷道。
白胖听见我的话,正要倒酒的手定格在空中。缓了半天才道:“是我疏忽了,是我疏忽了,光想着和你一醉方休了,没想那么多。”
“呵呵”我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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