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陆事件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大家开始渐渐习惯了没有小陆的生活,虽然看到那个空空的位置时,每个人都不免叹息难过,但是关于小陆的话题却在慢慢减少了。几天前腾骏来找过杰辉后,也没了进一步的消息。今天方向来到公司时,还是像以往一样的工作起来,云萍也如以前一样第二个来到公司,两个人知道只要不出意外,下一个来到的肯定是迈奇,这个海岛族人有着坚韧的性格,哪怕是对女孩的喜爱这一点上,也是如此。因此二人只是简单寒暄,并未过多交流,以免被迈奇撞见又醋意十足的问来问去。自从小陆死后,云萍对方向渐渐变得越来越依赖,方向也越来越在心里离不开这个丫头,今天照例,云萍给方向带来了自己亲手磨的咖啡,方向虽然特别喜欢,但是觉得每天早晨都喝这样的咖啡有点过于奢侈,他内心十分矛盾,一面觉得幸福的要飞上太空,一面又心痛云萍要早起准备。就这么想说又不说的一直到今天,每次这杯咖啡都要被他喝上一天,由温温的,一直喝到凉凉的。每一口都小的不能再小,品尝的无比细致,好似每一口都是饕餮盛宴,方向喝到嘴里都比蜜糖还甜,爱情力量真是不可思议,他向来不加糖,确能喝到甘甜如饴的味道,连他自己都觉得神奇。
因为昨天约好今晚要去云萍家,这让方向感觉这一天的时间过得格外的缓慢。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方向按照约定先离开公司,搭乘地铁到中心环线,再乘坐前往西南区的线路。这都是云萍的安排,云萍会晚走20分钟,虽然方向不觉得会有人注意他们的行踪,但是云萍因为小陆的事变得如惊弓之鸟,总是格外小心。云萍直接做陵海线,这是从西北区经过西区,直到西南区的一条线路。两个人在云海站汇合,然后步行向云萍的家里走去。
这里是一处很古老的住宅区,西南区南面朝向大海,漫科市是一个半岛,除了原子区,西北区,西区和北区之外,其它区都有一面面向大海。西南区因为海湾较多,所以以前有很多天然渔港和码头,如今海洋污染,鱼类只能通过养殖才能食用,所以这临海的五个区也只能透过纳米纤维的保护罩,感受着外面大海的波澜壮阔。
然而,传统还是被传承了下来,西南区聚集了渔民的后代,这里被兴建起无数的立体养殖场,成为漫科市主要的水产供应基地。
方向心里奇怪为什么云萍会选择这个地方,这里离中心区最远,也最偏僻,几乎是漫科市最落后的地方。也正因为偏远,这里四处可见大动乱留下的痕迹:海岸线的礁石边,被摧毁的蓝星人的舰艇搁浅在一泊水湾处,因为时间的摧残早已斑痕累累。曾经依海岸而建的度假屋都已经残破不堪,要不是房屋的蓝金框架坚固异常,恐怕早已化为一片废墟,没入在这片有些狼藉的海滩之上;曾经遍布蓝星的蓝色云杉只零星的点缀在几栋房子之间,杉树上大大的牌子告诉后人这些树种已经成为了备受保护的濒临灭绝物种。因为海洋污染,虽然有保护罩的存在,靠近海边的地方也几乎无人居住。方向看到这些,想起小时后在沙滩上堆沙子的时光,不由得感慨万千:有些东西,存在时无人珍惜,一旦失去了,也便再也回不来了。
方向几乎很少来西南区,对这里也颇感陌生。因为随处可见的大动乱的遗骸,这里就像是一个链接过去与现在的时光博物馆。不知道是不是那些残垣断壁的衬托,方向感觉这里即使是新世界新建的住宅,也远远比其它区看起来要老旧一些,新住宅凌乱地修建于残破的老建筑之间,就像点缀在草原上的一处处低矮灌木团,期间又夹杂着数不清的立体养殖车间,方向只觉得眼前的每一条街道都相似得难以分辨,整个街区就像迷宫一样混乱。方向紧紧跟在云萍的身后,只怕一个转弯就会迷失了路线。
他们在夕阳余晖下爬上一处小山坡,转而向右进入一个狭窄的街道,这里的景色更加别致:因为居高临下,回头就可见防护罩外的大海与蓝天。这处新住宅区的内部与方向路过的那些住宅区几乎一摸一样,方向感觉它们很像废墟中开辟的一块块试验田,模块化的新型住宅与周围大动乱前期的蓝色云杉住宅对比强烈。新型住宅除了依然用蓝金作为骨架,原先云杉木的墙体都用集成的新型金属和化合物板材代替,为了节约成本,这里的住宅外形都选择经典款设计,一个个像盒子一个排列着,远没有大动乱前千姿百态的建筑形态那么的美观耐看。
空气中微风轻拂,夹杂着淡淡的鱼腥味。云萍停到一座二层小楼前,“就是这里了,房屋简陋,不要嫌弃。”云萍笑着对方向说。方向笑道:“你住在这里倒是让我联想起修为高深的世外之人,更觉得自己庸俗平凡了。”云萍用大眼睛瞟了方向一眼,回道:“什么时候变得油嘴滑舌了,越来越像竹先生了。”方向识趣儿地不再回话,只是调皮地吐吐舌头。
两人从挂在小楼外面的金属质楼梯走上二楼,楼梯上已经是锈迹斑斑,每踏出一脚都会伴着摇摇欲坠的感觉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上到二楼,是一条笔直的走廊,一面用栏杆围挡住,可以看到一楼的风景,一面排列着一户户的住宅。云萍走到第三户门口,生物识别门锁滴滴一响,门哒的一下向内弹开,方向透过门缝向内张望,只见屋内简单整洁,朴素淡雅,并不像想象中的女孩子闺房那样粉嫩,花哨。云萍已经脱鞋进屋,见方向呆呆立在门口张望,说道:“快进来啊,没来过女孩家里么?”方向脸一红:“还真的没有,那,我就打扰了。”说罢,脱了鞋,也跟着进了屋子。
这房间虽然装饰简单,但是每一处都花了心思,细节之处更是无可挑剔的精细。方向不知道眼睛该放在哪里合适,新奇感让他有些激动和兴奋。第一次邀请方向来,云萍也有些尴尬,一边忙着给方向冲咖啡,一面有些窘意的说道:“这里是养殖区,网络和电的价钱便宜又没有限制,房子的租金也很划算,所以虽然房子老旧了些,好好装饰一下还勉强过的去。”云萍的声调轻柔缓和,不同以往的精灵顽皮,到有几分凯琪的样子,差点让方向产生了错觉。方向摆摆手:“哪里是勉强过的去啊,清新淡雅,卓尔不群,你看了我的房间,就知道什么是过不去了。”云萍被他逗笑,咖啡已经磨好,她倒入咖啡壶,转向方向说:“今晚可能又要一夜无眠,还好有你最爱的咖啡,跟我来吧。”方向起身,见云萍直接步入卧室,心中不免忐忑,心中女神的闺房到底什么样子呢。
他心跳加速,紧张的走路差点滑倒。他觉得一切好突然,他想象过有一天来到云萍的家里,那应该是夕阳晚照的下午,天空如小时候那样湛蓝,太阳如朱槿一般艳红,两个人相依在窗边,望着夕阳西下,霞光满天,不需言语交谈,让时光淡淡流转。可是现实总是爱开玩笑,一切都还没有心理准备,他就实现了梦想。
云萍的卧室也是极简风格,唯有淡粉色的窗帘和床单给人少女闺房的感觉。床上一个大大的兔子特别的显眼,方向本来对这些玩偶不感兴趣,唯独这个兔子他熟悉的很,因为这个兔宝宝可是蓝星家喻户晓的玩偶,而且它的名字与自己和云萍一起学习极地族语言时起的名字相同,都叫杰伊。现在杰伊兔正安静的躺在床边,身上还被精心的装饰了好看的衣服。云萍见方向一直望着兔子,顿时脸变得通红,忙解释说:“这是昨天收拾柜子发现的,这是我小时候才抱着的,我忘记收起来了。”方向第一次见云萍如此窘迫,那粉红的脸颊囧得就像打了腮红,让人看了陶醉入迷。方向笑道:“小公主原来那么喜欢杰伊啊。”方向本意是指杰伊兔,话出口才想这歧义定会让云萍误会,云萍果然支吾起来:“我,我就喜欢杰伊怎样。”随即有些生气,小嘴撅的高高。这回方向也涨红了脸。两个大红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是把彼此逗笑了。
云萍把手上的咖啡壶和热水壶递到方向手中:“罚你干活,叫你这么讨人厌。”方向自觉理亏,乖乖的接过来。原来云萍生气是假,腾出手来是真。她转身拉开衣柜,里面露出一个一人高的穿衣镜。云萍推开穿衣镜。里面竟然是一个小通道。“别有洞天?!”方向惊呼道,云萍撒娇道:“这是我的小秘密,只有你知道,这房间结构怪的很,卧室对于我来说太大,于是我建了一个隔离的空间,这么做倒不是想隐蔽什么,只是放了衣柜再开个门实在难看,就这么让设计师给我出了方案。我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喜欢呆在一个安静封闭的小空间里,所以这小密室,是我最喜欢的杰作了。这里除了我没人来过哦,你算幸运,是这房间的第一个客人。”方向大喜,觉得自己就像被幸运女神眷顾的幸运儿,这份幸福来得好快。
这小空间深度只有两米,宽度和卧室相同,大概四五米,不到十平方米的空间里被各种设备堆得满满,每一寸空间都被充分利用,从地面一直到顶棚,足见云萍的良苦用心。方向感慨,怪不得云萍收入不低却极其节省,原来很多钱都投入到了这些设备上了。
云萍关上通道上的门,现在这个小空间里只有两个人,虽略显拥挤,但方向格外喜欢,二人并肩坐在电脑前,咖啡壶开始煮起咖啡,浓郁的咖啡香飘散开来,香气沁人心脾,配上云萍身上特有的暗香,就如同打了肾上腺素一般,让方向头脑变得无比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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