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林城真正的危机来了!
隔天早上,狂怒的莫冷锋发起总攻,攻城车、云梯车以及后续支援的投石车全部投入战场,箭矢、飞石如蝗袭向枫林城墙、城内。特别是投石车投放的飞石,不少越过城墙,砸到城内的民居,躲避不及的城民被当场砸伤、砸死。
此时的枫林城一片慌乱,到处都是城民的哭声、哀嚎声以及母亲呼唤孩子的喊叫声。赵澄风不善军事,此时正发动全部官员、下人,引导城民往城南后撤,以躲避飞石袭击。守城之事,他全权托付给墨轩。
城墙上,墨轩、闫磊正全力指挥士兵防守,急着戴罪立功的赵澄雷也率领枫林城残余军队登墙奋战。只是,今日的莫冷锋已经失去以往的冷静,疯狂地催动魔族士兵进攻。
守城士兵在箭矢、飞石的接连袭击下,伤亡大增,有部分城垛已经被飞石砸毁,垛后的士兵直接殒命。疲于躲避的守军,一时难以组织有效的防御,射向魔族军阵的箭矢稀稀疏疏,难以起到多大效果。
很快,攻城车踏板、云梯纷纷架上城墙,魔族士兵悍然往城墙上冲杀。所幸,为了避免伤及己方,魔族大部分投石机、箭塔倒是停止攻击,只有少数投石机调整投射角度,继续向城内攻击。
稍微得到喘息之机的枫林城守军,在各级军官指挥下连忙组建防线,与登上城墙的魔族士兵死战。
此时的城墙,处处是战场,刀枪剑戈交错,武器划过皮甲、皮肉的声音,双方士兵受伤、阵亡的惨叫,召集临近队伍支援的呼救声夹杂在一起,上演一曲混合血肉、杀戮的地狱乐章。
身为百将的云泽,亲率士兵与魔族混战在一起,一杆长枪左冲右突,收割着魔族士兵的生命,枪头处的红缨染满魔族鲜血后,化为一道翻飞的红色流影,不时甩出的血滴诉说着战场的惨烈与血腥。
云泽率众全力击杀之时,依旧是尽可能地护佑手下的士兵,特别是一起从桑林村入伍的人。只是城墙上的魔族士兵实在太多了,一波又一波地涌来,云泽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远处,桑林村几个士兵被魔族围杀,云泽救援不及,眼睁睁看着他们被乱刀砍死。已是什长的乐无忌见状,红着眼带人冲了上去,最终被数杆长枪捅穿,也死了……
“啊啊啊啊啊!”云泽悲恸长啸,催动周身灵力杀向魔族,手中长枪折断就从地上捡起大刀,继续砍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城墙上再无活着的魔族士兵时,云泽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手中不知道是第几把的钢刀也已经卷刃。剩余的部下渐渐靠拢过来,云泽抬眼一看,原本百人的队伍仅剩下三十余人,不禁悲从心来。
城楼上,墨轩、闫磊等人环视城墙上的惨烈,沉默不语。赵澄雷则跪在地上,不住地扇着自己耳光,随后抽出佩剑准备自刎谢罪,幸好被闫磊将长剑击飞。赵澄雷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汉子,顿时忍不住伏地嚎哭。
远处的魔族军阵,莫冷锋眼神如最阴狠的毒蛇一般,正冷冷地盯着枫林城,安排着下一波的进攻。
“守不住了……”墨轩喃喃自语,神色十分黯然。
墨岭城破才在数日前,本以为能构筑城抵御魔族一大防线的枫林城,覆灭近在眼前。只是,当时的墨岭城民还有机会逃亡,一旦枫林城破,这上万人又能逃到哪里?
“事已至此,先疏散百姓吧,能逃到哪里,就看他们的造化了。”闫磊无奈地建议,众人默然接受。
“吱呀~”城南的大门打开了,枫林城内的百姓如蚁群般涌出,纵使赵澄风率领官员尽力维持秩序也无果,有不幸摔倒者来不及爬起,便被众人踩踏至死。赵澄风见及这些惨状,不忍地落下眼泪,却也无能为力。
城南外原先的墨岭城难民,见枫林城民倾城逃离,也忙跟着四散逃亡,更是加剧了城外的混乱。其中,桑柳村的众人,在乐祁的组织下跟着众人逃亡。只是慌乱中,乐伯却是悄然躲到一旁,等人流稍微减弱,便向枫林城逆行。
“咚咚咚咚咚咚”魔族再次发起进攻,同时攻向城墙、城门。城墙上,已经是精疲力竭的守军,勉强支撑着应战,却难以再组织有效的防线。
对于进攻城门的魔族军队,更是难以阻拦,很快城门洞开,魔族士兵涌进城内,门口守军被屠戮殆尽。
事已至此,城墙上的守军只能放弃防线,且战且退地往城南方向撤退。混战中,闫磊本想冲杀到云泽处护他周全,却在魔族士兵的阻隔下未能如愿,只得跟墨轩等人全力杀出一条血路。
赵澄雷本欲死战赎罪,几名忠心耿耿的手下强行拖着他后撤。云泽则带着仅剩的十几人组成三角阵型突围,云泽位居最前方,领着众人奋力杀出。
当赵澄雷被手下护卫至南城门时,赵澄风正站在城门边默默看着一片狼藉的枫林城内景象。
“大哥!我该死,我对不住你,对不住父亲,对不住百姓!让我以死谢罪吧!”赵澄雷推开众人,跪倒在赵澄风面前。赵澄风眼里却没有责备的意味,眼神中充满大势已去的死寂,下令众人带赵澄雷出城。
赵澄雷死命要挣脱众人,却听到赵澄风轻轻说:“如果不是你这急躁、狂傲的性格,父亲当年是想传位给你的,我也想过等你成熟一些将枫林城托付给你。你在军政方面的天赋和能力,比我更适合当一个城主。活下去,不要辜负了父亲和我的期望!”
闻言,赵澄雷如同被雷击一般呆立,赵澄风摆摆手让众人离去。
很快,魔族士兵就追击到南城门,却只见赵澄风一人,正要上前捉拿时。赵澄风抽出腰间的城主佩剑,苦笑着说:“想不到第一次用剑,却是在这样的情境。”言毕,横剑自刎。
距墨岭城覆灭不过十余日,枫林城破,城主赵澄风殉城。
枫林城的陡然覆灭,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城民一窝蜂地挤出城逃亡,期间被人流踩踏至死的不知凡几,不少行动不便的老人被滞留城外,最后惨死在魔族屠刀下。当然,也有些至孝之人选择与老人留下,从容赴死,也算是枫林城一片混乱中,闪耀出的人性光辉。
至于守城士兵,到城破之时已不过三百余人,在分散突围中又遭到魔族堵截、追杀,能逃出城的不过百人。
撤退之时,云泽所部尚有十几人,历经一路逃杀,等出南城门时仅剩四人,其余三人还是云泽拼了命护下来的。四人也不敢逗留,逃往左侧山岭的方向前进,想要借着这座山的遮蔽躲过魔族追击,再另行逃往。
“小……小泽!小泽!”突然一阵熟悉的呼喊声换来。
云泽止住脚步,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乐伯一边喊着一边朝自己跑来。云泽连忙迎了上去,关心地问道:“乐伯,您没事吧?怎么还在这里?怎么没跟村民一起逃?”
“呼、呼、呼”乐伯稍稍喘了会气,憨憨地笑骂着:“臭小子,老汉还不是放心不下你,就趁乐祁他们不注意溜了,躲在城门附近。我琢磨着,你们要是撤退,肯定也是要走这个门,这不让我等到了,嘿嘿~”
“您这又何必啊,万一我们没撤出来,您就是白白送命啊!”云泽心里一暖,但嘴上仍在埋怨。
“臭小子!老汉当初把你救回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种晦气话的!”乐伯突然很严肃地说:“老汉活了五十几了,无儿无女的,好不容易捡到你小子,怎么能让你死在我之前。”云泽不再多说,眼眶有些湿润,用力抱了抱乐伯,拍着他的后背。
眼下形势危急,云泽也不再矫情,随即就继续带着众人逃向山岭。幸亏乐伯一辈子务农,虽然年过半百,但身子骨硬朗,并没有拖后腿,五人很快就跑进山里,借着树林遮蔽行踪。
然而,从城南方向沿着大路逃难的城民就没那么幸运了。赵澄风在城门自刎,不过让魔族士兵稍作停留,随后立即沿着大路追杀。
很快,魔族士兵就追上拖家带口的难民队伍和残余守军。为数不多的残军见状,激起最后的血性奋起反抗,但毕竟敌我力量悬殊太大,很快就尽数牺牲。有部分青壮者狠心抛下家小,妄图独自四散奔逃,却也被魔族士兵追上砍杀。
见此情形,难民们绝望地停在原地,等待魔族发落,妇女、小孩的哭声此起彼伏。
不多时,莫冷锋便来到此次,数千难民已被魔族士兵控制住,少数婴孩仍在哭啼,随后便被母亲捂住小嘴,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再出声,数千双绝望的眼睛看着他。
“青壮年为奴,女人带走,老幼者杀!”莫冷锋冰冷的声音响起,直接宣判了难民们的命运。
很快,这里便成为真正的修罗场,哭喊声、求饶声、咒骂声、惨叫声混合成一首绝望、凄凉的哀歌。
魔族,时隔千年之后,再次让世界知晓他们的残忍、嗜杀、冷血,只是这个代价实在太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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