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数日,云泽的生活简单而又充实:训练新兵、打探消息、传授百里枫。城内,陆续有难民涌入,但始终不见闫磊和桑柳村民的身影,惹得乐伯整天担忧不已、长吁短叹的。
但城外的形势却日益严峻,攻破北茫城后,莫冷锋直接绕过常阳郡城,直取北风城、落叶城。有北茫城的境遇在先,两城自然是奋力抵抗,但仅仅六日的时间,两城相继沦陷,百姓惨遭屠戮。
坏消息不止于此,即墨郡、雁山郡派出的两万援军,在越过岑岭关后分两路进发驰援常阳郡,却相继在途中遭遇魔族大军阻击。
原来,在枫林城被攻破之际,魔族大军已经进驻常阳郡领土。在莫冷锋四处攻杀吸引各方关注之际,魔族早已派出三万大军绕过常阳郡城,准备伏击援军。
当即墨郡、雁山郡的援军抵达魔族伏击圈时,以逸待劳的魔族军队悍然发起伏击,猝不及防的两军伤亡惨重,留下遍地尸首、辎重,狼狈逃回岑岭关。待到关内合军时,已不足万人,只得龟缩在关内。
至此,下辖的五个城市尽数覆灭,援军被击退,常阳郡城成为一座孤城。
这些消息传到城内,引起一片恐慌,特别是达官贵人、富商巨贾纷纷趁夜出逃。云游阁一下子繁忙起来,前来寻找游士护卫的人挤满大厅,甚至引发多场纷争。
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达官、富豪,失去了往日的雍容华贵和绅士风度,犹如菜市场砍价一般大声吆喝、谩骂。最终还是分阁主出面,才平息纷争。
“常阳郡城已是一座孤城,我一个人倒还有机会逃生,但加上乐伯、百里枫两个普通人,该如何是好?”打听到这些消息后,云泽就开始发愁了,一旦郡城被攻破,所有人都只能坐以待毙。
“身上的钱也不多了,不知道够不够聘请护卫。算了,还是去云游阁看看。”
然而,当云泽到了云游阁时,被门口的景象吓了一大跳:“这么多人?”为了乐伯等人,云泽也硬着头皮挤进人群,只是想不到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达官、富豪在生死关头迸发出这么强的力气,云泽愣是连大门都没挤进去,只得悻悻而归。
又过了两日,新的坏消息传来了。近日逃出城的达官贵人、富商巨贾在半路上被尽数截杀,护卫的游士也全部殒命。一时间,城里的气氛恐慌到了极点,逃,逃不出去;守,怕也守不住。
最为要命的是,郡守始终未曾露面提振军心、民心,甚至有传言郡守已经携家眷出逃。传言一起,城里一片慌乱,不少地痞流氓破罐子破摔在城里肆意为恶,不少百姓惨遭毒手,更是激起极大民怨。
最终,在守军的帮忙下,城内官员才勉强控制住局势,云泽就亲手斩杀了数名强抢民女的歹徒。驿站内,也一度受到冲击,幸好军士及时赶来,乐伯等人有惊无险地度过这场纷乱。
一筹莫展之际,云泽终于等来转机。“云百将,这是闫磊大人托人送来的信,请您查看。”正在城墙上巡视的云泽,遇到了送信前来的云游阁之人。
“小泽,见信安好。枫林城破后,我与墨轩等人突围后,断定常阳郡迟早会全境沦陷,遂一路南下直至入关。桑柳村也在乐祁的带领下,一路东躲西藏、昼伏夜行,逃亡至岑岭关,只是沿途奔波劳累,加上山林野兽袭击,最终也只剩百余人,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如今,常阳郡城危如累卵,城破仅在旦夕之间。今夜,云游阁将暗中全部撤离。我已通过家族关系以及自己在云游阁的人脉安排妥当,你与乐伯等人届时一并随行。此次撤退,郡城内的云游阁精锐尽出,路线也先行探好,可谓万无一失。切记,万不可错过!切记!切记!”
云泽看完信后,偷偷返回驿站,将消息告知众人。乐伯四人在得知桑柳村民尚有百余人平安入关后喜极而泣。见状,云泽和百里枫也不打扰,静静等着四人释放连日积累的情绪。
随后,云泽开始安排相关事宜,众人稍后各自收拾停当,待到凌晨前偷偷前往云游阁指定的汇合场所,随后一道出城。
正要进一步探讨细节时,驿官突然来到小屋,告知军营在传唤。
云泽打发走驿官后,交代众人:“军营传唤估计是守备方面的事情,具体情况怎样我也说不准。不管我能不能及时回来,你们一定要按照云游阁所说的时间、地点汇合,一定不能有所耽搁。特别是乐伯,我知道您老人家对我的感情,但这次不能再感情用事了。”
“如果你赶不回来的话,那你怎么办?”乐伯担忧地问。
“万一我不能跟上这次撤离,也会另寻他法。以我现在的武技,一个人逃亡也更加容易。”云泽劝说道。
乐伯张了张嘴,又要说些什么,看着云泽那坚定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
云泽还是不放心,再三叮嘱百里枫等人,随后自行前往军营。
“泽哥。”百里枫追来轻声喊道。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么?”云泽问。
百里枫看着云泽,良久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活下来,一起回故乡!”
云泽笑了笑,点头应允。
军营里,连日不见的郡守终于露面,是一个面相威严的中年汉子,身穿金色全身甲正坐在军帐正中的主位。
郡守冷冷地说:“近几日,城中一直流言四起,说我弃城逃亡。可笑!我雷正阳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么!今日,我召集诸位,就是要明明白白告诉你们,我将与常阳郡共存亡,尔等必须全力死战,有临阵脱逃、扰乱军心者,立斩!”
“诺”众人齐声应和。
跟着众人应和后,云泽心里却有些无奈,看来自己是真的走不了了。
身为异乡人,云泽此前在墨岭城、枫林城的连日奋战,更多是形势所迫,加上与桑林村、闫磊等人之间的情谊,才最终坚守到最后。
到了常阳郡城,缺少了这份感情维系,死战之心也随之退却。特别是遇到百里枫后,得知并非只有自己穿越,心里就多了一分希冀,或许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回到故乡,回到家人身边。此外,在闫磊的安排下,也终于等来了逃生的的机会。种种因素叠加下,云泽自然也是心生退意。
“算了,多想无用,走一步看一步吧”,云泽只能劝慰自己。
果然,会后,云泽等人就被安排上城墙备战,不可私自撤退。监军还向云泽问起桑林村三个士兵的去向,云泽好不容易才搪塞了过去。
望着日渐昏暗的天色,云泽有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心中期盼着乐伯、百里枫等人可以平安撤离。
半夜,云游阁约定的时间临近,乐伯还执意要等云泽同行。见时间紧迫,几人只好用布塞住乐伯的嘴,扛在肩上趁着夜色前往汇合点。
当几人赶到汇合处时,云游阁的人早已大部分聚焦,安排几人登上一辆马车后,只是稍微等了一会便往城门方向前行。
南城门,守门军士在接过云游阁打点的钱财后,偷偷打开一道门缝,放众人出城,很快一行人就消失在夜色中。马车中,百里枫偷偷掀开一丝窗帘,回首凝视着城墙方向,久久默然不语。
在众人离去之际,城墙上的云泽却有些坐立不安,焦虑乐伯、百里枫等人是否能顺利出城。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晚,直到临近天明,云泽才依靠着城墙小憩一会。
直到午后,云泽依旧没能找到机会溜回驿馆查看,远处,魔族的军队却出现了!
不同于此前莫冷锋仅仅三四千人的规模,此次魔族军队有数万人之多,远远看去就好像一群密密麻麻的行军蚁一般,朝常阳郡城缓缓推进。
随着魔族军阵的临近,数万魔族士兵行进的脚步踏在地上,让地面微微震动,云泽用手扶着城墙,也能感受到城墙上传来的震动感。
距离郡城数百米时,随着鼓声大作和令旗挥舞,魔族军阵分为三部,中军直指云泽所在的东城门,另外两军沿着左右翼前进,最终将郡城牢牢围住。云泽在城墙上看到,莫冷锋这个老熟人,作为中军的前锋,正在整备队伍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咚咚咚咚咚咚咚”,进攻的鼓声响起,四面的魔族士兵随即同时发起进攻。投石车作为第一波攻势,魔族士兵将火油淋到飞石上点燃,随着投石车绞盘启动,一块块燃烧的飞石砸向城墙、城内,造成大量死伤。云泽此前见过的箭塔、攻城作业车再次出现,且数目更多,犹如一头头嗜血猛兽朝城墙逼近。
“嗖嗖嗖”“轰轰轰”,箭矢、飞石如雨一般不断倾注到城墙上,伴着阵阵惨叫声收割着守城士兵的生命。在魔族强烈的攻势下,南城墙率先支撑不住,出现防守薄弱区域,魔族士兵更是集中力量发起更为强烈的冲击。
“你们,速支援南城墙,一定要守住!”一个曲长向云泽下令说。
“诺!”得令的云泽迅速带着手下赶往南城墙支援。
待云泽率部赶到时,魔族士兵已经控住这一区域,正向两侧发起新一轮攻击。朝东而来的魔族士兵见到云泽等人,嗷嗷叫地杀了上来。
云泽将灵力注入手中长枪,淡金色的枪影如龙翻飞,很快就挑杀数人,手下的士兵也结成一个个五人小阵,与魔族绞杀在一起。
比之在墨岭、枫林城时,云泽的武技早已突飞猛进,脱胎于战场厮杀的枪法,招式简洁狠厉,每一次出击都直指敌人要害,长枪所到之处,魔族士兵非死即残。很快,在云泽的带领下,这一防守区域再次被牢牢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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