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北莽山脉

虽然心里早已有所预期,但听到这个消息的闫磊、百里枫、乐伯等人还是难以接受。特别是乐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多次痛哭晕厥,乐祁等人苦劝无果,只得派人日夜守护乐伯,以防他一时想不开。

众人顾不上的百里枫,则暗自躲在一旁,默默擦拭着云泽在常阳郡时赠送的长剑。

入夜,岑岭关最西侧,正是守军相对忽视的区域。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此处,将手中绳索牢牢套住城垛口后,矫健地翻过城垛,拉扯着绳子滑下了城墙,最终消失在夜幕中。

此时,驻守在常阳郡城与岑岭关的魔族士兵大部分早已呼呼大睡,值夜的哨兵也是不住地打着瞌睡。

人影悄悄穿过魔族防线,径直朝郡城奔去。当月光穿过云雾遮挡射入大地时,人影的模样逐渐清晰,正是闫磊。

“放心,我定护你周全”,回想起当初对云泽说的这句诺言,闫磊心中悔恨交加。枫林城破,在乱军中,自己没能护住云泽,只能独自逃生;郡城覆灭,自己躲在十分安全的岑岭关,却也无法救出深陷重围的云泽。

于是,当关内众人熟睡后,闫磊偷偷翻墙出关,独自潜往常阳郡城。无论是古籍记载,还是此前的战斗,将战败者头颅砍下垒成京观,是魔族炫耀战功的一贯做法。云泽身为百将,战死之后自然也难逃这厄运。

“如若你真战死,我定将你头颅带回,好好安葬。”闫磊心中暗自发誓。

在闫磊催动灵力地全力赶路下,常阳郡城很快就出现在眼前。闫磊伏在地上,小心地观察着城墙上的动静。兴许是攻克常阳郡全境后有些飘然,自诩郡内再无人族军队,城墙上的守卫十分松懈。

闫磊小心翼翼地潜到城墙附近,果然一座座京观立在大地之上,将士们头颅在月光映照下,显得无比惨烈、骇人。

这座,没有;这座,还是没有……闫磊一座座京观察看过去,始终没有发现云泽的头颅,顿时悔恨许久的内心,生出一丝希冀:或许,云泽并没有死。

此时,朝阳已经从东边崭露头角,映照得东方的天空一片火红,城墙上开始有魔族士兵活动的迹象,闫磊也不敢多逗留,又悄然离去。

等来到魔族阻击线附近时,哨兵依旧如小鸡啄米般打着瞌睡,闫磊轻车熟路地潜行过去,很快便又来到关口附近。

“谁!”闫磊敏锐地感觉到附近有人潜伏。

……

那人并未作答。

闫磊持剑戒备地向不远处的一棵树走去,金色灵气笼罩全身,待到近处便一剑刺去。

“啊”树后之人发出一声惊呼,闫磊发觉这声音有些耳熟,忙将剑势朝旁撤去,才没伤到对方。

借着晨光,闫磊仔细一看,原来是百里枫。

“磊哥?”,惊魂未定的百里枫小声问。

闫磊收剑入鞘,问道:“小枫,你怎么会在这里?”

百里枫神色黯然地回答:“自从遇到泽哥,他对我一直关怀备至,竭尽全力护我周全。如今,他惨死在魔族刀下,我却什么都做不到。按照我们家乡的习俗,讲究死后入土为安,我想偷偷前往郡城,看能不能找到他的尸首,好好安葬他……”

百里枫顿了一下,勉强控制住情绪,继续说:“趁着夜色,我偷偷爬上城墙,正好看到西侧有条绳索,就顺着绳索爬下。结果到半路,就发现魔族军队的营寨。我现在没什么战斗能力,只能回到这里,但心中又十分不甘,正在踌躇时发现你的身影,就躲在树后了。”

“小泽果然没看错你,有心了。”见百里枫如此重情重义,闫磊心中大为宽慰。

“我刚从郡城下回来,没有发现小泽的尸首,或许他成功逃生了。等入关后,我联系下云游阁的人,请他们帮忙留意。我相信,如果小泽不死,也会想方设法找我们的。”

听到闫磊这一番话,百里枫心中也升起一丝希冀。两人一同入关后,闫磊先是联络云游阁,随后将百里枫带在身边,细心教授其武技、语言,一如当初教导云泽一般。

北莽山脉中,云泽六人小心翼翼地前行着,不时停留下来察看四周的动静。越到山脉深处,越是凶险万分。一路走来,几人多次遇到野兽袭击,幸好云泽眼疾手快,将之斩杀。

这条包裹着常阳郡的山脉,最窄处也有数百里,东段分为两支,南向分支包裹着常阳郡,东向分支一直向东,牢牢占据夏泽国北方,绵延数千里。

东段分支由无数险峻的山峰和茂密的森林组成,人一进入,犹如水滴入海,难以寻找方向。云泽等人借助太阳、树木走向来辨别方向,却也多次迷路,在茫茫大山中艰难地前行着。

所幸,此时已是夏季,森林里的野兽众多,加上不时有山泉、溪流经过,几人的温饱倒也无忧。

如此过了月余,对云泽来说,此行最大的收获还是武技方面。不管是白天的长途跋涉,还是夜晚睡前时分,云泽都持续修炼着体内的灵气和灵剑技。

此前与魔族交战时,云泽的灵剑技只是初具雏形,在实战中倚仗的还是灵气附体、附武带来的武技招式增强,灵剑技只是应急、偷袭之用。

如今在山脉里,云泽倒是有大把时间钻研、磨炼。特别是夜深人静时,在他不断摸索下,凝聚出的小剑已有一尺多长,并且在灵力推动下,可以疾射十几米远,曾凭借这一招击杀一头黑熊,令几人惊叹不已。

为了增强队伍的战斗力和生存力,云泽也将灵气修炼方法传授给五人。只不过,修武一途,天赋与努力缺一不可,几人勤修数日,也只不过勉强在体内凝聚出微薄的灵力。对于这个结果,云泽也不勉强,只是督促着众人勤加修炼。

期间,云泽也抽空捋了一遍自己所知的情况。首先是魔族,从古籍的只言片语和实际作战经历,云泽认为所谓的魔族其实也是人类,只不过长期生活在蚩封大陆,修炼的魔气与河洛大陆的灵气不同罢了。

至于魔族入侵的缘由,云泽猜测,兴许是蚩封大陆的条件更为恶劣,不适合生存,所以富饶、平和的河洛大陆,自然成为魔族眼馋的乐土。攻下常阳郡后,魔族应该会先在此经营,将之作为后续进攻的基地、跳板,所以在岑岭关的闫磊等人,短期内应该没有任何危险。

其次,武技、灵力作为修武的两大根基,绝大多数人只能是初涉皮毛,起到强身健体的功效。只有天赋、恒心兼具的人,或许才能有所突破,从常人中脱颖而出。

与魔族交战的经历,也验证了这一猜测,人族、魔族大部分的士兵还是凭借身体、武技来战斗,只有少数军官级别的才运用过灵气,闫磊则是其中的佼佼者,一身灵技早已出神入化,压得莫冷锋不敢与之争锋。

结合自己目前修炼的进展、收获来看,修炼到一定程度,单凭灵剑技即可如剑侠、剑仙一般以一敌百,甚至有传言可以一人摧城灭地。只不过,除了闫磊当时传授的入门技法外,剩下的都要靠自己一步步摸索,这条修炼之路也是困难重重。

此外,云游阁也让云泽十分在意。从已知的情况来看,这个组织势力盘根错节,实力也十分强大,闫磊那样实力强劲之人,在云游阁中也不过是中游实力。自己未来少不了要与之打交道,待离开北莽山脉后,倒是可以试着以游士的身份闯荡一番。

最后,也是云泽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自己跟百里枫为何会穿越到这个世界。两个人都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来到这个有神祇的世界,也未曾遇到任何奇遇、神迹,就好像老天在恶作剧,随便抓了几个人,扔到这个异世界任其自生自灭一般,完全想不出有任何意义。

而且,云泽有种很强烈的预感,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绝对不止自己与百里枫,未来很可能遇到更多的故乡之人,两个世界之间是否存在什么特殊的联系。

不过,这一切,云泽暂时也想不出所以然。生存,还是云泽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事情。

“泽哥,你看前面是什么?”一个声音打断了云泽的思索。

待走上前,云泽看见远处有一个村落,准确说是一个很原始的村落。粗壮的树干被简陋地捆扎在一起,围成村落的围墙,看不到有田地的存在,房屋都是用整根树干围成一圈作为墙壁,屋顶则是带着树叶的树枝简单铺就,再铺上一些干草。

只是,与桑柳村等河洛大陆常见的村落不一样,这里的房屋都更高,足足有四五米之高,正中的一个房屋更是高达七八米。

“这么高的房子,难道住的是巨人?”一个士兵小声嘟囔着。

这话倒是点醒了云泽,记得在闫磊私塾的藏书中,有本专门介绍河洛大陆奇闻轶事的书,记载着夏泽国东北方向曾生活着一个原始种族,成年族人有五米之高,幼童也有两三米。该族以打猎为生,喜食生肉,性情暴躁、嗜杀,名为防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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