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拉,那钦虽然行为不端,但他有句话倒也没错,如今魔族已然入侵,巴图族想在草原独善其身,也是不现实。”夜色下,云泽与阿古拉坐在地上,享受着祖地的平和。
“云兄弟,魔族当真如此凶残?”长期在大草原生活,阿古拉对外界的一切知之甚少。
“我尚在常阳郡时,就已城破人亡、血流成河。如今,只怕没有多少苟活的人了吧。身为军人,我却无能为力”,云泽的神色有些黯然,城破时面对百姓惨遭屠戮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阿古拉这个糙汉子,并未注意到云泽的异样,还在发问:“我还是想不通,魔族怎么就突然入侵了?”
云泽缓缓说:“就我得知的只言片语,河洛与蚩崶大陆之前本被冰川阻隔。那千年冰川却是一日消融,就好像,有人故意掀起这场战争一般。”
“千年冰川?一日消融?这是人做得到的事情?”阿古拉满脸的质疑。
“人自然做不到,魔族也不可能,否则早就发起进攻了。但神明呢?”云泽大胆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
“神明?不可能,巴图鲁尊神最厌恶战争了。”阿古拉跳了起来。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巴图鲁尊神。”云泽对阿古拉的迟钝有些无语。
“巴图鲁尊神对你降下神赐,这应该是千年来未有的吧。或许,这是他的暗示,你得引领巴图族强大起来,至少要在这场千年兵劫中,活下来!”
云泽的话,让阿古拉愣住了,坐在地上许久未能回过神。
“云兄弟,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沉思许久,阿古拉又问。
云泽略一思索,说:“身为大族长,自然是要让自己、让族群强大起来。巴图鲁尊神已经赐你风雷灵力,你必须成为真正强大的勇士。此外,族中无论男女老幼,能修炼灵力的全部修炼,不能的也要勤修武技、箭法、骑术等,尽可能多一分战力。”
“这是自然!”阿古拉点头。
随后,云泽看着阿古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最关键的,你要让巴图族走出草原!”
“走出草原?这不是跟那钦一样了么?”阿古拉无法理解。
云泽摇了摇头,解释说:“我说的走出草原,跟那钦不一样。以我这一段时间的了解,巴图族很抗拒与夏泽国的其他郡县、民族接触,仅有的接触不过是每年秋季一次互市,也只为交换一些生活所需的物资和铁器。”
“这是巴图族祖祖辈辈的生活方式,鲁图大草原足够我们一族过上好日子了”,阿古拉不以为意。
云泽站起身,望向祖地出口处:“魔族迟早会入侵到鲁图大草原,或许,你们可以凭借草原的广阔与之周旋。但当夏泽国乃至其他诸国尽数沦陷,你们又如何独善其身?大草原虽广阔,但挡不住魔族的铁蹄。”
阿古拉默然不语。
“走出大草原,不是举族离开鲁图,而是心要离开草原。与邻近的落风、北宸等郡加强联系,购买武器、装备,迅速武装出精锐的骑兵队伍和草原勇士,增强部落的战斗力。如果能与邻近诸郡建立商业、军事方面的同盟更好,可以守望相助。作为生活在夏泽国的一员,巴图族不能置身事外!”云泽劝道。
阿古拉继续沉默,思索着云泽的建议。
良久,阿古拉也起身,走到云泽身边:“云兄弟,你说得对!我们草原汉子不好战,但也不能避战!我明天就召开各分支族长开会,商讨巴图族走出草原之事。”
见阿古拉从善如流,云泽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
隔天早晨,阿古拉就召开大会。果不其然,这一提议受到不少分支族长的反对,阿古拉好一通解释,才最终达成共识。随后,阿古拉趁热打铁,相继决定了后续如何联络诸郡、组建军队等事宜。云泽作为提议者,忙前忙后帮了不少忙,在巴图族的地位也日益提升。
时光飞逝,一个月的祖地开放时间即将结束。七月的最后一天,祖地上空的风暴再次来临,巴图族在阿古拉的带领下,按部就班地收拾家当,准备再次游牧。然而,就在众人准备离去之时,神鹰再次降临,驱散祖地的风暴,巴图鲁设下的禁制,解除了!
阿古拉等人大喜,忙不迭地叩谢神恩。大长老不住地念叨着:“这是巴图鲁尊神的神旨,祖地将成为巴图族最为坚固、富饶的营地!”
很快,在阿古拉的带领下,祖地很快被建设为巴图族的大营地,制定了初步的管理体系和机构:以阿古拉为首、十九位分支族长共议的巴图堂决定了一切事务,还有负责军事训练、游牧管理、商贸交易的多个机构。
祖地外围,阿古拉也安排了几个部族进行守卫,其余部落依旧延续着过往的游牧生活,但都加强与祖地之间的联系。巴图族,千年来,第一次改变了分散的生活方式,初步得到统一。
当协助阿古拉做完这些部署,又过了十日。次日早晨,巴图族派往落风、北宸等郡的队伍,带着牛羊等物资准备出发,去换取武器装备和生活物资,并尝试与诸郡合作御敌,云泽也在队伍之中。
“云兄弟,你真的要走?”临别之际,阿古拉有些不舍,与云泽相处两月有余,已将云泽视为最可靠、最亲密的兄弟。
“从常阳郡城逃亡至今,已有三个多月了。后续都发生了什么,还有一些故人的情况,都无从得知,是时候去找他们了。放心,我还会回来的,你答应过给我说个漂亮媳妇的。”云泽笑着说。
“好,我在大草原等你回来,到时候草原的姑娘随你挑!”阿古拉毕竟不是矫情之人,豪迈地允诺着。
两人相视大笑,用力击掌道别后,云泽翻身上马,随着众人离去。阿古拉站在祖地出口,目送着云泽,直到众人消失在地平线。
往南方行进了五日后,队伍在一处河流附近分道扬镳,一路往东南方向的落风郡,一路则是西南方向的北宸郡。云泽选择到西南方向的北宸郡,那里离常阳郡要近一些。
又过了七日,云泽这一路终于抵达北宸郡。与常阳郡城位于中心区域不同,北宸郡的郡城直接就在鲁图大草原附近。这是一座比常阳郡大了许多的城市,城区常住人口超两万,城内商业氛围十分繁华,也是巴图族每年固定交易的城市之一。
云泽这一路的领队,是巴图族的一个分支族长,叫额日敦,取自珠宝之意,与郡守多年相交。进城后,云泽便与众人告别,独自在城中寻找一处客栈住下,额日敦则前往郡守府商谈阿古拉交办之事。
出了客栈,云泽在城里打听到云游阁的位置后,便直奔而去。进了大门,大厅内的人流比常阳郡城的要密集,游士们与委托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商讨着任务的细节、报酬。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接待员面带微笑地看着云泽。
“两件事。第一,我想知道常阳郡及岑岭关的现状;第二,我想通过云游阁联系一个人。”云泽递上自己的游士徽章。
“好的,请到这边。”接待员将云泽引至大厅旁的一个房间,奉上酒水、瓜果后,坐在云泽对面详细地介绍了常阳郡的情况。
郡城被攻破后,魔族在五日后便集结了数万军队,进攻岑岭关。岑岭关两侧是两千多米高的崇山峻岭,且山顶终年积雪,是夏泽国有名的雄关。关内除了原本的守军和支援常阳郡被伏击后撤退的万余援军,后续又陆续增援了数千军士,总数破两万。
魔族先后进攻十几日,使劲浑身解数,始终未能攻克,不得不暂时撤退,但仍不是侵扰关口。双方之间的僵持阶段,已有两月有余。
至于常阳郡,云游阁也派出多位游士前往察探,折损数人后,终于摸清了郡内的情况。魔族已将常阳郡作为领地在经营,迁徙了大量魔族百姓入住,开垦农田、行商开市,驻扎的军队也多达十万。
至于被俘虏的郡民,则十分凄惨,被充作奴隶,从事农田开垦、构筑城防等苦力活,在魔族军民的连番欺凌下,早已十不存一,尽数覆灭近在眼前。
闻言,云泽默默无语。虽然自己是异乡人,但毕竟在常阳郡生活了大半年,算是第二故乡,听闻常阳郡的惨状,也是心有不忍。所幸,岑岭关并未被攻破,乐伯、闫磊、百里枫等人应该是安然无恙。
接待员的职业操守无可挑剔,在一旁安静地等待云泽,并未出声打扰。
过了一会,云泽回过神,说道:“大概的情况我知道了,请小姐帮我联络一个人,闫磊,银级游士。我所知他最后的落脚点是岑岭关。”
“好的,请您在城中耐心等候。一有消息,我们会派人联系您。”接待员微笑着应允。云泽点头,留下客栈的地址后,便离开了云游阁。在城中闲逛一会,云泽最终只购买了长剑、长枪、皮甲等物,就返回客栈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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