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正是苏莫言。
作为一个实战经验为零的游士新人,加上女生的身份,苏莫言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但当遇到真刀真枪的战斗场面时,胆怯的天性自然而然地暴露出来,躲在马车后面不敢露头。
只是,许久不见云泽回来,苏莫言心中的担忧愈来愈深。不过数日的相处,倒也谈不上对云泽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只是苏莫言骨子里十分重情重义,袖手旁观、放任同伴不管这种事,不是她的处事风格。
经过了漫长的心理建设后,苏莫言最终咬咬牙冲了出去。缺乏实战的她,一进树林就全力催动火灵力,双刀爆发出炙热的红色刀影,为了给自己壮胆,还“啊啊啊啊啊啊啊”地大叫。
随着苏莫言的加入,本就被云泽压制的山贼们压力倍增,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手中短刀划伤一个山贼。也是那山贼气运不佳,偏偏是被苏莫言的火灵力伤到,比起刀伤,火灵力的灼烧更难忍受,倒在地上不住打滚、哀嚎。
云泽也是趁势击伤数人,正准备拿下大当家。不料,这大当家到底是个狡诈之人,在稳住被苏莫言来袭扰乱的心绪后,准确地判断出苏莫言实战经验严重不足,于是全力攻向苏莫言。
见这么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直奔自己而来,特别是那柄大环刀以碎石之势砍来,苏莫言当场被吓得花容失色,竟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眼睁睁地看着那柄刀越来越近。
所幸,千钧一发之际,云泽抽出背后长枪,灌注灵力后投射过来,枪头直接击在大环刀身,连刀带人击飞到一旁,云泽随即也是全速奔来,将苏莫言护在身后。
“没事吧?”云泽轻声问道。见苏莫言这样一个游士新人,奋不顾身来相助,云泽也是有些感动,对她的印象大为改观。
“没事……啊,小心”,惊魂未定的苏莫言,突然看到被带飞的大当家捡起地上的大环刀,正要偷袭云泽,忙出声提醒。
云泽早就锁定大当家的一举一动,在苏莫言提醒之际,就欺身贴至大当家身前,手中长剑带着淡金色灵力,对着胸口刺入。举刀欲砍的大当家被刺了个透心凉,手中大刀无力地砸落在地,庞大的身躯也轰然倒地,几个山贼喽啰也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
“啊啊啊啊啊啊”,见云泽刺死大当家,第一次见到杀人场景的苏莫言,捂着眼睛尖叫着。让正要抓个山贼喽啰问话的云泽,还以为她遇到什么危险,忙赶了回来。
“你、你、你别过来……”苏莫言磕磕巴巴地说着,白玉葱般的食指颤巍巍地指着云泽,让云泽一脸摸不着头脑。
良久,苏莫言才稳住心神,小声地质问:“你为什么杀了他?”
“他是劫道谋财害命的山贼,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无辜百姓的血,杀他不过是为民除害”,云泽心中也大概理清了苏莫言此前反应的由来。也是,自己初次杀人的时候,也是难以接受,何况她一个女生。
“可,他毕竟是条生命,你可以击伤他,然后交给官府发落!”苏莫言又说。
云泽耐着性子解释:“根据云游阁的规定,在执行任务时击杀山贼、流寇,并不违法。至于送官,此处是两不管地带,很可能在两郡一番扯皮后,让山贼逃出生天。最关键的是,这个山贼头子穷凶极恶,若是你我不敌,只怕下场更惨,特别是你。留着他,只会继续祸害百姓。”
“可是……”
“我知道你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但却是个心善之人,心生怜悯也是正常。只是,既然选择了游士这条路,有些事只能选择去接受、去适应。特别是眼下魔族已经开始入侵,乱世之中,过于仁慈最终容易害了自己。”云泽继续好言劝慰。
“嗯”,苏莫言小声地应了一声,渐渐接受了云泽话里的劝慰。
“回去吧,陈掌柜他们应该还在忐忑不安呢。”云泽捡起方才投出的长枪,对苏莫言说道。
“好”苏莫言点了点头,又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句:“云泽,谢谢你方才救了我。”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可是你请的护卫啊。”云泽开起了玩笑。
“也对,本小姐可是花了一半的报酬呢!”感受到云泽话里的玩笑意味,苏莫言情绪缓和了不少。
回到营地后,听到声响的陈掌柜等人,小心翼翼地从马车后面探出头,见是云泽与苏莫言,才松了口气。陈掌柜不住地拍着胸口:“幸好有苏小姐和云先生,不然我们就小命不保了。”
“山贼,不是大多只劫财么?”苏莫言问了一个有些小白的问题,看来心里多少还有些芥蒂。
“苏小姐有所不知,半月前,我一个熟识的商人朋友,就是在这里被劫的,不仅货物被抢个干净,人是一个都没留下”,陈掌柜心有余悸地说着。
苏莫言不再多说,只是看了云泽一眼。
得知云泽已击杀山贼大当家,众人随即放下心,再次回到车厢等处休息。云泽与苏莫言也回到马车上,只是苏莫言并未返回车厢,而是坐在云泽身旁。
“云泽,你说,我以后也会杀人么?”苏莫言轻声问。
“如果不是遇到魔族入侵这件事,我会劝你卸下游士身份,做个寻常女子,相夫教子地安稳度过一生”,云泽并未直接回答。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们女人,当不得游士咯!看你年纪轻轻的,却是一派重男轻女的老古董说辞”,苏莫言语气有些炸。
云泽摇了摇头,“坦白说,我是个重女轻男的人,有些事我总认为不该由女性去承担,譬如打打杀杀这种事。只是,眼前乱世将启,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杀人与被杀,也就一瞬间。身为游士,你多少还能有些自保之力,总比引颈待戮要好一些。”云泽不由得想起常阳郡的那些无辜百姓。
感受到云泽话语中的真诚与哀伤,苏莫言心中那丝芥蒂最终烟消云散。
“我去睡了”,苏莫言扔下这句话,钻进车厢。云泽见状,也收回心绪,躺在椅子上休息。
隔天早晨,还在睡梦中的云泽,被一阵熟悉的声音吵醒:“起开!挡着本小姐的路了!”
“早啊”,起身让开后,云泽笑着打招呼。苏莫言经过一夜休息,早已恢复以往的性格,让云泽有些欣慰。
用过早餐后,商队再次出发,进入常丰郡后,又是一路坦途。不过三日,商队就来到了常丰郡城。
比起位于边缘地带的常阳、北宸郡城,常丰郡城十分繁华,处处是衣着华丽之人,道路两侧的酒楼、餐馆、商肆琳琅满目,惹得苏莫言两眼直放光。女生逛街的天性,饶是苏莫言这样大大咧咧的性格,也是遮挡不住。
正好,陈掌柜要在城里与几个熟络的商人朋友相距,商队就暂且逗留一日。苏莫言闻言大喜,拉着云泽就要去逛街。
“等等,逛街不是护卫的工作职责吧?”云泽有些抗拒。
“少废话,能有本小姐这样的美女赏脸带你逛街,是多少人求不得的福分!不信,你看,多少人羡慕你呢!再说了,本小姐天生丽质,容易招惹一些登徒子惦记。身为护卫,打发这些人,就是你的职责!”苏莫言不容置疑。
云泽朝四周一看,确实有不少男人正偷偷盯着苏莫言,倒也认可苏莫言的话,只是天生丽质这类词汇,您这么自然地自夸,也是让人无语。
但很快,云泽就后悔了。已经逛了一个多时辰,苏莫言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街头巷尾的小吃、精美华丽的服饰甚至武器店,苏莫言逛得不亦乐乎,只是苦了云泽,手上的东西越来越多。饶是灵力修炼有成的他,这一通逛下来,隐隐也有些吃不消。
在一家服饰店,云泽看到店家贴心地摆放着一排长椅,忙不迭地奔了过去,一落座仿佛置身天堂,浑身上下无处不舒坦。长椅上的其他男人,见云泽这幅模样,都露出心照不宣地笑容。
“喂,你看我这身怎么样?”正瘫在座椅上闭目养神的云泽,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后,抬眼一看,顿时有些惊为天人。
只见苏莫言穿着一身齐胸襦裙,上襦为白色、下裙则是浅蓝色,还绣着一些精美的云纹。店家还贴心地帮忙打扮了一番,不再是以往的浅妆、马尾,而是换上精致的妆容、华美的玉钗。这一通打扮下来,苏莫言无论是气质、还是身材,都无可挑剔,宛如一位楚楚动人的大家闺秀。
“好,好看!”云泽由衷地称赞,身旁的几个男人,露出羡慕的神色。
见到云泽有些呆滞的神情,苏莫言十分满意,在店家的一通忽悠下,自己尝试着换种不一样的穿搭风格,却是意想不到的惊艳。
“就这套了,连同玉钗等物,都给我包起来”,苏莫言换回原本的装扮后,吩咐着店家,又走到云泽面前,“你过来一下。”
走到店里无人之处,苏莫言小声地说:“待会,你去把钱付了。”
“啊?我来付钱?”云泽有些愕然,自己不过是陪同逛街的护卫,怎么还得倒贴钱了。
“今天买多了,钱不够了”,苏莫言难得地脸红了一下:“放心,等到了国都,拿到报酬后,我会还你的。”
云泽无语,自己这任务做得,不仅一分钱没拿到,还得倒贴钱。而且,看着这位苏大小姐的样子,估计已经花光了盘缠,这一路指不定还得先垫上不少。幸好,无论是闫磊还是阿古拉,都给了不少钱。
五十两,这是苏莫言这身装扮的最终价格,代为付钱的云泽有些肉疼。这钱拿去购买兵甲,都能买上不少,只是见苏莫言满心欢喜的样子,也就不再多言。
心满意足的苏莫言,走出店门没多久,就相中了一家酒楼,点了不少好吃的菜肴。自然,还是由云泽先行代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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