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心中月光

自从暴露行踪后,两人的处境愈发艰难,一旦接近村落,很快就有追兵赶到,又是一场激战。无奈,云泽只好带着苏莫言彻底逃遁山野,再次过上野人一般的生活。

对云泽来说,这种生活早已习惯,之前冒着危险接近村落,无非是给苏莫言淘点吃的。如今的风餐露宿,倒是苦了苏莫言,只是纵然脚底早已起泡溃破,她也从不抱怨一句,咬着牙跟上云泽步伐。

只是,常珂给县尉的三日之期早已逾期,盛怒的他当即免了县尉之职,又调动不少官兵前来围堵。在一众官兵、游士的围捕下,云泽两人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少,隐隐被圈在常丰郡边境的一道山岭。

又是东躲西藏了一日,包围圈进一步缩小,两人也来到边境不足十里之地。这几日,无法从村落补给食物,又不敢升起篝火烤肉,两人大部分时间以瓜果为食,实在饿急了,苏莫言倒是想出一个办法:将火灵力凝聚在手上,就这么将肉烤熟,让云泽啧啧称奇。

两郡边境处的空地,将是最后的难关,云泽早早带着苏莫言隐藏在最后这道山岭,准备养精蓄锐。

“云泽,谢谢你!”山岭中,苏莫言小声地说着,在皎洁的月色下,显得十分恬静、温婉。转头看过来的云泽,竟一时看得有些失神,惹得苏莫言也脸红起来。

“咳咳”,云泽干咳着缓解尴尬:“都这么多天了,还客套呢。”

苏莫言笑着说:“不管怎么说,事情是因我而起,要不是你一路保护,我的下场应该会很惨。”劝慰的话,云泽也不再多说,看着苏莫言笑了笑。

“你说,我们会被抓到么?”苏莫言问道,言语中有些担忧。

“放心,我可是山野老泥鳅,逃生经验十分丰富。已经到边境附近了,我们找准机会突围就好。离开常丰郡,他们想抓我们就更难了。”云泽安慰说。

“噗呲,你这人看起来还算正常,怎么这么不正经。都被围成这样了,还嘚瑟。”苏莫言翻了个白眼。

云泽正要说话,突然远处亮起一些火光,忙凝聚灵力至双眼,眺望着远处的动向。只见,一道道光把摇曳的火光,正呈包围之势,逐渐往两人藏身之所靠拢。

“还是大意了,本来想凌晨时分逃过边境。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并且彻夜搜山。”云泽小声说。

“怎么办?”苏莫言紧张地抓住云泽的手臂。

“没办法了,只能趁着包围圈还没形成,冲出去!”云泽作出决断。

“嗯”。

两人迅速收拾行囊,隐蔽着身形朝着边境方向跑去。只是,临近山脚,还是被一伙官兵发现,在高声示警后,持着兵器围杀过来。

云泽见状,将苏莫言护在身后,长剑绽放出耀眼的金芒,与之战成一团。不过几个普通官兵,云泽很快将之击伤,带着苏莫言冲出包围。

只是,后面的追兵在得到示警后,也纷纷追了上来,其中不少武技高强的游士,以极快地速度追了上来。两人顿时陷入连番苦战,苏莫言的情况还好一些,毕竟常珂下了严令不能伤到,但也被牢牢压制,无法支援云泽。

云泽面对的就是生死搏杀的局面,有些游士的灵气色泽醇厚,远胜云泽。但云泽毕竟是战场中搏杀出来的人,招式十分凌厉、狠辣,金灵力又是锋锐无比。见苏莫言不需要自己分心护佑,云泽杀招频出,一番苦战后也击杀了围攻的几个游士。随后,腾出手的云泽,旋即帮助苏莫言解围。

在连番苦战下,云泽灵力全力催动,面对的又是一场场死局,心中隐隐涌现一股嗜杀,体内灵力也有些躁动,正是修武之人最危险的心劫。只是,危急关头,云泽并未发觉,还是死命搏杀,这股嗜杀之意愈发浓厚。

好不容易暂时摆脱追兵,云泽两人终于逃到边境处,却见前方列着一个军阵,数百军士正好整以暇地候着。

为首一个百将悠哉地驱马上前,冷冷地说:“尔等宵小,已经无路可逃了,还不束手就擒,随我回去听候发落!”

“百将?谁不是啊,在我面前逞什么威风。我跟魔族死战的时候,你还不知道躲在哪里享乐”,云泽出声嘲讽。这番话语并不似云泽原本的言语风格,苏莫言担忧地看了一眼云泽,却发现他脸上暗藏一丝癫狂。

“可笑!魔族远在常阳郡,你一个逃犯还大言不惭,冒领军功。本军爷亲自了结你!”百将怒极,亲自催动着战马,挥舞着手中长刀冲杀过来。

“小心”,云泽收回长剑,抽出背后长枪,出声警示苏莫言后,也冲了上去。长枪泛着浅金色的光芒,如龙腾跃,直刺百将。

见枪芒锋锐无比,百将也收起轻视之心,手中长刀带着灰蒙蒙的的土灵力,居高临下朝云泽劈砍。到底是枪更长,临近之际,云泽高高跃起,长枪直刺咽喉。百将大惊,忙抽刀回挡,正是枪势正猛,被击落马下。

倒地后,百将见云泽长枪再度袭来,忙在地上接连打滚,堪堪躲过云泽数枪。好不容易瞅准空档起身,云泽的长枪又捅了过来。常丰郡内承平已久的百将,哪里是身经百战的云泽对手,只得手忙脚乱地防守。数招后,百将漏出一个破绽,云泽长枪直接刺穿心口。

见百将战死,数百军士也是一阵慌乱,但很快被军官喝住,并朝云泽两人围杀过来。云泽抢过百将的战马,来到苏莫言身侧后,伸出手喊:“上来!”苏莫言忙将手递来,被云泽一把拉上战马,置于身前。软玉在怀,此时的云泽却丝毫没有非分之想,看着眼前的数百军士,有的只是滔天战意与嗜杀。

“驾!”在阿古拉的教导下,云泽马术十分了得,战马直奔军阵而去。几个军官也驱马前来迎战,但在云泽长枪横扫下,纷纷跌落马下。

但接下来的军阵就不好闯了,云泽手中长枪泛着渗人的金芒,借着战马冲势冲进人群,一度将军士们打得横七竖八。但很快,在刀盾手的围攻下,云泽的冲势受阻,不得不祭出剑网,才勉强抵御军士们的攻击。

陷入苦战后,云泽体内灵力愈发狂躁,杀意也不断攀涨,手中长枪凌厉地收割着军士的生命。苏莫言见云泽这幅模样,心中十分担忧,但又不敢出声,怕反而害了云泽。比起云泽这个野路子,苏莫言是接受过正儿八经的修武训练,知道云泽已遇到心劫。

血战了数刻,云泽浑身浴满军士之血,手中枪头早已染红,但最终还是带着苏莫言冲出包围。只是在军士的阻拦下,后面的追兵早已赶来,两人的处境反而愈加危险。

“驾!驾!驾!”云泽全力驱使着战马狂奔,但身后也有不少军官、游士驱着战马追赶。身下的这匹战马驮着两人,又已经历一番苦战,体力也有些不支。很快,两人就被追上。

来得最快的,还是五名游士,云泽趁交汇之际,射出手中长枪,将一人击落马下,生死不知。只是右侧一名游士趁机拉近距离,持戈刺向战马。云泽来不及阻挡,战马中戈痛嘶一声,朝前滚倒。两人也被甩出,在空中,云泽紧紧抱住苏莫言,调转身形后,踉跄着落地。

游士的攻势如蛇般尾随而来,几把泛着灵力的武器朝云泽砍来。云泽祭出剑网护住两人后,却也被击退数步。

鏖战至此,云泽已是难以抑制体内的灵力和心中的杀意,陷入一种癫狂境地。长枪疯狂地刺向几人,几名游士措手不及,胸口接被连捅,最终瘫软在地上。

但追兵又来了,陷入癫狂的云泽已顾不上许多,主动冲进战团,长枪不断翻涌,已在战斗中蜕变成金色的灵力,肆意暴涨着夺目的光芒,划过一道道夺目的金芒……

陷入癫狂状态的云泽,灵力流逝速度飞快,加上方才一路的厮杀,早已接近见底,追兵又围成一个包围圈,不断地逼近。

“啊啊啊啊啊啊啊!”云泽大嚎一声,催动着剩下的灵力,本来护卫云泽的剑网上那十几柄缠剑,顿时向四周爆射,将围杀的追兵尽数击飞。追兵们胸前被缠剑割出见骨的伤口,砸落地面的瞬间就已咽气。

此时的站场,云泽身上下被追兵的鲜血浸染,体内灵力已彻底枯竭,嘴里不住喘着粗气,仍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前方,射出犹如野兽般的渗人目光。前方不远处,却还站着一人,是云游阁的游士,方才步伐慢了一些,反而侥幸躲过云泽最后的一击。

“哟,很生猛啊,不过现在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吧!你的人头和赏金,小爷收下了!”那人本是惊骇不已,但见云泽已是强弩之末,又嘚瑟起来,一边走到云泽身前,一边还嘲讽着。

当游士举起长剑,正要击杀云泽时,云泽发出犹如野兽般的低吼,抽出长剑,又勉强要战。只是,一道曼妙的人影突然从云泽身侧闪过,带起两道炙热的刀芒……

“呲、呲!”那名游士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定局,倒也没怎么防备,被突然冲来的苏莫言当胸划过两道伤口,刀口上的火灵力正持续灼烧。

“啊啊啊啊……”吃痛的游士,大怒将手中之剑砍向苏莫言。苏莫言灵巧地躲到游士身后,手中双刀透胸而出。

“你还好吧?”苏莫言一袭倩影站在身前,精致秀美的脸上,一双秋目正担忧地看着云泽,秀口柔声问道。月色下,苏莫言犹如一位出尘脱俗的仙子,将无尽温柔照进云泽内心深处。

双眼的血丝逐渐褪去,云泽渐渐恢复清明,虚弱地瘫坐在地上。苏莫言忙将他拦在怀中,十分心疼地看着云泽疲累不堪的脸。

“没事……”云泽虚弱地说道。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你就不能不逞强么?”心疼的苏莫言带着一丝哭腔。

“真的没事,快走,不然追兵很快又来了!”云泽勉强说道。

“好”,苏莫言抹了一下眼角,找来一匹战马,将云泽小心地扶到马上,自己也翻身上马,让云泽靠在身上。怕云泽跌落,苏莫言一双秀手环着云泽腰间,稳稳拉住缰绳。

“驾!”一声清喝,苏莫言驭使战马,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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