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岭关之变,很快在河洛大陆引发巨震。
特别是首当其中的夏泽国,从朝堂到市井,都震惊于魔族的凶残,一时间举国上下人人自危。
“猖狂之至!魔族是欺我夏泽国无人不成!”夏泽国皇帝夏褚勃然大怒,群臣皆俯首低眉,不敢直视。
夏泽国立国三百余年,几经浮沉,所幸在上一任皇帝手中再次中兴,夏褚即位五年来,一直励精图治,正是国力强盛之时。正值壮年的夏褚,原本正壮志勃勃地准备开疆扩土。不料魔族突然出现,常阳郡尽数沦陷,本就憋着一肚子火,听闻岑岭关被禁术所毁,更是龙颜大怒。
“传寡人口谕,宣九仙台主觐见,寡人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以彰我天朝上威!”夏褚威严地说道。
“陛下,请三思!”见众人不敢吱声,相国闫无忌硬着头皮劝谏。
“哦,相国认为不妥么?”夏褚冷冷注视着。
闫无忌被盯得心里一阵发虚,但仍旧劝说:“陛下!魔族逆天无道之举,已遭天罚。若我们也令九仙台同等报复,恐触犯天道,重蹈魔族覆辙。如今,正值与魔族交战之际,九仙台仙长若有折损,都是一大损失。还望陛下三思。”
夏褚也算一位英主,毕竟不是刚愎自用之人,略一沉思后:“相国所言,也不无道理。只是魔族欺我太甚,且岑岭关为我西北最为重要的雄关。岑岭关一失,西北诸郡门户洞开,若不挫一挫魔族之势,岂不助长其威。”
“陛下,臣建议,可请九仙台派一位仙长坐镇雁山郡城,以防魔族妄动禁术,同时派遣一位善战将领统领西北诸郡军士。魔族本就立足不稳,遭此天罚,必定军心大乱,我军可趁势强攻,定能大败敌寇。”
“此计可行,就依相国所言”,夏褚下令说。
“诺!”
闫府,闫无忌召集子女,告知今日朝堂之事。言毕,闫无忌忧心忡忡地说:“魔族连禁术都动用了,怕是所图不小啊,也不知道局势最终走向何方。闫家传承至今,实属不易,你们凡事小心为上,不可逞强斗勇,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是,父亲”,闫磊与一众兄弟恭谨地答道。
回到自己小院,闫磊见百里枫正坐在石椅看书,本不想打扰。不过,百里枫听得声响,主动起身问好:“磊哥。”闫磊点头致意后,将父亲所说之事,也跟百里枫讲述了一番。
“禁术?九仙台?天罚?这些是什么啊?”百里枫听得一脸疑惑。
闫磊笑着说:“我都忘记了你不是河洛之人。你知道的,天地之间充盈着灵气,要成为修武之人需要兼修灵力、武技。寻常人等或士兵,顶多也就修炼一些防身的武技,也就是拳脚、刀剑功夫。能吸纳并运用灵气,才算入了修武的门槛。”
“随着灵力的持续修炼,又会出现金木水火土等系之分,对应的功效也不尽相同。这一阶段,衡量一个修武者的战力,主要是看其灵力颜色,颜色越重则修为越高。”
“再进一步,修武者的灵力会在体内形成一个灵泉,被称为灵者,此时可以一敌百、延年益寿,并将灵力凝聚成实物。当灵泉凝聚、蜕变成灵核后,灵者将会羽化成尘世仙,此时的修为深不可测,拥有摧城灭地之威能。九仙台,就因九位尘世仙统辖而得名。”
“尘世仙这些摧城灭地的灵技一经施展,就是城破人亡的残酷局面,生灵涂炭、黎民殒命,为天道所不容,因此也被称为禁术。倘若是在无人处施展尚可,向魔族此次向岑岭关施展,其滥杀之举就令天道震怒,直接降下九天雷劫施以天罚。据我所知,魔族十万大军尽数被天雷抹杀。”
百里枫将之替代为自己故乡的概念,心下就已了然。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正面征伐虽然也会引起国际、民众的不满,更多却是弱肉强食之争,外力难以阻挡、调停。但一旦肆意动用核武等大杀器,就容易引发众怒,给始作俑者带来难以承受的后果。只不过,故乡靠的是大国之间的微妙平衡,而河洛大陆存在地位超然神祇,自会降下天罚,震慑妄动之人。
“也该如此,不然普通人与修武者、灵者、尘中仙如此巨大的实力鸿沟。如果没有可以震慑的力量存在,施以平衡,常人连安稳生活都是奢望了。”百里枫心想。
“磊哥,你现在是什么修为啊?”百里枫有些好奇。
闫磊笑着说:“刚突破至灵者不久,还在巩固根基。说来也奇怪,你跟小泽吸纳、修炼灵气的速度都较常人快,可能是有什么体质上的不同吧。”百里枫在闫磊的悉心教导下,已迈过修武者门槛,蜕变出的木系灵力已呈现浅绿色。
蚩崶国,深夜。魔帝姜烛幽坐在帝座上,一言不发地沉思着。比起夏褚金碧辉煌的皇宫,姜烛幽的宫殿显得有些粗犷,屋顶、地面都采用蚩崶大陆的黑石为主材,只有柱子及少数装饰涂上红漆,整体呈现暗色系风格。蚩崶苦寒之地,纵使是帝王也难以穷奢极欲,相对有限的矿产都投入到军备中,倒也磨炼了历代帝王之志。
“帝上,五长老及十万大军,尽没于天罚之下,唉。”魔灵阁大长老十分痛惜地说。
“此事是孤考虑不周,行事过于莽撞,以遭此祸。孤已再次调动军队进驻常阳郡,再图大计。大长老,请务必节哀。请在国内寻合适之人,补上五长老的空缺吧。”姜烛幽倒也不避己过,有条不紊地部署着。
“诺!”大长老领命退下。
缓步走到店外,姜烛幽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良久才发出一声轻叹:“千年了,我族寓居这片苦寒之地千年,也该到头了。孤必遵历代先帝意志及世代百姓期盼,重夺河洛、再造乾坤!”
又过数日,百里枫正在闫磊的院子修炼,闫磊从外面进来,唤道:“小枫,你跟我去一个地方,见一位智者。”
“好。”
两人坐上马车,在国都内行驶半个时辰,在一座古香古色的府苑门口停下。进门后,绕过照壁,便是一道九曲临水木廊,两侧的湖面上种满碧绿的清荷,此时已是初秋,所剩的荷花寥寥无几。湖边坐落着一座造型奇骏的假山,一道清泉自山而下,激起潺潺水声。
走出木廊,便是一座造型精致的双层楼阁,在雕梁画栋的映衬下,一股典雅之风扑面而来。进入厅堂,正中是一座铜炉,正散发着阵阵檀香,两侧都是檀木书架,整齐码放着书籍。正对大门的案座上,正坐着一位俯身品读的老者。
“夫子,晚生闫磊携友百里枫,叨扰了!”闫磊走到夫子身前揖礼道。
老者抬头,慈祥地笑着说:“是闫家小子啊,来,坐。小童,看茶。”
两人落座后,小童奉上两杯清茶。老者问道:“闫家小子,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天来找老夫,所为何事啊?”
闫磊正色道:“近日,听闻魔族滥施禁术,摧毁岑岭关,此举引发天怒人怨。晚生不解,魔族为何如此觊觎河洛大陆,想请教,魔族的来历夫子如今可知否?”
夫子眉头紧锁,神色有些苦涩,抚须长叹:“老夫,遍访古籍,倒是已经查明,只是这结论,让人唏嘘。”
“夫子,何出此言?”闫磊不解。
“人非人,魔非魔,人亦为魔,魔曾为人。”夫子如是说,闫磊两人愈发不解。
夫子起身,从左侧书架上取下一本泛黄的古籍,翻到其中一页,递给闫磊,缓声说:“千年之前,世居河洛大陆者,正是如今的魔族。而我们,则是千年前入侵的魔族。吾胜彼败,此前河洛之人,遁入蚩崶大陆,后成魔族。”
两人面面相窥,心下惊讶莫名:“这……”
“魔土蚩封,寒冰隔绝,灾星北至,南掠吾土。邦国覆灭,将士殒命,生民倒悬,血浮千里。哀哉吾族,痛哉吾民,惜我河洛,怜我故土。远遁他乡,寄隅寇地,南望山河,何时可归?”夫子缓缓念道:“这是千年之前《河洛志》的记载,所以,今日的魔族,看似入侵,实为复仇。”
“寒冰隔绝?此次魔族入侵之前,也是千年寒冰解封之后,难道说,有股力量在操纵着这一切?让两族以千年为周期,征伐厮杀,胜者居河洛,败者遁蚩崶?”闫磊说出自己的猜测。
“应是如此。只是不知,这股力量到底是什么?是九天诸神,亦或另有其人?以天地为棋盘,以众人为棋子,不知又要多少生灵殒命。我猜不透,这一千年棋局,所图何为。”夫子叹道,盯着手中手卷陷入沉思,仿佛想从中勘破出什么。
闫磊、百里枫也默然不语。良久,闫磊起身告辞,夫子却未听闻,两人只好自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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