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野村

“你真的是我爷?”

“是。”

“我娘呢?”

“死了。”

“我爹呢?”

“死了。”

“奶……”

“也死了,不要问了!”

孩子开始呜呜地哭起来,向着寒风彻骨的无尽的黑夜无望地迈着缓慢的脚步。当他再回头看看时,老头已经不见了。孩子怔住了,眼泪流的更多,像水淌一样,就在他慌乱无比的时候,有一只大狗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旁边蹭了一下他的腰部,把他吓的“哇”的一声跳开几步,可是那狗在残月映霜的黑夜中眨着明亮的目光温顺地看着他,浑身散发着温暖的淡黄色光辉,然后还伏下了金色的身子,即使这样那狗抬头也能够到孩子的腰部。孩子感受到了善意,怔了一会他缓步上前抚摸了一下狗头,狗站立起来舔了舔孩子的小脸,舔干了他的泪水,这举动不禁让孩子绽出一丝微笑,暂时忘了那巨大的悲痛。

在临近王城的一个小盆地处有一个无名的野村,十几户人家稀拉拉地散在绿树荫蔽之中,在稍远处若不是炊烟升起都很难发现那些歪扭的土木房屋。甚至有人家是住在石头垒起的洞里,更难发现。他们用石器和骨具生产劳作,他们是庶民,只比奴隶高一层次。每天都要在田里为乡士地主辛勤劳作,然后获得一点紧够家里生活的谷物粮食。周王实行的井田制度,到了底层根本就是一种幻想,庶民也几乎弄不懂,连字都不识,只听凭乡士地主的善心和意愿了。

也是在三月,洛邑神魔激战正酣之时。这个小野村附近的田里有一庶民在正午时分扛着骨锄走在回家吃饭的路上,戴着草笠,穿着挂满布丁的麻衣,宽阔的后背已经湿透,一手荷锄,一手拎着一件清晨出门时穿的狐皮背心。繁重的劳作并没有使他疲倦,还一路哼着小调,踏着草鞋,步履轻快。他身高一般,但很结实,黝黑的皮肤,汗珠沁渗。春阳灿烂,天高气爽,远远地已经听到孩子们的呼声与犬吠相映。正当他唱歌尽兴之时,忽然一只大黄狗挡住了他的去路,一旁是农田,一旁是灌木草丛的河岸,那狗应该就是从灌木丛里钻出来的。

“哟呵,好狗不挡道~啊!你是想做爷的下酒菜呢,还是想交个朋友?”农夫说着从肩上取下骨锄,紧紧握在双手中。那狗十分高大,几乎挨到他的腰部,淡定地看着他,似乎一点不把他当回事,目光坚毅,不怒自威,气势迫人,不像凡物,使人不由心生尊敬,竟不是恐惧。农夫把骨锄缓慢地放在地上,他深深地感觉到反抗是无用的,而且对方并没有如何凶狠地威胁他,所以他也不必求饶,他自然而然地觉得似乎可以谈一谈,“好狗,哦不是,神犬啊神犬,你拦住俺一个穷苦的农夫要做什么啊?如果你饿了,就跟俺走吧,保证让你吃个饱,哦对,你哪吃俺们那粗粮啊,像你这样肯定左扑一个兔子,右扑一个……又一个兔子,哪,哪顿都不离肉啊!”他本想说点话缓和一下,却越说越紧张了。就在这时,灌木丛中又钻出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眼神恍惚,清瘦干瘪,头发蓬松散乱,一身破破烂烂,羊皮袄子沾满灰尘烂草。农夫一看,终于有个听懂人话的了,“娃娃,这是你的狗吗,咬不咬人呐,你看得住吗?”农夫急切地说。孩子点下头又摇了摇头,眼睛巴巴地看着农夫。问别的都沉默不语,问爹娘只说都死了。难道这个冬天他就是与这狗相依为命熬过来的吗?农夫一阵心疼。又问娃娃饿不饿,孩子点了点头。

“跟俺走吧,娃娃,有我一口就有你一口!”农夫把娃娃领回家去了,还有那只大黄狗。果真从此以后,隔几天就能有顿兔子或者野鸡野鸭什么的开开荤。

农夫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田娃,意思是从田里捡回来的。他自己叫白杨,并不是姓白,庶民没有姓,只是白杨树的意思。他们村都为刘乡士家种田,刘乡士给了他们各家一块地,但实际上一多半的收成要交上去,而且他们也没有权力变卖那地。总之饿不死,稍微还有点自由时间。白杨自己没有孩子,老婆傻乎乎的,也不是这个原因,总之没有孩子,他就把田娃当亲儿子一样对待,时间长了,田娃也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白杨很疼田娃,乡亲们也自然当他们是父子,村里田间总是父子相携,爱犬环绕。

田娃虽生性不爱说话,但白杨是个快活人,也很受大家喜欢,渐渐地也影响了田娃,于是田娃也常与其他孩童一块玩耍玩耍。田娃尤其善于掷石,在各种掷石游戏中总是最棒的,而且还能掷石打鸟,这让其他孩童很是羡慕。因为他知道自己瘦弱,贴身摔跤总是打不过别人,于是就下意识地想隔着距离攻击对方,避免近战。虽说他不好打架,但是内心总想找到一个可以依赖的自卫技能。况且那个流浪的冬季也促使他有这样的想法,掷石是最简单的了,射箭不还是需要弓和箭么。田娃在这村里过了两年,已经长得和白杨一样高了,只是依然瘦削。

幻垣大师在黑龙至尊的命令下率援军解了洛城之围,但依旧在李靖天兵的大包围之中。黑龙至尊不敢轻易倾巢而出,天庭也断定他们无法毁坏法坛,就这么僵持着,把魔军牵制住,然后加紧寻找钥匙,待时一举攻下洛城,启动法坛召回姜子牙再将魔军一网打尽。当然,他们也知道,敌人也在找钥匙,而且也在等黑龙至尊完全掌握至尊灵珠的灵力,待时,即使钥匙找不到,法坛毁不了,也能称霸三界。

中秋那天,田娃第一次完成独立下田,明年他就能真正成为家里一个劳动力了。现在他的掷石本事已经练的在这小村里算是独门绝技了,打鸟击鼠虽不是手到擒来也是家常便饭的了。

“田娃,你会掷飞镖么?”一日田娃的小伙伴豆根说。这孩子高大壮实,黑不溜秋,整天脏兮兮的,但是一对圆眼睛又大又黑亮,睫毛也很长,像一对野猪眼,但是他可没那么敏感,甚至有点呆,也可以说总是镇定自若,从不像其他孩子那般神经质兴奋,而且不藏话,不说谎,容易相信别人,没什么心眼,与田娃十分要好。

“我没有啊。”

“我二叔有一个,明天我偷来给你。”

“他哪里有的,我们可不准私藏铜器。”

“捡的呗,他去过柳城。”

“先前我爹做了一个骨镖,但是并不好用。”田娃已经改口叫白杨爹了。

“被风一吹就歪了!”

“他还说要给我做个铜的,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还当我是小孩子哄呢。”

“你想要吗?”

“肯定的啦,但是你二叔会不会打你哦?”

“等他去放羊我我们就偷出来玩,等他回来我们就放回去。”

“好吧。”

“昨晚我看见你爹又去二寡妇家了,”豆根又说,“我跟二叔跑去偷看了!”豆根和他二叔住在牲畜圈旁边的茅草房里,他二叔为刘乡士家看牲畜。

“我早就知道了!”田娃说。两个小伙伴又分享了很多小秘密。

第二天他们果真把一只铜飞镖偷出来去林子里玩耍了。尽管是一只简陋的系着麻穗的青铜飞镖,田娃也耍的不亦乐乎,感觉十分顺手,还击中了一只山雀。那飞镖明显被豆根的二叔磨过,看来他也是很珍爱的。

“果然是个好东西!”田娃很兴奋,有种好马配了好鞍的感觉,整个人都提升了一个能量级一般。

“快教我!”豆根也很想耍飞镖。

田娃当然愿意教豆根,可是豆根怎么也射不准。技能是需要锻炼的,不是说你听了别人的理论觉得懂你就会了,而是要懂了以后刻苦锻炼才能真正成为属于你的技能。就像山羊怪说的,成神之后也不能配超越你的灵魂所能掌握的身体,成神之后也需要后天的锻炼才能逐渐提高自己。

午后时分,天忽然阴沉起来,还伴有阵阵雷声。豆根很欣喜,田娃却不开心。

“看,田娃,看!”豆根指着绚烂的西方,几乎要叫出来了,豆根这样兴奋还是第一次。在西空中,目力所及之处,阴云被撕开了一大块,露出万道霞光,一条巨龙的影子映显其中,不一会,冲入空中,霞光消失,天又恢复阴沉,越来越阴沉,雷声隆隆,已经犹如黑夜,风也忽然咆哮起来。大黄狗跑来山林领着孩子们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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