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逢

湘南省西南边陲一个叫菖蒲镇的小县城。

六月份的一个周末,正是炎热的季节;即便是这个山清水秀的小镇子,空气中也弥漫着滚滚的热浪。

沿河路两旁的柳树上,到处是有气无力的知了叫声。

一个20岁出头,身材高挑,长相俊朗的年轻小伙子在沿河路那滚烫的水泥路上慢慢的走着。他的眉头微皱,脸上的神情激动中夹杂着些许紧张;就连头顶的烈日跟额头上的汗水也丝毫不顾。

来回踱步了许久,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站定了脚步,往不远处山顶上菖蒲镇第一中学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快步走到附近的一个小型超市,购买了一些水果,零食以及牛奶,这才拎着沉甸甸的袋子往一中的坡路上走去。

他好不容易跟校门口的保安讲清楚情况,进入校园后,轻车熟路的来到高教楼1单元的一座楼下。

沿着楼梯走上了二楼,年轻人又有些犹豫的走回到一楼的大路上,往403的阳台看了看,掏出香烟深吸了几口,这才咬了咬牙,拎着东西来到了403的门口。

“咚咚咚!”

年轻人的敲门声有些轻微,等了一会没有人回应,只能隐约听见屋内有孩子的嬉闹声。

年轻人又抬起手加重了力气敲了几下。

“奶奶,有人敲门!”

屋内传来一个小男孩清脆的声音。

年轻人眼里的泪水汹涌而出,赶紧伸手使劲的擦了擦,然后仰头快速眨了几次眼睛,

“吱呀!”

老旧的木门慢慢的打开了,一个六十来岁满头银白色短发的妇人把门打开了,眼神犹疑的看着门外的年轻人用菖蒲镇的本地话问道:“你找哪个?”

年轻人强忍着情绪回答道:“阿姨你好,我是杨哥的朋友,我叫秦汉。”

老妇人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跟三四岁的小男孩则在她身后好奇的看着秦汉。

秦汉赶紧说道:“阿姨,是这样的,我家里条件不太好,这些年是杨哥一直在资助我,我考上大学了,想过来感谢感谢。”

老妇人听了,眼里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哽咽着说道:“我儿子去年已经去世了。”

秦汉强忍着眼里的泪水轻声说道:“我知道,我过来是来看看你老人家跟两个孩子的。”

老妇人将门完全打开,用纸巾擦了餐泪水说道:“进来吧。”

秦汉点了点头说道:“好的。”

然后提着袋子往屋内走去。

老妇人接过秦汉手里的袋子说道:“你来就来,以后不要买东西了,你还是个学生,也不容易。”

一边把袋子安置在电视柜上,一边又说道:“你坐一下,我给你倒杯水。”

秦汉点了点头,往那已经开始掉漆的大红色老旧木质沙发上坐了下去。

老妇人一边倒水一边对着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说道:“杨思彤,你去把风扇开一下。”

“好咧!”

叫做杨思彤的小女孩欢快的答应着,搬了个小凳子靠在墙边上,熟练的站上去,然后扭开了吊扇的开关。

“嘎嘎嘎。。。。。”

同样有些历史的老旧吊扇开始了极不情愿的工作,慢慢的转动了起来。

那个小男孩则站在电视柜边上眼巴巴的看着秦汉刚买的一袋子东西,右手食指塞进嘴里奶声奶气的叫道:“奶奶,我要吃!”

老妇人有些尴尬又有些生气的说道:“杨思成,这个东西是叔叔买的,你叫叔叔了没有啊?”

杨思成转过身子看着秦汉脆生生的叫道:“叔叔。”

杨思彤开好了电扇,像极了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也跑到杨思成的身边对着秦汉叫了声:“叔叔好!”

秦汉的两眼顿时变得模糊了起来,赶紧点头应道:“哎,你们两个真乖。”

杨思成好奇的指着秦汉转头跟奶奶叫道:“奶奶,叔叔他哭了!”

老妇人的身子顿了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秦汉赶紧站起身子,从电视柜的袋子里拿出两包奥利奥给杨思成和杨思彤每人一包,然后宠溺的摸了摸杨思成的头顶说道:“叔叔没哭,叔叔看到你们太开心了。”

杨思成这时候也顾不得秦汉哭不哭的事,赶紧拿着饼干,让姐姐杨思彤撕开之后,两姐弟迫不及待的蹲在垃圾桶旁开始吃了起来。

老妇人这时候将水杯放在饭桌上,有些埋怨的说道:“这两个小家伙,就爱吃零食,不爱吃饭。”

秦汉鼻子酸酸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小孩子嘛,都喜欢吃零食,我还记得我小时候,你还不是。。。。。。”

秦汉突然意识到说错了话,赶紧错开话题对着杨思成姐弟俩说道:“不过小朋友也要多吃饭,不吃饭长不高哦!”

老妇人愣了愣,也没作多想,也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问道:“小秦,你是哪里人啊?”

秦汉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回答道:“我是湘西的。”

“现在在哪个学校读书?”

“在湘南大学,读的是国际外贸专业。”

老妇人开心的笑道:“那是个好学校啊!重点本科。”

秦汉点了点头:“都靠杨哥的帮助,我家里穷,如果不是他的资助,我这辈子可能都没有上大学的机会。”

老妇人脸上的神情暗淡了一些,眼里又开始迷蒙起来,叹了口气说道:“天宁资助你的事,我一直不知道。他是一个善良的人,好在你也是个知恩必报的好孩子,你以后要好好读书,不要辜负他的期望。”

秦汉点了点头说道:“阿姨你放心,我不会辜负杨哥的期望的,他是我的恩人,现在他人不在了,以后,我有机会就来看看你跟两个孩子的。”

老妇人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不断的点头,很久缓过来之后,这才重重的说道:“好!好!好!”

“奶奶你看,叔叔还给我们买了芒果,酸奶还有好多好多饼干,跟以前爸爸买的一样,都是我最喜欢最喜欢吃的。”

杨思成那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小小的身子努力的垫着脚,翻着那个袋子里面的东西。

秦汉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汹涌而出,赶紧站起身子哽咽的说道:“阿姨,这个,没事,我就先走了,我下次再来看你们。”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老妇人刚想开口留他吃饭,嘴巴刚张开,并没出声,任由着秦汉的离去,然后呆呆的看着杨思成跟电视柜上的那一袋食物。

夺门而出的秦汉,快速的朝着一中的校门外走去,一边走,脸上的眼泪不断的往下掉。

“妈,对不起!我现在不知道怎们跟你解释,所以欺骗了你!”

“杨思彤,杨思成,爸爸好想好想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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