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遇险

“唉,瞧一瞧看一看了。”

“新鲜出炉的炊饼。”

“来来来,让一让让一让。”

“快看,那边有吹糖人的。”

“......”

正午的长安城,一片繁华绚丽的景象,街上人声嘈杂,拥挤不堪。其间有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穿插在浪花般的人群中走着。

“姐姐,我饿了,那边吹的糖人看起来好好吃啊,姐姐。”

“好好好...姐姐给你买。”

说话的是恽晨的姐姐恽小楠,她的衣服上打着许多补丁,身后背着的剑裹得严严实实,唯恐让人夺了去。也许是生活的压迫,她的脸上略显憔悴,长发略微有些凌乱。但这些依然遮不住她的花容月貌。

恽小楠看了看剩下的钱,道:“那个...小晨啊,糖人不一定好吃呢,不如我们吃那边的炊饼?”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吃糖人。”恽晨一屁股坐到地上,撅着嘴道。

恽小楠呦不过恽晨,只好向不远处的摊位走去。

半晌,恽小楠手中拿着一个佛祖状的糖人回来,递给弟弟。

一姐一弟坐在路边的台阶上休息。弟弟天真无邪,不懂世事。两个月前的那场腥风血雨,他似乎早已忘记。可能是刺痛太深了吧,让他暂时忘掉了这一切。姐姐虽然芳龄十六,但已经成熟了不少,至少懂得了照顾弟弟。她的脸上时而写着迷茫,时而写着担忧。谁能想到,几个月前,她也和她的弟弟一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此时她看向天边,面若死灰道:“希望他们不要杀到这里。”

下一秒,他看向弟弟,嘴角泛起一抹温柔:“好吃吗?”

“好吃好吃。”

“嗯”她微笑着,抚摸着弟弟的头发。

“姐姐,我们为什么要来长安啊,越云城不好吗?”

“这个...以后再告诉你”

“那我们接下来应该去哪呢?”

“爹娘生前对长安的李老爷有过救命之恩,所以...”

“所以?”

“所以你就别管了。”恽小楠一把揪起恽晨:“跟我走就是了。”

其实她内心已经做好了打算。

把他送到李府,安安心心做个书童,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

也算是了了自己最后的牵挂了吧。

她拉着恽晨,不知向何方走去......

李府,一处地处郊外的大院。院内风景宜人,一片花香鸟语。空气中弥漫着午后的宁静,与街上嘈杂的人声截然不同。

远处,一队飞奔而来的人马打破了这片宁静。他们个个提配着刀,带着面具。为首的那个男子披着黑色的斗篷,驾着马,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随后,为首的黑衣男子就带人闯了进去。

“来人!”

“几位大人,有何吩咐。”一个浑身儒雅的书生毕恭毕敬道。

“滚!把你们李老爷喊出来。”黑衣男子对这个书生没有半点的客气。

纵是这般使唤,书生也不敢多说什么。正欲退下时,李府的李大人就踱步出门。

“几位大人,亭内坐。”说话的正是李大人李进。此人平布素衣,与其他王公贵族截然不同。面相七分儒雅,三分威武。腰上佩戴的白龙玉佩,彰显着此人的身份并不简单。但面对黑衣男子,他也只能俯首低头,小心翼翼的走在黑衣男子的后面。

“你们在外边候着,如果发现可疑人物,即刻通知我。”说罢,便长袖一挥,步入了亭院。

亭内,两人对立着坐下。

李进起身给黑衣男子倒了一杯茶,说:“不知大人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黑衣男子答道:“李进老爷最近过的还好?”

“一切都还安好。”

李进顿了一下,道:“大人此番前来,有何吩咐。”

“这么着急——啧,我想——你我之间的情谊,还没淡到这个地步吧。见不得我来,这么着急的要送我走?”

李进起身,拱手做辑,将头低在袖子里,恭敬道:

“不敢,不敢。”

黑衣男子也站起身来,踱了两步,又道:

“李老爷所居之地甚是清幽啊,你看这朵朵莲花,傲然挺立。莲,花之君子者也,出淤泥而不染,真是高洁傲岸啊。 ”

李进保持着刚才的礼节:

“大人所言极是。”

男子又拿起茶杯,品了一口,道:

“但是这人嘛,还是聪明点为妙。 ”

李进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只得应声附和。

“我想,李老爷应该是位聪明人。”说罢,便拍出来两张画像,上面画的,赫然是恽晨与恽小楠。

“这两位,李大人应该能认识吧。”

“不...不,不认识。”李进诚惶诚恐,连忙摇头。

这两个人,李进当然认识。

一年前,他被人追杀,困在荒野。是恽家家住恽清风救了他,并收留了他。

他在那里,认识了这两位孩子。虽然年龄相差较大,但他们依旧聊的很合。住了几日,家主给了他一些盘缠,他来到了长安,没想到还恰逢考试,随后就中了举人,做了官。

虽然做了官,但这份恩情他没忘。两个月前听到恽家被屠,他还暗暗落泪。

如今却......

“李大人不认识也无妨,但若日后看到这两个人,大人应该明白怎么做吧。”

“明......明白。”

“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了。”

“恭......恭送大人。”

话音刚落,黑衣男子就长袖一挥,化为一道黑烟闪出了亭外。

“我们走。”

外面的人走了大约有一刻钟,李进才敢缓缓把头抬起。此时,他的额头布满了汗珠,口中喘着粗气。要扶着柱子才能勉强站得住脚。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李进喊那位书生的名字,可是无人回应,再喊一遍,仍是鸦雀无声。当他走到庭院时,看到了无比惊恐的一幕——庭院中央摆着那位书生的头颅。双目圆睁,嘴巴大张。似是生前看到了什么无比恐惧的东西。书生头颅的正前方,端端正正的写着一行大字:

我希望你是个聪明人!

这把李进下了个半死。只见他狰狞爬满面部,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珠都将快要炸裂。想要叫,却叫不出来。最后,愣是一声都没有发,昏倒了过去。

......

“姐姐,我走不动啦,我们歇一会嘛。”

“快到了,再坚持一下。”

恽晨一屁股坐下,抬头望着天空,道:“走了这么久,天还是那么亮。”

听了这话,恽小楠停下了脚步。

“走了这么久,按时间来看应该申时了呀。”

忽然,恽小楠猛的惊醒,再回头,发现弟弟已经不在身边。

“是幻术!”

她迅速拔出背后的破炎剑,双手握剑于胸前。绯红的剑柄,血红的剑刃,瘦小的她,竟然奇迹般的举了起来。

霎时天昏地暗,热浪袭满了整个世界。恽家祖传神剑,名为破炎,据说是采取天云火山中心的一块玄铁打造而成。仅仅举了几息,竟让恽小楠气喘不止。

她不顾一切的向周围的建筑物劈砍,企图能将幻境打破。但周围的空间似乎真实存在一般,无论怎么砍,愣是无动于衷。绯红剑柄已经灼伤了她的手掌,牙齿缝间也以有鲜血溢出。

“看来是真的了。”半空中,一位绿袍老者飞坠而下,立在恽小楠身前。

“终于将神剑逼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剑是我的。”

“哼!想都别想。”正说着,就一剑向前刺来。剑身上燃起了滔天火焰,似乎要将眼前的这一切吞没。

虽然恽小楠内力不足,但破炎乃绝世神兵,一般的武林中人绝无可能接下这一剑。

可是,绿袍老者哪是一般的武林中人。破炎神剑刺穿了他的胸膛,但他仿佛死人一般,站着不动。

火焰似乎畏惧了,熄灭了不少。恽小楠也察觉到了不对,她飞身向后,拉开了距离。

“哈哈哈哈,仅此而已吗?就这还保护神剑?保护你弟弟?”说罢,便将胸前的衣袍扯开。

这是一幅没有血肉的身躯,只有阴森森的白骨。白骨包裹的不是五脏六腑,而是一团红色的血烟。

一阵风吹起,吹开了老者的绿袍。恽小楠看到,除了面部有一点血肉以外,其他的地方,无一不是白骨。这些白骨在阳光下泛着白光,显得格外的渗人。

“哼,那我就砍断你的骨头。”

说罢,恽小楠双手握剑,凌空跃起。用尽全身力气向老者劈砍过去。滔天怒焰再次燃起,只是比之前更猛烈,更凶狠。

绿袍老者和先前一样,纹丝不动。仿佛这一剑轻若鸿毛。

砰——剑劈砍到了老者的肩上。这一剑爆发的力量将倒塌建筑物的碎片再次震飞。

同样被震飞的,还有恽小楠的身体——剑脱手,虎口被震裂,口中狂吐鲜血,手臂已有多处骨折,浑身筋脉寸断,五脏六腑几乎被完全震碎。相比于这些,被灼伤的手掌根本不值一提。

绿袍老者自始至终从未动过。

她再也站不起来了,半跪着身躯,双目死死地盯着老者。

“哈哈哈哈哈,看到了吧,这就是差距。”老者抓起剑,向恽小楠走去。

走到恽小楠眼前,他说:

“很不甘心吧,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长安城高手如云,也许你们来这就是个错误。”

“我希望你的弟弟,长大能够杀得了我。”

撕拉——破炎剑贯穿了恽小楠的头颅。

“呃啊—————”地狱传来般撕心裂肺的吼叫。

绿袍干枯的手指拿着剑,长袖一挥,不见踪迹。

......

“姐姐,你在哪啊?”

“我好害怕。”

“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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