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猪头19

在齐齐哈尔市住了近半个月的医院,老子子死活不住院了,说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和金钱,要求出院回家,大夫和护士长都力劝老爷子多住一阵子医院,毕竟203医院是部队医院,医疗器械和诊治水平都是比较先进的,住院治疗还有发生奇迹的可能,一旦放弃治疗就只能掐着手指头数天数了,但是老爷子问了一句放到现在医生也无法回答的话:“住下去能活不?”

主治大夫交代了出院以后需要注意的事项,开了出院证明,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写好的药方,塞到三姐手里,嘱咐回去当地药房配齐,都是常见的中草药,应该不缺货。

老爷子的身体状况不能手术和化疗,只能吃中医,西药还没有什么特效的药,就是能开些止痛药。决定癌症病人生存期长短药物是一方面,精神状态也是关键因素,就是求生意志强决定治疗效果好坏。

二小自打老爷子回到家就肩负起熬药的重任。院子搭了个简易灶台,熬药的砂锅有脸盆大小,一锅水熬成两大碗,需要用木柴火不间断熬两个小时,有风天不用特意看着,隔一会填点木柴就行。没风天就得拿扇子不停的扇风,由于简易灶台没有排烟的烟囱,没风天气压低,烟就盘旋在灶台上空一米高左右,把二小呛的连咳簌带淌眼泪。

二小熬药多数是傍晚时分,二小白天在粮油厂挂面车间当临时工,下了班吃过晚饭就赶紧给老爷子熬第二天服用的汤药。

每当二小熬药的时候,老爷子就坐在一边看着儿子熬药。

入冬以后二小改在屋里铁炉子上熬药,从此家里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浓浓的药草气味,不用问也知道这家有人生病了。

这年春节因为老爷子的病过的马马虎虎,每个人没有必要的事都不出去,尽量在家里陪伴着老父亲,看着日渐消瘦的父亲,每个人心里都像压了块巨石一般,沉甸甸的透不气,正月里走街串巷的秧歌队锣鼓声也显得特别刺耳。

二姐过了正月初五就回到娘家照顾父亲,嫁到外地的人特别害怕不知道哪天突然接到噩耗,二姐天天担心这事,神经都绷的快断了,索性和丈夫商议后自己回了娘家,丈夫是通情达理的人,单位也不忙,孩子也断奶了,就送媳妇回了娘家。

到了四月份儿女们商议还是去哈尔滨肿瘤医院再检查一下,说不定是误诊了呢?师豪和二小陪伴着老爷子在哈尔滨肿瘤医院住了半个月,各种化验加穿刺活检,结果还是一样的,给出的结论也是保守治疗延长病人生存期。师豪媳妇娘家嫂子是旗医院妇产科主任,在哈医大一院进修过,通过导师的关系给联系了北京协和医院,全家人期望着北京能有起死回生的大夫能治好老爷子,哪怕多延长个三年五载的。

师豪去局里递交了外出看病借款申请,局里经局长会研究决定,特批了五千块钱。家里兄弟姐妹们又东诺西凑了三千块钱,二小和四姐的对象再次陪同老爷子去了北京协和医院。

美好的愿望和期待又一次被现实撕了个七零八落,结果是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器官,专家预计最长还能活半年时间!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东北的夏季,这年夏季干旱无雨,已经五十多天没有下雨了,土地被毒辣辣的太阳蒸烤的裂出一道道地裂子。

在一个闷热的上午,老爷子坐在二小自行车后座上,左右师豪和四姐扶着,座上垫了棉垫,二小推着走,去了两公里外的城北公墓,那里葬着娘亲。老爷子要自己亲自看看,为自己的后事交代清楚。

坟前给娘亲烧了些纸钱,哥俩随后默契的开始给娘亲的坟填土,老爷子站在远处和四姐交代事项,站了一会四姐把棉垫铺在地上扶老爷子坐下休息,等待哥俩。

师豪在前面填土,二小在后面填,师豪填好前面的时候二小还没有填好后面的,就转到后面,一看当时心里“咯噔”一下!忙了半天的二小就填了巴掌大地方,每锹土都流进一条三指宽一尺长的裂缝之中!二小这半天足足填了上百锹土,就是填不满这条裂开在坟头的裂口!二小急的满头大汗,咬着牙鼓着腮帮子,一锹接着一锹坚持不懈的往上扬土,干燥的土坷垃落在坟头腾起一股烟“滋溜”就滑进裂缝没了踪影。

师豪赶紧拉住二小,说道:“这么整不行,你歇会。”说完往后走了几步,猫腰在一处空洼地用锹铲了些水稗草,这里地势低洼,挨着嫩江的山包地表水层浅,洼地长的水稗草没旱着,长有半米多高。师豪用草拧了两条手腕子粗细的草绳,用锹捣进裂缝之中,总算堵住了,哥俩又把后面填好了土。

回家的途中,老爷子回头张望了数次,没有告诉孩子们,自己看见孩子娘在坟头向自己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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