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车马在山林间缓缓前行,竖着一杆杆旗帜,上书兆兴二字。
旁边跟着众多手持长刀的灰衣人。
天上飞过一只鹞鹰,遮住太阳,投下大片黑影。
“头儿,带着这个人真的好吗?”
钟原快步走到前面,悄悄对着镖头小声嘀咕。
“这人从那怪异的地方出来,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我知道,但是你没想过我们现在赶他走会是什么下场吗?”
钟前抬手止住钟原的话,向后看了一眼。
这如今妖物横行,这一路上更是群魔乱舞。
那天一只虎妖拦住去路,伤了几个好手。
结果那人举手投足之间就切成两半。
说是去探亲不知方向,想搭个顺风车。
权衡利弊,一咬牙答应下来。
至于那虎妖尸体还在车上挂着,能不答应吗?
虽然最值钱的妖丹被取走了,剩下的皮毛血肉卖了怎么都是比横财。
尤其那根虎鞭,少说也有百十两银子。
那些富豪商贾达官贵人都好这口,至于为什么,都懂。
也算是对方付了报酬,还能说什么。
说来也怪,一路没有踩盘子的人就算了,居然连野兽袭击都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
“多个朋友多条路,去看看有没有掉队的。”
摇摇头,让钟原回去看护货物。
有这样的人跟着,多少也是种震慑。
御时方背靠箱子,马车的颠簸震得身子骨都散了。
微微睁开眼睛,发现还在山林间穿行。
无聊枯燥到打瞌睡,没有飞行的能力就是麻烦。
手里把玩着黑色珠子,上面缠绕着若隐若现的黑气组成的一只虚幻老虎。
本来想弄死那个狗屁青神君,这些傻冒居然脑抽甚至出钱保他命。
正好借着由头跑路,不可理喻的人已经够多。
秘境,传承,还有个超凡脱俗的元神。
废了老大功夫才逃出那个鬼地方,那间破庙是自己看走眼了?
出来之后,在山里游荡好几天。遇上这只镖车队。
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有点后悔没买匹马。
那比自己两条腿跑路快多了。
长生殿啊,整那么多事图什么?
听着马蹄声车轮碾过路面的声响,昏昏沉沉再次入睡。
日上三竿,又斜阳西沉。
终于在还能勉强看得清路的时候遇到一家客栈。
“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店门口小二满脸笑容,招呼着往这里来的人。
隔老远就能看到几辆马车上竖起的旗子是镖旗。
车上几口大木箱子,可惜太黑看不清楚。
看这架势,应当押送的是上好货色。
不走暗标走明镖真是少见。
“停!今天就在这儿住下,明天再启程。”
钟前抬起手让车队停下。
趁着昏黄天光打量着这座野店全貌。
门口没有看到明显的痕迹,问题应该不大。
又借着客栈内微弱的烛光看了那个小二几眼。
肉眼可见的消瘦,面脸堆笑。
靛蓝布衣,肩上搭着块长抹布,戴着顶麻线帽。
很常见的装扮,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天色已晚,前方山高路远,走夜路怕是不安全。
队伍也是困乏不已,正好在这里休息一晚。
“额....客官里面请。”
小二被钟前看得不舒服,暗暗心惊。
只得嬉皮笑脸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镖师们牵马推车,连日舟车劳顿,终于可以稍微睡个安稳觉。
那风餐露宿蚊虫叮咬也是受够了。
御时方从车上跳下,活动几下脖子。
每天这么坐,身体僵得不舒服。
衣服都粘在身上,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先吃饭然后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才是正事。
穿过人群,直直走进客栈里。
里面十几张八人方桌,稀稀散散坐着几个过路的人。
随便找了张空桌子坐下,也不客气,拿起水壶就开始倒水。
桌面有淡淡暗红色,边缘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痕迹。
余光瞄了打着算盘满脸胡渣的掌柜,轻笑一声。
点上几个小菜,先填饱肚子再说。
“肖先生,我能和你一桌吗?”
钟前不多时来到御时方桌前,双手抱拳行礼。
“坐吧。”
钟前眼睛亮了起来。
连忙将板凳挪出来,坐在一边。
其他人不是傻子,自己两人更不是傻子,进来的瞬间就已经发现这里有问题。
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说了。
御时方一脸不在乎,顺手拿起筷筒里的筷子递给钟前。
“不用了,我习惯用自己的,谢谢。”
钟前连忙从怀里拿出一副筷子。
额头渗出冷汗,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
这位的举止实在太过跳脱,有些不明白他的想法。
“哦,那太可惜了。”
御时方看似很随意的将手里筷子往桌上轻放,筷子嵌进桌子,和桌面一样平。
周围的人目光瞬间不一样,然后移开视线,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惹上麻烦。
店小二舔了下嘴唇,喉咙蠕动。
不知道是太热还是衣服太紧,下意识伸手扯了下领口。
“看什么看!还不去后厨催催,给几位爷上菜!”
掌柜表情变得难看,吼了一嗓子,吓得小二连忙跑进后厨。
这位随手而为,可见武艺非凡。
明显不是不懂规矩,而是故意为之。
看来这趟镖车押送的东西不简单。
忌惮更深,对方亮招了,意思很明显。
我就在这儿,有本事就来。
“小店人少照顾不周,让各位见笑了。”
察觉客人的目光,连忙赔笑。
眼底闪过的凶狠也被掩盖。
钟前坐如针毡,菜进嘴里味如嚼蜡。
一张脸比苦还难看,决定待会儿让所有人守着镖车。
情况不对赶紧撤,货物和人才是最重要的。
“呵.....”
御时方一脸无所谓,反而觉得自己小看这些人了。
这么挑衅都没有直接打过来,还以为自己能赚比横财呢。
那就等夜深人静再慢慢聊好了。
怎么说呢,好似回到当初第一次云游天下的时候。
那种陌生而新奇,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憧憬。
若是没有那个女人,现在又是什么身份呢?
正想得出神,只听吱嘎声响。
一女子推门而入,黑发披肩,衣着平常,手持青黑色长剑。
冷冷环视众人,却又仿佛周围一切与她不在一个世界。
“小二,住店。”
来人也不客气,直接说了声。
“客官您收好。”
在柜台掌柜那儿付了账,拿了牌子就往楼上去。
不过也正常,世间之人千奇百怪,谁知道那是个什么存在。
“小二!来壶酒!”
御时方摇晃着脑袋要了一壶酒。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有好戏岂能没有酒。
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在桌上放下一锭碎银,拿起酒壶上楼去。
钟前也赶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往客栈后院走去。
生怕再出什么岔子。
宁花朝推开房门,迎面而来的霉味闻起来很不舒服。
荒郊野岭,凑合着过总比睡山上要强。
伸手在房间里桌子上抹过,没有什么灰尘,看来是打扫过。
也省的自己动手,就是那些细长的痕迹看着有些年头。
打量整间屋子,伸手在墙壁上敲了几下。
拿出包袱里的馒头就着山间的泉水解决温饱问题。
桌上的油灯灯芯炸裂,噼啪作响。
墙壁上闪过一个黑影。
宁花朝伸了个懒腰,像是看到又像是没看到。
一阵夜风吹灭灯盏,屋子里瞬间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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