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差不多六月底来的,教了十几天孩子们就放假了,孩子们放假前的最后一节课是我上的,边疆的孩子们对老师很尊重,家里一有什么,他们父母都会让他们带一点给老师,因为这所学校是希望工程,所以孩子们不需要交学费,所以父母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表示感谢。今天我一如既往的站在讲台上,走进去站好后我立马说:“上课。”同学们听到后感觉站起来大声说:“老师好。”之后我就让他们坐下了,开始了今天的内容,我在这个班教的语文,我和另外一个数学老师一起管着这帮孩子,也没有班主任,我们轮流的,说来也是有缘,他女朋友也在张陌那个医院上班,据说是商量好一起来的,当时两方家长都很反对,他们不忍心看着两个看似什么都不懂的俩孩子放弃大好的前途,跑到边疆来活受罪,想到这里,我就想到了当初我爸妈看到我的申请已经批下来时的反应,我妈连夜打电话来说:“思思,你不知道边疆那个地方条件有多恶劣,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去了你能受得了那个苦吗,之前什么也不和我们商量,现在好了,活受罪啊,放着大好的机会不要,非得跑那么远的地方,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可以这么任性。”
对于我妈的劝告,我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木已成舟,再劝也没用,接着她又说:“你知不知道当年你跑去外地读书,我是不同意的,要不是你爸劝了又劝,我是不肯让你去那么远的,现在好了,也走越远,自从你读大学后我和你爸一年才见你一次,要是再去边疆,几年都不一定见一次。”
听到妈这番话我心里也有点苦涩,爸爸年纪大了,我也很少回家,他的眼睛视力最近越来越不好,不过还是咽下苦涩和她说:“妈,现在都已经批了,改不了,我答应你们就三年,三年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就回家那边找个工作陪着你们好不好。”我妈听到改不了就已经妥协了,随后唠叨几句就挂了电话。
在我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我爸来电说:“闺女,别听你妈怎么说,年轻人本来就该多闯闯,去看看不同的世界,这样人生才会圆满,你放心去吧,你妈我会照顾好的,这不是还有你妹妹思晴的嘛,有她在我们就不会孤单。”不知不觉眼泪已经流下,每一次我做决定他都支持我,从未反对过,而我却一次比一次过分,这样的我真算不上什么好人,对苍生心怀怜悯,却从未想过他们。我擦了擦眼泪,改变口音回我爸说:“爸,谢谢你。”
想到这里,真的好久没回家了,还真有点想家。心思回到课堂上完今天倒数第二节课,后面一次只能请孩子们上台发言了。第二次课开始了,我开始说出今天的安排:“同学们,我们今天最后一节课就来谈谈你们目前的梦想好不好。”台下一片哄堂,他们有的说好,有的腼腆话也没说,我就说了一句:“那少数服从多数,我们现在开始好吧。程牛牛,你先来,刚刚你声音最大,你现在的梦想是什么呀。”我微笑的问他,他认真的答到:“老师,我现在的梦想是等我长大,我要让我们这的人都能读书,我有个姐姐,因为没钱上不了学,现在已经去外面很多年了,我很想我的姐姐,虽然她每个月都给阿爸阿妈寄钱来,但是她已经很多年没回家了,老师我不想让其他小孩和我一样,我真的很想我的姐姐。”说着说着,我看到这孩子已经泪流满面了,我内心被狠狠的触动了一下,眼泪一向憋不住的我还是憋住了,在这帮孩子面前我要坚强,不然以后怎么当他们的后盾,微笑对程牛牛说:“努力上学,梦想一定会实现的,还有姐姐应该也很想你,她一定会回来看你还有你阿爸阿妈,因为她是姐姐,肩上的责任一下子不允许她回来而已,等担子轻了她就回来了。”
调整好状态后,我对他们说:“下一位是位同学呢?”这是坐在靠后一点的女孩子站起来,我看到她站起来就问她:“王树树,你的梦想是什么呢?”她似乎太敢说,顿了顿,最后小声地说:“老师,我想见我阿爸,为了家里的生活,阿妈说他去了很远的地方,我想和他说我会种地,会做饭,会和阿妈去地里干活,我也会好好写作业,好好上学,我会很乖,他可不可以回来过一次年,已经两年不见他了,我和阿妈都很想他回来看我们。”说完就立马坐下了,小小年纪害羞实属正常,看到这些孩子的梦想,对以前上学的我们是多么的简单,然而还有人以青春期叛逆的借口来掩盖了他们所有的错处,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很难相信我们平时唾手可得并且还时不时放在脚下踩的东西是这帮孩子用尽他们所有的懂事和成熟都换不来的,想到这心中五味陈杂,只不过我的作用就是鼓励他们等到他们梦想实现的那天,所以我对她说:“会的,你们所想的都是会实现的,老师会一直陪你们到梦想实现的那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下课铃响起,明明是一节再普通不过的课,可我总觉得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我的心走了半个世纪,看到了我从未看过的风景,有的孩子在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就已经看到了柴米油盐,体会到了生离,懂事的像个大人,原来所谓的岁月静好都只是在国土的一方,还是有很多地方还没等到这岁月静好,不过未来可期,因为我们从未放弃过,张陌,数学老师和他的女朋友,我,还有很多像我们一样的人还在坚持,我想总有一天这人间会如我们所愿,心之所向皆静好,目光所及皆无饿殍、生离。
给孩子们上完课后,这学期也算是结束了,中午回家做了点饭菜给张陌送去,来这的这半个月我才知道他的忙可真不是一般的忙,有时候凌晨三四点才回来,有时候太晚了直接睡办公室,有一次我去学生家里家访到半夜才回来,不曾想在路上遇到了他下班回来就一块回来了,当时他说那还是很早的了,医院一直挺缺人,忙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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