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人大多都已经回家了,窗外望去,蚂蚁似的人群涌出了校门。现在的天气还没有很热,偶尔会吹来一阵风,带着某种不知从哪飘来隐秘的花香,伏在脸上,周末霖觉得舒爽了不少,他想到林禾总会在阳台上种各种各样的花,林禾细心培植花的模样,就如现在舒服、赏心悦目的感觉。她会很认真地清理花盆里的杂草,如果是掉落的花瓣她会埋进泥土里,像极了呵护她的孩子一样......不!她对自己的孩子可不是这样,何况,自己也不是她亲生的,她严厉且暴脾气,她从来没有循循善诱,也没有谆谆教导,她固执地说着“不行”、“不可以”、“你这样不对”,她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周末霖猜想这飘来的香味是什么花香?茉莉?还是郁金香?林禾有写日记的习惯,她把这些年对于生活琐事的吐槽和不满,亦或是开心的、满足的,她都写进日记里,写在里面的还有张夏卿,那是个未知的人,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人,是林禾心心念念的人。周末霖找被他们藏起来的银行卡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那本日记,他快速地浏览了几页,一边翻看着,一遍心脏突突直跳。他无法从日记里知道,张夏卿是男是女,只记得四个字“夏日卿卿”,他就想去看看,或许是林禾的老情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就可以抓住她的把柄,让她把银行卡归自己保管。只是他去了那家书店,也没有看到一个像林禾情人的人,只有一对年轻的情侣,还把他当小屁孩看,他一想到,就觉得窝火。
那是那就再回去看看吧,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如果她在家,那他就和阳台的花待一会。至少能让他怀念林禾作为一个母亲时温柔的样子。
“末霖!末霖!”后面聒噪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的安宁,周末霖回过头一瞧,又是董明泉这个家伙,他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周末霖泄气似地歪了头,“你又怎么了?”董明泉上气不接下气地,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你妈......你妈”,周末霖一顿气结,“什么你妈我妈的,你是骂人还是?好好说话。”
“你妈来了,在门口。快走。”董明泉快速地顺了气,说出了重点。
真是白天不能念人,晚上不能念鬼!刚想着就来了。“来了就来了呗,我都不紧张,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董明泉被噎了一口,“说什么呢!谁是太监。”周末霖上下左右扫视了他一圈,让他自己意会。“今晚我回家吃饭,我让他来接我的。”董明泉一脸诧异,周末霖开始收拾东西,笔盒,书,练习册,故意考倒数第一的英语考卷和一等奖的计算机奖状,一件一件慢慢悠悠地收进书包里,他撇了一眼窗口,校门外熟悉的车就停在门口。董明泉又开始有了结巴的意味,“末霖,你...你怎么突然想回家了?”周末霖把书包跨上肩,“想回家看看放在我妈银行卡的奖金了。”
校门口,林禾站在最显眼的位置,只要周末霖一出来,他立马就可以逮住。她今天必须把人带回家,刚这样想着,穿着校服的周末霖已经映入了她的眼里,林禾已经做足了十分的准备上前逮人了,可是看周末霖的架势像是要自投罗网,倒是让林禾一愣。
周末霖走到车旁,跟以前一样,拉开副驾驶的位置什么话也没说就坐进去。董明泉跟在后面,礼貌地开口:“阿姨好!”林禾摘下墨镜,“小董也一起放学了呀,这孩子真是有礼貌,上车吧,阿姨送你一起回去。”董明泉刚想开口,周末霖降下了车窗,“他还要去补习,很忙,不顺路。”说完朝董明泉挑眉,又将车窗伸起。董明泉一脸尴尬,但还是接了周末霖的话茬,“是的是的。阿姨,我妈给我排了补习班,最近成绩还是要在往上赶赶。阿姨,我赶时间,得先走了。您慢点开。”说完,董明泉一溜烟就往另一个方向跑。
林禾还想说那可以顺路送他过去补习班呢。心里对董明泉大加赞赏,又有礼貌,学习成绩又好,下次见到明泉妈妈真得好好讨教讨教。直到董明泉消失在林禾看不见的地方,她才弯身进了车里,扭动钥匙,副驾驶的周末霖闭着眼睛,手机和耳朵之间连接着长长的线,隐隐约约泄漏出吵杂的音乐,林禾扯下她一边的耳机线,周末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你说你,能不能学学小董,又有礼貌还学习好,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校服裤自己去偷偷改了吧,听得都是些什么音乐。”
“你还想不想我回家,不想我现在就下车。”
“你少拿不回家来威胁我,最近你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周末霖直挺起身,作势就要拉开车门,随后就听见落锁的声音。他朝天翻了白眼,重新落座。林禾仰着下巴看了他一眼,“还以为真治不了你了。”
而后,启动车往家的方向开。
张夏卿在三天后接到林禾的电话,依旧是想约个时间一起吃吃饭。张夏卿犹豫了一会,也就答应下来了,全程的通话也不过就五分钟。季飞柏走过来摸摸她的头,低身伏在她耳边,温柔的声音就这样飘进张夏卿的耳朵,“如果不想去就别去了,我明天不赶图了,我陪你。”张夏卿转身环住他的腰,隔着薄薄的夏衫,张夏卿可以感受到他的温度,是硬邦邦的温度。张夏卿抬起头,下巴抵着他的肚子,惹得他咯咯发笑,盯着他微微憋红的脸,用下巴快速蹭他的肚子,“放松点,别为了腹肌把自己憋死。”季飞柏失笑,笑塌了腹肌,变成柔软的肉。季飞柏就势低下头亲亲啄了下她的额头,他知道,张夏卿心里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些秘密或许对其他人来说微不足道,但是季飞柏心疼她,心疼这个会看着人群流泪的奇怪女人。季飞柏的工作室就在书店楼上,他绘制插画给儿童杂志或者小说月刊,他是名副其实的拖稿王。张夏卿常常可以听到楼上传来细细密密的电话铃声,和季飞柏敷衍的声音。以至于有一次,杂志编辑黎乡直接打电话给张夏卿,苦苦哀求一定要催季飞柏在明天晚上之前让他交稿。张夏卿无奈之下只能答应。她本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端着牛奶和点心盘上了楼,却发现季飞柏盘着腿坐在地毯上玩拳王,而桌子上已经是尽数完成的稿件,张夏卿不解地看着他,他从游戏中抬起眼来瞄了张夏卿一眼,“我上大学的时候,一直想尝试的事,那是我的导师告诉我的——在拖稿中,你可以感受到别人对你作品的期待,或许下次的作品灵感就在这样期待中萌发。现在我切切实实地在感受了,而且滋味不错。”
张夏卿把本来要给他的牛奶一口气喝了,扔下一句“谬论”下了楼,从那以后,张夏卿把编辑的电话拉黑,而季飞柏还是一如既往地拖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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