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晨是个网文爱好者,突一日,觉得自己已经长篇累牍看了好多好多网文的她,心血来潮想以自己为主角,也写部荡气回肠、缠绵悱恻的成长型励志言情小说。
结果农历五月初五,刚以“江左朝立朝伊始,百业待兴……”给小说开了个头,就像是有瞌睡虫三五成群钻进了她的鼻孔,开始在她的脑子里作祟一样;张雨晨感觉自己眼皮越来越沉重,于是在进入梦乡之前,她想到:“我要做这个故事里掌握金手指、美若天仙、又A又飒的女主角!在追爱路上本姑娘有个爱情神助攻,是红娘般伶俐的丫头叫红儿……”然后就睡了过去。
精神陡然一振,张雨晨的眼前已经是一个古老而幽静的世界:
时值暮春午后,乡间一簇簇油菜花朵盛情怒放,放眼望去,整个乡村都掩映在春色之中,空气中弥撒着清新的芳香气息。
对农户来说珍贵如油的春雨从晨起就开始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乡野村落路面变得泥泞不堪,除了下地劳作的农人,春雨止住了行人的脚步,勾勒出一幅沉静而自然的乡间春色。
半个时辰前雨势渐止,一个官家小吏逼仄的小院外墙下,三五刚刚将发型梳成总角的小儿,正在墙角下蛐蛐咕咕密谋着什么。原本静谧、安然的气氛就此打破。
其中有两个少年,正在拌嘴。
两个少年中个子略高的一个,反而要趋着那个子略矮些少年的脸色行事,只见他轻轻拽着矮个少年的袖子说道:“道畿[jī],就让他们三个在下面给咱们俩撑一把,垫垫脚,没准咱们就能一睹美人芳容了……”
矮个少年不满的道:“你只说这家有女初长成,是个美女,相邀我来看美女,却没说要用如此下三滥的招数扒人墙头!不行!”
高个少年想要用手捂住矮个少年的嘴,却明显不敢冒犯,急得直跺脚:“道畿你别嚷!不要弄得美女没看到,反而让咱们被发现,到那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要是再让你家大人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矮个少年犹自发牢骚:“早知道被你诓出来的,要想一睹所谓美女真容这么困难,我就不跟你一起来了!”
高个少年在矮墙垛底下唉声叹气两声,只得认命一样的说:“那咱们回去吧……”
矮个少年见高个少年如此情状,反而剑眉微蹙,星眸微敛,眼尾余光流露出一抹狡黠之意,说道:“你把我诓到这儿来,连根美女的头发丝儿都没看见,就这样无功而返了?”
高个少年刚抬脚走了两步,只得停下脚步回身,摊摊手道:“不然呢?以你我的身量,要再等个五六年才能踮着脚扒着墙看到小院儿里的情况!五六年以后,你我,估计孩子都能下地打酱油了!咱现在也别费力自己找心上人,且等着三媒六聘弄个从没见过的送上门来,拜堂成亲,生儿育女,这辈子传宗接代的事儿就算对家族有个交代得了……唉……”
这一句感叹倒是将身后的矮个少年和跟着他的三个小子给逗乐了,只不过,除了矮个少年毫不避讳的“噗嗤”一声笑出来,其余的三个小子皆双唇紧抿,竭力克制自己不要在矮个少年之前有所表现。
正是这句话如一柄离弦之箭端端正正的戳在了矮个少年的心窝子上,让他不由的哆嗦了一下;于是他收起本打算继续揶揄高个少年的心思,决定帮高个少年一把。
等矮个少年笑完了,转过身,对着低矮的院墙和身后的三个小子道:“既然来了,哪能真的无功而返?”说着并不回头,只是朝身后的高个少年一挥手。
身后高个少年就像一只听话的小猎犬一样,颠巴颠巴的跑回来,幸好没长个尾巴,不然估计要摇成现代汽车前挡风玻璃上高速运转的的雨刷了。
矮个少年直接命令其余的三个小子,发号着施令示意三个小子:“你们,躬下身、撑我们两个上去!”
与高个少年的欢天喜地不同,三个小子一脸的无可奈何,却是敢怒不敢言!
三个小子彼此又推托了一番,才决定躬身给人当脚蹬的先后高低顺序,于是逼仄的小院墙外经历过一番叽叽喳喳的讨价还价之后,少年们终于闭上了嘴,外墙下只余付诸行动时,衣衫窸窸窣窣的动静。
片刻后有一高一矮两个少年的脑袋出现在了张雨晨她们的眼中!
此时张雨晨之所以说的是“她们”,而不是“她”,因为除了张雨晨本人之外眼中还有两人,分别是:置身于廊檐下自己身前一个小姐打扮的可人儿的背影、以及身后一个坐着的中年美妇。
小张同学正在迅速适应自己的新视角,低头打量自己身上的穿着,忖度着自己的身份角色,就听见身后的中年美妇冲着前方喝到:“何处来的淫贼?竟敢偷窥我家小姐!”
小张同学看见墙头上那两个各露出一半的小脑袋,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惊呼:“妈呀,被发现了……”
小张同学就听见身后中年美妇怒斥道:“怎么还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的杵在小姐身边?还不赶紧拿了东西把淫贼赶走……”
小张同学还在反应“这话是在命令谁”?就感觉后脑壳一疼,已经有一只水杯砸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上!
小张同学惊怒的回头,发现刚才坐着面容姣好的中年美妇,此时正对她瞪着杏目,拿手指着她骂道:“蠢奴才,站着发什么呆!一个杯子都敲不醒你,难道大棍子抡上,你才肯动弹?”
小张同学这才意识到:该中年美妇刚才口中所说的“蠢奴才”是在骂自己!
小张同学心中顿时火起,心说:“奶奶个熊,老娘是要当主角的料,怎么就成了你嘴里能被随意呼来喝去,任意打骂的配角甲乙丙丁了呢?”
小张同学眼疾手快抄起廊檐下一柄扫地的笤帚就要朝着廊檐下的中年美妇反扑,却在奔出廊檐,双手碰到笤帚的时候,听见刚才自己身前小姐模样打扮的人轻轻的却非常急促的唤我:“红儿!”
小张同学随即一怔!看向廊檐下表情已经十分紧张的小姐的脸!心说“这不是我给自己的人设吗?”
然后就听见小姐像是体谅小张同学似的轻声喊道:“拿水更快,更轻、也不会伤人……”
于是小张同学,就看着自己的这具身体,顶着“红儿”的称呼,丢了笤帚,转身跑到矮墙下,从储水的水缸里拿起半只葫芦做成的瓢,舀起缸里积攒用于浇花的水朝着矮墙外的登徒子泼过去……
只听“哎呦”、“哎呦”的几声叫唤,外面少年们搭的人梯应该是在脏水的攻击下已经倒塌。
小张同学,这才气鼓鼓的一手拿瓢,一手叉腰,准备找那中年美妇算账!却在回头间看见中年美妇已经从椅子上起身,搂过廊檐下的小姐转身进屋去了!
被中年美妇保护着撤回屋中的小姐在转身之前朝顶着“红儿”称呼的小张同学投来感激的一笑……
“你们等等!剧本不是这样的!”整个院中只空留小张同学一人独自在雨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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