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唤道畿的公子听见旁边这位损友的话,只当是促狭他,撩起浴池中的水朝高个公子洒去。
高个公子也不闪避,只用手抹擦掉脸上水滴,凑到道畿身边问道:“跟我说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竟也能勾起我家公子的相思之意……”
“什么相思之意,你以为本宫……本公子是与你一般无二的登徒浪子啊!连脸都没看清就盲目陷入爱河中的傻狍子!”
高个公子听了道畿的数落并不着恼,反而赔上笑,在水中拱手行礼:“是~是~是~是在下冒犯了,多有得罪!还请大人不要与我这等粗鄙浅陋之人一般见识,但请问大人今日是碰上了什么神仙人物,竟能让大人您为她分神发呆?”
“只是觉得这个人有些意思!与我以往见过的大家闺秀思维和行径上完全大相径庭,哼!简直就是离经叛道!因此免不了多探究一下,假设一下,‘如果这个问题摆在她面前,她会怎么处理?’”
高个公子就地眼睛珠子正着转了一圈又反着转了一圈,然后说:“你这个概括实在是太抽象,你得把她描述一下,身高、体型、面貌、这样你才能言之有物,让我能想象得来,知道这个人不是你臆想中的人,或者你今天真的一梦,撞见了神女,起身后受到她的感召也换了女装出来行走……”
“滚远点!本公子要不是晌午受到了你的怂恿,说带我去看心上人,我又怎会落得如此狼狈之窘状?若不如此伪装,何来面目再登堂入室?说起来还真得感谢她的巧思助我脱困……”
高个公子一听,心说:“完蛋了,说三句话不离那姑娘的好,就这还说没害相思病?只怕是病得不轻,而且从此沦陷却不自知吧……算了,且等着他自己认清自己的真心,再来找我这个过来人讨要经验吧!”
于是高个公子继续道:“反正我也没看见!你又不说她生的如何,我就权当你是做了个大头梦,梦中受到仙女点拨,才会穿成这样混过下午的形象毁灭之劫,巧妙脱身到此。”
听见他朋友不再泼凉水的道畿公子,一脸心驰神往的自言自语道:“那位姑娘乌发蝉鬓、娥眉青黛,明眸流盼、朱唇皓齿……”这是红儿为他轻点绛唇、对镜梳妆的时候,道畿大着胆子从镜中窥视到的。
然后他又不由自主的抽回一只撑着浴池边沿的胳膊,用干净的无名指和中指指腹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唇,好像是在追忆着某种感觉,轻轻说道:“那姑娘端是生的玉指素臂,行走间体态轻盈、细腰莲步、袅娜翩翩……只不过肤色偏小麦色,与寻常锁在深闺人不知的大家闺秀那一张张苍白无血色的脸不同!尤其情绪激动的时候会有红润爬上脸颊、如朝阳晚霞般明媚……”
高个公子听完道畿公子这番描述,心说:“乖乖,这还不叫心动啊?道畿你就是只清水炖烂的鸭子,光剩下嘴硬了!如果不是已坠相思境,听见你这么描述的美人,真的会以为你是周公一梦、遇见神女了!”
“她可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神话中的神女。因为那姑娘肢体透香,凑近了闻,身体发肤上会有一股淡淡的槐花香,沁人心脾…… ”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道畿公子居然是眼眸微闭的,似在用心回忆!
于是高个公子拿右手握了个空拳,抵着嘴空咳了两下,说道:“道畿你这描述太不切实际了,我搜肠刮肚将印象中的美人罗列了一下,也只能联想到前朝魏文帝曹丕的弟弟曹植求而不得的嫂嫂,以歌颂嫂嫂风姿为原型幻化成的洛神;她的美貌风采、或大抵如此……”
道畿听见他这朋友的干咳才把已经神游物外的思绪拉回来,待听完朋友一席话,只是不以为然道:“反正在我眼里、印象中她是长这样就对了……别的我也跟你说不着!”
“得了,只要她不是真的神女,哪天我可真得见见、帮你把把关!别真应了那句:‘在什么什么人眼里,东施也能变西施啦’!”
道畿一边嘴里说着:“我又不是你,才不会!一边双掌交叠,掌心朝下的搁在浴池边,将头枕在手上,又开始神游物外……”
那边厢两位年轻公子各自犯着各自的花痴,如果这情景要是让红儿知道了,非给道畿后脑勺上掴两巴掌让他清醒清醒不可!
此时这边厢,整天为了生存精打细算的劳动人民们,可没这个闲工夫胡思乱想、两个并不知情的少女正在为她们要解决的问题而烦恼。
红儿和她们家小姐为了本月十五去寺庙进香时能有一身体面衣衫,两个小脑瓜正在绞尽脑汁想办法。
红儿记得历史资料上记载,本朝女性的服饰分为帔、裙褶。帔类似围巾,披在颈肩部,交于领前自然垂下。服饰的特点为:对襟、交领;衣袖宽大,领、袖都有缘边;束腰,腰用帛带系扎。下着长裙,以条纹间色裙居多。
与各朝各代一样,人们的穿着和身份的高低有关,贵妇一般都是穿大袖衫,颜色鲜艳,而一些婢女的服饰没有这么艳丽,但也不单一。这个从红儿和主母的衣装上头就能分辨的出来。
红儿渐渐产生了一些想法,碍于眼下家中捉襟见肘的经济状况,专门花钱去成衣店裁制衣服是不现实的,所幸古代女子们都要自己会针织刺绣,织布裁衣的。红儿想:“只要能够把想法付诸实现,设计改造件衣服对我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为了节省布料,红儿和小姐商量过后,决定尽量使用天然的材料,正好眼下天气渐热,人们都撤去上一季的厚衣衫,换上轻薄质地的衣料,那么一次性的即抛性天然材料就大有可为!
于是两个小丫头,外加主母,两天就赶制出来了小姐的一套衣裙,甚是别致。
接下来要解决的是主母的衣裙。小姐的妈妈轻摇着头说:“这是你们第一次单独相会,我作为长辈不方便也最好不要出现,让红儿伴随左右就好了。”
当王小姐母女把目光投向丫鬟红儿身上的时候,红儿忙摆手说:“我就起到一个牵线搭桥的作用,不用考虑我的……”
主母摸着红儿的头说:“傻孩子那怎么行!你跟你家小姐在别人眼中是一个整体,哪有只顾头不顾脚的道理?我知道你们年轻小姑娘脑子活络,你也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尽量帮你们实现就是了……”
当家主母的这一表态,让红儿心里面暖暖的,她也禁不住心旌摇曳起来,想要把自己设计的独特衣衫穿给某个人看……结果却是心下一惊:“等等,这会儿浮现在眼前的某个人竟然是名唤道畿那小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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