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儿心旌摇曳不过五秒,却突然间意识到另外一件事:当家主母洞悉了她与小姐密谋的一切,而且正在愉快的做帮凶!
红儿因为心中忐忑,目光就有点闪烁:“主母,难道你都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十五之约?”
主母轻柔慈爱的用手摸着红儿的后脑勺,并没有道歉却是正好摸在那天被杯子砸到的地方,说:“我的儿,你作为小姐的好姐妹,尚且如此尽心,我这个当母亲的除了全力配合,最后把关,剩下的也就是给你们打打下手了!”
红儿与小姐相视一笑,心下了然,“这次的十五相会原来是过了明路的。”红儿终于放下了心中最后的一丝愧疚和忐忑,尽心竭力的改良起小姐和她的极简衣装来。
一旦有事情要全情投入的忙,时间过起来就会像指尖掬着的一小捧水,不知不觉就漏了个干干净净。
十五前一日,王生出门去官署之时,主母一边服侍他穿衣一边叮嘱道:“今日你晚间回家前且在街上雇一辆能供四人乘坐的马车,明日午后我要带着女儿和红儿庙中还愿!”
王生素来知道,妻女为了节省家用,十五当日如果天气晴好,都会花一天时间步行来回前往寺庙上香的,王生因为心疼妻女也曾提议可以雇车前去,都被妻子以‘步行来回方显心诚’为由拒绝了,于是心下犯嘀咕:“观察日月和云层,明日天气应该晴好,怎么就突然提出要乘车前往了?”
只不过耙耳朵王生几十年来都习惯了家中由妻子做主,所以心下犯嘀咕是一回事,临了还是会按照妻子的嘱咐办。
十五这一日午后果然就有一辆可供四人乘坐的马车停在了王生家的院门口。
小姐拎着一只小小的包袱先行上车,其后是王家主母和红儿一人拎了一只大大的包袱有些费力的走到车前,赶车的车夫十分有眼色,见此情状,赶忙搁了马鞭,上来搭把手,三人将两个大包袱放在车上。
王家主母作为精打细算的当家人,这回并未像往次一样,将与人交涉的事情交给红儿,而是让红儿先上车,自己与车夫打商量,要讨个最实惠的包车价格。
等把金额谈妥,付了一部分车资之后,王氏被红儿扶上车,主仆三人赶往城外的寺庙。
王氏是个仔细人,尤其关系到女儿的前途和安危。所以女儿手里拎的小包袱里是她们中午的干粮和水,一点点的散碎银两;还有几只被养护的很好的花朵,这都是等下要派大用场的道具!
至于王氏自己手中的大包袱和红儿提上来的包袱里自然装着的是见公子们时要换的衣装。
马车早于红儿跟道畿公子约定的时间到达寺庙外,主仆刚才在路上就已经将干粮垫吧进了腹中,这时候由王氏背靠一面车窗,以背抵住窗帘、红儿抵住另外一边的车窗窗帘。然后王氏嘱咐车夫在车外帮她们守着,生人勿近。车夫想想,这是自己的车,原本这就是自己该要做的事儿,所以不疑有他,满口答应了坐在车辕上。
王氏这才解开自己面前的大包袱抽出最外面的包袱皮将车门处尽量遮掩饰,然后自己用手在车帘和窗帘间撑了个狭小的换衣间。
红儿就手脚麻溜的服侍小姐点缀起几样衣服上的配饰来。着重武装了领口、胸前袖口和束腰处。
然后换红儿用衣衫武装自己,小姐替她挡着可能会走光的地方。
最后王氏从已经被换下的旧衣服放满包袱中,取出一面铜镜和发梳。给女儿和红儿分别盘了发,簪了花。这才又把女儿的身子扳过来,前后左右的端详了一番。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王氏对女儿和红儿说:“你们去吧,姐妹俩要彼此照应着……凡事话别说满,要留三分余地……知道吗?”
王氏说完着重看了红儿一眼,好像今天全程主讲的是这个机灵的小丫头而不是她女儿似的。
红儿被委以重任,精神为之一振。轻轻拍着车上王氏的手说:“主母放心,有我在铁定没问题……”小心的下了车,捋好裙角,站定。要知道今天这身行头虽然不贵,可是很娇贵!
等小姐也从马车里下来的时候,守在一旁的车夫看的有些傻眼了。
车夫说:“这~这~这~夫人好手段,我这车里竟然大变仙子啦!”说的王氏有些自豪的看着两个少年的身影渐行渐远。
红儿搀扶着她们家小姐一路走,一路百分百的回头率!首先是因为她们今天穿的衣服实在是太别致了,简单的元素被前无古人的奇思妙想呈现出来,让人耳目一新,由于新颖的穿搭吸引来的目光忍不住就要审视一下这么着装的人,然后就看见了两张清秀出尘的脸……
小姐顶着众多艳羡的目光禁不住有些晕头转向,好在有红儿引着她走。红儿小声的在小姐耳边说道:“小姐咱们今天穿的如此与众不同,我看还是不要去寺庙里求神拜佛了,不然会被寺里的住持轰出来的。我带你直接去与你家公子约定好的见面地点吧……”
小姐抚上自己绯红的面颊,不太敢抬眼看周围,只羞怯的点点头表示同意任由红儿牵着胳膊往约定地点而去。
半个时辰前,有个高个公子就已经按耐不住的在这寺庙里久负盛名的合欢树下来回踱步,有个目测身量比他矮些的公子则是上身瘫软,好像热化在花坛边的长木椅上似的,只不过下半身悠闲的晃着腿,眼带讥诮的瞧着他的这位朋友,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的在树底下乱转。
好不容易高个公子有短暂的止步,停在长木椅前,朝他投来焦急的目光时,化在上面的那半个人才会说:“我都不急你急啥?”
“你当然不急喽,又不是你与相思之人见面!”
“这话说的,那我走了!”
高个公子作势要嚷,却又强迫自己压低嗓门道:“喂!喂!喂!您老菩萨心肠、好人做到底,你别走啊,我还没等到我要等的人呢……”
化在长椅上的人漫不经心道“就是说嘛,离了我,你恐怕连你的心上人都认不明白,别是跟着不相干的人就跑了,最后发现爱错了人……”说完又漫不经心的朝着坡度平缓的来路瞟了一眼!
原本这一眼不打紧,可是瞟完之后刚才还像牛皮糖一样化在长椅上的家伙,似乎一秒钟长出了精气神儿,杆子一样的弹起来站直不说,眼睛绷的龙眼儿一样圆,张着的嘴也一时半刻忘了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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