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隆二十八年间,多事之秋。
春分已至,蜀国却迎来大寒,冰雹做底,暴雪夹杂,薄冰封层,连冻数月。人畜冻死数以万计,春至播下的种子无一幸免。本应是凛冬的寒冷,却降在希望的季节。
仲夏之时,蜀国雨水不断,一连数月。山川滑坡、大坝决堤、涝灾肆起、瘟疫横生……
民间流言四起,说是夜郎的怨念冲了天,天降罚于蜀国。
赫连皇族为平息民怨,建百座福庙,做法事,渡往生。为显诚意,落了赫连八子的发,分别散在八个方位镇守八方。这八位皇子一做就是一年的凡尘和尚。
康隆二十九年云城
云城建立以来,经三百年之久。相较于其余三十一城,云城是少有的安宁祥和,甚至繁荣如夕。一入云城城门,入眼的是百业俱兴、人流如织。
主街道两旁摆满街摊,街摊之后是店门大开的商铺。茶馆客满、酒肆喧嚣、高楼有歌、花船好景,欣欣向荣的尚好景象。
“林花春红夜,惊鸿晚来风~”极美的戏腔,抑扬顿挫,正是琉璃阁楼的名角——梨落,开嗓子的第一首。
街道尽头,有人打马而来,手中的落花鞭劈空一个鞭花,响彻入耳。众人回头张望,只见那棕黑大马上有人高举大旗,旗上有字——“穆”。
人群之中有女惊呼“少东家!是少东家!”
一语惊起千层浪,人群沸腾。
打马人之后,数十人阵仗的马队踢踏自拐角而来,领头的是个络腮胡子大汉,人高马壮,短褐青衣,千底高靴,手中拿着一柄三叉戟,虎虎生风,让人心生惧怕。
他身边伴着位俊俏小生,十六七岁的年纪,玉冠束发,白袍御风,右手持缰。马儿颠簸,那人却稳稳当当。
身姿挺拔,体貌不凡,长眉入鬓,眼角飞扬,端的是静水不兴,怒有滔滔的含威之势。
一小女子大胆,迫切问“少东家,您是要亲自去赈灾吗?”满是欣喜的语气。
那络腮胡子男答“不去,就是送送。”
那女子看了看长不见尾的队伍,少说有数百车。
“可是如今强盗横行,流民挡道,如此贵重的东西,您就放心?”
络腮胡子又答“有何不放心,精锐五十,足矣。”
“那少东家此次会逗留多久?”
见那络腮胡子又要接话,女子急了“我是问少东家!你老接什么话?”那女子也不惧他的煞气,杏眼一横,嗔怒。
络腮胡子眼睛一瞪,胡子一吹,竟有些委屈的看了看他身边的俊俏小生。
那俊俏小生狭长美目之中带有不耐,睨了一眼络腮胡子“叫你多嘴。”
络腮胡子尴尬的挠挠头“没忍住~在府上接话接习惯了。”
“女孩子的话自然是爷自己答。”
“是是是,小人有罪。”
转而换上一幅温润可亲的模样,眼中含笑,嘴角上扬,语调轻柔“姑娘问的鄙人没听清,可否再说一遍。”
络腮胡子大汉偷偷瘪嘴,心里想着,他的爷也忒善变了,不晓得的还以为他是个多良善的人馁!
小女子脸又红了几分,扭捏着,含羞的,怯怯的看着他“少东家隐居山林,仙姿难觅,盼的云城的女儿们心都碎了,不知此次下山可待几天啊?”
络腮胡子嗤之以鼻,一不小心轻哼出了声,察觉不妙,小眼睛蓦的瞪大,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穆商渔。
他家小爷眼里似有冷刀,生刮的他周身阴寒。
他这是做了什么?敢取笑这小爷,任务还没出,一只脚已经抢着进阴曹地府了不成!他连忙擦擦鼻头,环顾四周,郑重其事的说“哪来的花香,呛鼻子的很。”又吸吸鼻子,讪笑连连。
缰绳一扯,白马撂蹄子一个撅身就掉了头“家中琐事多,一刻不敢留,这就打马回咯。”
络腮胡子大汉惊惶,扯都扯不急“爷爷!就回了!”
少年皱眉,蓦然回头“叫谁爷爷?平白的喊老了我。”
络腮胡子佯装打嘴“嘴瓢了,是爷,爷~”
身下的白马烦躁,反复跺着蹄铁,“匡匡~”声,铿锵入耳。
少年一边替它顺毛一边嘱托“此去心眼多些,事成有赏。事没办成,脑袋瓜爷不稀罕要,贬了贱籍,做夜香佬。”
夜香佬!倒大粪!对于他们这种剑客,是折辱至极的惩罚,无法忍受。
络腮胡子大汉信誓旦旦抱拳承诺“爷且放心,人在货在,誓死完成任务。”
穆商渔且舒心的点头,打量一番络腮胡子大汉悠悠道“穆五,你这鼻子气性比牛大,要不哪天扯个环吧,得栓栓。”
穆五惊悚,就知道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也怪自己没忍住。毕竟那姑娘说的太不符实了,他家小爷哪是不出山啊,根本就是出了山不归家的人啊!老祖宗逮人都逮不回来。
“小的人还没做够呢,不想做那牛魔王,爷就放过我吧。”
穆商渔缰绳一抖,马蹄飞驰,白袍在空中划出一道月白色,余音尤在“守好货,既往不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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