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回到院里,兰姨就指着我收拾东西,我冷漠的看着她一动不动。
“哎,子苏,就别生气了,这也是为你好,你成天和那戏子缠一块像甚?”兰姨苦口婆心道。
我直接无视,抬起手来整理整理头发,又对着镜子抹了个层口脂,站起来打算开门出去。到门口拉门却发现门打不开,我转头继续逼视兰姨。
我无声的挑了个眉毛,看着她。
“哎呀,为你好,你什么时候想清楚回上海,什么时候在出去。”说罢把门一锁,转身离去
软禁?好啊,那就耗着吧,看谁耗的过谁,我嗤笑一声。
我躺在床上,摸到那车火车票,票面上有一个可爱至极的白花可以看出是有人用心画上去的,我心里一暖,转而又难受起来。
又让他担心了,他的心已经碎成好几瓣了,我还是没能做到让他不难受,心抽一抽的疼了起来。
无聊的软禁生活过了三日,第三日晚正准备入睡时听到窗边有细微响声,我摸了下枕头下的刀,转而推开窗,看见一个小孩。
“嘘,姐姐,我是来送信的。”他说着将信塞到我手中。
我一看,心喜,是先生。
内容都是问我好不好之类的,我心里发暖,怕人看见,勿忙回信。很好,勿念,三日后一切照常。
“谢谢小师傅,这个给你”我拿了个珍珠耳环给他,身上也没有现钱,他拿了就走,三两下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第七天很快就到了,我拿好绳子,从窗边放下去,趁着没人准备逃出去,可刚放下去,就被底下的拥人砍断,我这回倒诧异了。
“你谁?胆子挺大?”我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抱歉小姐,曹少爷让我们看好你,你就不能走。”
“谁说我要走了?”
“那小姐绳子也不能伸出来。”
呵,我这回气笑了。二话不说转头打开床头柜摸出把枪指着他。
“父亲管我就罢了,兰姨说我也认了,曹元借我父亲压我我还没说话,你算什么东西也要来管我!”说罢我朝底下鸣了一枪,一时间便乱了起来,表姐紧张破门而入看着我手里的枪说:“小苏,别冲动,别冲动。”她的表情很难过,像是受了很大的伤害后,小心翼翼的维护着最后的一点光亮。
我心里难过了一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表姐,收起枪,于是心软看着她,“告诉兰姨我想好回上海了”说罢便朝楼下走去。
“小姐要去哪儿?”曹元问道,显然是目睹了全过程。
“火车站,回上海。”
“啧,怎么劳烦小姐坐火车呢?有专车!”他贱兮兮的说着,冲门口的车仰了仰头。
不行,这样就见不了先生了,得想个办法逃。
一转眼我看到了表姐下来,我小心地将她拉过来“好姐姐,那忙抵一下?”
表姐现在是唯一让我心安的存在了,可下一刻回头,我却愣了,我显感觉有人在我后面打了一下,失去意识前我不可思议的看着表姐。
“对不起了,小苏。”表姐轻轻道,伸手搂住我,艳丽的脸庞一滴泪滴落,我已经失去曹司令了,不能再失去你。
程玖离开梨园的事一下了炸开了锅,师傅是坚持不让的,可程玖倔强至极,硬是天黑前到了火车站。
十二月的北平冷极了,程玖穿带整齐的到了火车站,一身棉袍,满怀希望的等着她。
不知不觉下雪了,他站在雪地里坚持的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走过,雪越下越大,等到火车都开走时程玖才慌了,可他想到她临走时说的“信我”又怀着希望等下去。
她会来的,一定会的。
雪花飘飘扬扬的散落在他身上,他总是想出幻觉,觉得她下一秒就会飞奔来软软的叫着:“先生”,亦如第一次送她一样,可是没有。
等下去的只有大雪和寒冷。
火车声再次鸣起,天亮了。
他等了一夜。
良久他笑出了声,如行尸走肉般回去。
人们看到他时感觉他不一样了,好像,他身上的那束光灭了,他的眼睛也不再有神了。
后来啊,有人说,那晚的雪下的很大,他独自一人站在雪地里,想象着这世间最温暖的光,那天真的很冷,而他仿佛感觉不到一般,站在那里很久...很久...
久到...再次回来时他身上的光都灭了,好像被这世间最重要的东西抛弃了,这一刻,他知道是什么,他唯一的温暖终究把他丢下了,只剩他一人。
有人问他等什么。
苦笑,风铃响,故人归,我再等雪停,也在等你归
可是那夜的雪终究没停,那晚的人也终究没归,这一刻,他感觉他的月亮走了,他的绿洲没了,他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最终弄丢了......
雪很冷啊,不及我心里冷,这就是“信我”的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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