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者与博士

司南从来没有这么轻松地度过属于自己的一天,自从作为搜查队的一员后,他每天都要跑前跑后地解决芝麻大小的事。有的时候一只死老鼠都能引起一群人的围观,然后拨打他们工作室的电话,那位梳着大背头的上司就会吩咐他去。为什么从来不叫别人?司南也问过这个问题,但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复。

“让你去你就去,别多事儿。”这就是对方的回答。

瞧他那不耐烦的语气,要不是在这儿能挣到更多钱,他才不会整天当受气包呢。

但这是末世,心病毒已经摧毁了30%的地球大陆,按照一般的逻辑来想,金钱有什么用呢?

嘿,还真有用!大部队负责守着没有沦陷的城市,他们掌握着军备物资,虽然表面上是作为城市的看守者,但是背地中却不知道藏着什么心思,虽然他们对这里住着的人并没有很贴心的照顾,但是如果群众之间出了事儿,他们也得遭殃,掌握军备力量的人总归少数,百姓地区一旦沦陷,他们要么迅速转移,要么就对抗整个尸潮。好在人们都已经习惯了,所以他们才能和谐地管理着这个城市。所以说虽然是末日,但这里还是有一个特别的生活方式的,不过好像就是有点退化到旧时代的意思了,金钱总归是有用的——仅在这个圈子里。

虽然原本是城市的预备役,但那是旧称呼,现在尉城生活的人已经把他们当做解决日常困难的救援队了,所以搜查队也很烦心,就会安排一些没事做的杂兵去处理。而一旦有感染生物入侵进来,他们搜查队就首当其冲,无法解决才会通知城市的管理者,因为搜查队虽然有这个好像听起来拉风的名字,但他们手中掌握的军备屈指可数,一些人心里明白,他们只是部队管理群众的傀儡罢了。

按照百姓的话说,“预备役?又不算真正的部队,和我们一样的,不过能帮我们做点事还是好的。”

不过这话可不能让搜查队的人听到,他们掌握的权力还是比普通人高的。

司南好不容易休了一天假,他需要好好放松一下,尉城虽然没有腐化者出现,但是也是有感染者的,不过他们的迹象都比较轻微,现在全都关在戒备所里。部队虽然严厉,但还没有到毫无人性的地步,像西方国家一样把感染病毒的活体全都泯灭。除了那些已经出现腐化者症状的。

戒备所?司南眼前一亮,这个地方可不简单,是部队用来管理各种犯人的核心之地,他们说感染心病毒的叫做“病犯”,和那些犯了罪的犯人不同,他们的待遇稍微好上一点,不过还是因人而异。

司南知道里面有一位博士,病毒降临之前经常在报道上出现,和他有过特殊的缘分,没事干的话可以去看望一下。

刚冒出来这个想法,司南就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首先戒备所并不是他这种人可以随便进的,其次他进去只为了见那个可能现在都不记得自己的人,这有什么意义,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心病毒是会传染的,虽然只是在变为腐化者之后,但是他可不敢保证绝对安全。

沿着西街一路向北走就是城中心了,那里就是第一戒备所的所在,说实在的,自从心病毒降临这个世界之后,他还不知道原来那栋医院被改造成了什么样子,他的生活是被无聊的志愿时光而占据的,从来没见过其他的风景,但在这个末世,又有什么风景值得留恋呢,虽然心病毒是什么,或者世界最终会走向怎样的未来他也说不清道不明,但是他始终相信心病毒有被战胜的那一天,能够根除病毒的药物会被生产出来,世界上将不会有感染者。

想到这儿,他觉得自己一定能够用这些话让其他人重新燃起希望。他的脚步放慢,重新打量起了这个灾变的世界:冷冷清清的街道,看起来古老破旧的房屋,阴暗的天空,似乎一切的形容词都在表示这个世界现在是多么的不堪。

“至少还没放弃。”

......

“虽然如此,但至少你还没有放弃。”夏鸿光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少年,慈祥的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阳一般让眼前的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司南记得第一次和夏鸿光博士见面是在他十六岁时,一群穿着华丽衣服的人簇拥着一位老人走进院子里,摄像机闪烁着刺眼的光,男人女人们争先恐后地举着那台黑色的仪器向里靠近,几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人尽力在拦截着他们。他听到老人用不大的声音说:“给我们点私人空间好吗?”仍是一脸微笑,却让记者们不知所措。

“夏鸿光博士,我们想请教您几个问题。作为中国著名的心理学博士,您怎样看待....”青年女记者一手托着摄像机,一手把话筒向前伸。司南看到她灵活地避开保安的胳膊,然后直直地把话筒伸向老人,就在差一点碰到他的时候,保安终于发现了这个目标。

“女士,请您自重。夏博士已经说了现在不接受采访,他要对这个男孩进行心理引导。”

女记者脸上的失望司南看得清清楚楚,不过她不愧是一个记者,临场应变能力很好,马上就换上了一个笑脸。“那我们就在外面等着吧。”然后主动往后退了一步。

见有带头者,其他记者也就没有再坚持,都放下了话筒,不过摄影机仍然闪烁不停。

在保安的带领下,司南和夏博士一同走进咨询室,然后面对面坐下。

“小南,不用担心,我只是问你几个问题,不知道的话也不要勉强。”夏鸿光温柔地说道。然后摆了摆手,保安就退出房间,然后关进了门。

“刚才那个姐姐挺聪明的。”司南说。

夏鸿光脸上闪过一抹讶色,不过瞬间就恢复了那百年不变的微笑表情。与夏鸿光对视,司南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被他引导。

“哦?怎么说呢?”

司南回答道:“她第一个问出问题引起了您的注意,然后又主动带头后退,让您对她产生好感,这样的话采访开始的时候您一定会先回答她的问题。”

“想象力真丰富。”夏鸿光这样想着,然后看起了手中的报告,这是孤儿院院长给他的关于司南的所有资料。

“我不会接受任何人采访。”他说。

心理引导进行了足足一个小时,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房间内都说了什么,不过应该和往常一样,都是夏博士通过对方的资料,一步一步以自己渊博的心理学知识慢慢引导,然后消除他的心理创伤。所以他更像是一个心理医生,而非学术博士。

夏鸿光轻轻的推开了门,然后无视了等待着的众人,径直从后门离去。在那里,接待他的车已经等候多时。

等到院长亲自去叫的时候,司南才从咨询室里出来。他看着眼前和蔼可亲的院长,以及后方与自己一同生活了六七年的伙伴,觉得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那一个小时的交谈,正在逐步改变着这个少年的后半生。

可是,心病毒的降临却让这场洗礼终止了。

夏鸿光博士的承诺没有兑现,他已经四年没有再回来对他进行心理询问了,在没有他的这段时间,司南又回到了之前的生活,他感觉自己的经历就像一场梦境,在内心的世界被一个人影响之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当他终于从一个患者变为了正常人,那个改变了他的一切,能够让他更进一步的人却不见了。他想过找到他,但他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博士,每天都会有不同地方不同的人邀请他去做演讲。他只知道他的名字,夏鸿光博士,却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两年后,世界上他认为的唯一的亲人,院长因病去世了,孤儿院又迎来了新院长。他不再留恋这里,选择加入了成立新建的搜查队,成为了一名义工,平时就是扫扫地倒倒水啥的,不过好在他表现的不错,吃苦耐劳,一年的努力让它终于成为了一位预备成员,日子终于又变得好了一点。

回忆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后面的故事就是我在搜查队的无聊时光,没什么可纪念的。司南想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戒备所之前。他抬头看着这栋高大的建筑物,一种异样的感觉让他想要立刻见到夏鸿光博士。其实这很奇怪,虽然之前他在别人口中知道夏博士就在这里,但他害怕自己不够格进入戒备锁,所以就一直没敢来;而当他终于到了这里之后,那种想要与他见上一面的感觉就变得非常强烈。

他紧张地敲了敲门,却透过玻璃发现大厅内没有一个人。他不禁疑惑,不过也没想太多,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长长松了口气。

“喂,你谁啊?”这时,一个突然的声音却打破了寂静,也成功让司南松弛的精神再度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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