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酒疯子老头(上)

百姓有百姓的生活方式,穷人亦有穷人的圈子。东区,虽说住的都是些贫民,但这是对于这座伏魔城西区贵族来说的,其实东区普通的百姓平日里没灾没害的时候,大部分人还是能够吃饱穿暖的,只是手里没有富足的银子,身份也是最下层的普通百姓,所以常年被禁锢在伏魔城东区生活。

东区的百姓有自己的荒地,每家每户都可以在固定的荒山上进行开垦,种出粮食。

现在荒山总计有5座山,四座山已经开垦完全,另一座山是两年前新增的荒山,现在才开垦十分之一不到。这些荒山都是有特定的人管着,称为食士。

食士是伏魔城西区贵族联合推出的城市管理统帅设置的公开官职,食夫是管理者中最小的管理层,专管东区的粮食征收,荒山的划分等,一个食夫管理十个食士,每个食士管理十个东区普通的家庭,负责进行各家各户的荒地统计,记录每年的粮食收成,按照相关规定进行征收粮食等。

每家每户也都有固定的开垦面积,食士每年按照每个家庭收成的百分之四十进行征收,然后汇总给食夫。食夫把征收来的粮食统一汇总给更高一级的食督副,然后汇集到食嘟督处。

食嘟督对粮食进行处理,一般都是加工制作后售卖给贵族,或者提供给有势力有钱财的人,更有的是高价外卖至伏魔城以外的各地。

只要是能变成钱财或者其他更珍贵的物品,实现其该有的价值,城市管理统帅都不会干预,最终将所有的财物按标准收入城库(城市的所有资金管理部门)。

最后把所有的细节写成专门的食簿,呈给统帅过目。统帅会命另一个部门的人员进行核对,确认过后交由相关管理人员进行封存管理。

当然向百姓征收的百分之四十的粮食是强制进行的,但是会给予一些补贴。

从食嘟督发放的征收补贴其实是很大的一笔钱财,但是自食嘟督向下,有食督副,食夫,食士三层官员,又不知均摊了多少,到百姓的手里,已经所剩无几,勉强的能够辅助着过足普通家庭一年的生活。

这比把粮食自己囤着更富足,所以百姓们都很乐意官员们的所作所为,也不会生出很大的抱怨,更有胆大的农户,会跟食士搞好关系,开垦更多的荒地,以求辛苦一年上交更多的粮食,然后换取更多的银子。

东区的流浪汉,其实不包括伏魔城中的普通老百姓,即使已经干旱了三个多月,多数百姓家中仍然有存粮,每年的百分之六十收成还是可以勉强能够吃上一年,加上还有一些银子,一年大多数人家的生活还是很富足,不过今年看样子收成基本没有了,指望着那点余粮不知能挨到几时,所以都是精打细算,顶多就是一顿不敢饱食,自然也没有多余的给流浪汉。

大多数的流浪汉都是外地的浪客,流浪在此,差不多接近两三百人,分散在伏魔城各处,东区差不多就有一百多人,他们没有荒地开垦,所以平日里靠着向百姓乞讨过活,也算不至于饿死,现在正值干旱,要不是有着眼前的免费粥棚,肯定会饿死很多人。

东区的小商小贩他们放弃开垦荒地,也就不上交粮食,当然也没有相应的补贴,全靠各自的本事存活,再用挣来的银子跟种粮的人家买粮。

眼前的这个包子店常年营业,老板黑瘦黑瘦的,但是透着精明能干,为人和气。他的包子店生意很好,经常早上出农活的人们会排着队购买,然后再去劳作。

中午的时候,有很多的闲散人群会到店里要一笼包子一碗粥,然后在那里闲聊,那可是天南海北,城内城外的大小事都逃不过这群闲散人呐,有的知晓贵族的一些纠纷,有的清楚西区的各种大人物,有的知道国家的一些国事,有的讲起远古神话,有的讲起和尚坡,有的讲述伏魔山的故事……

不忙的时候,老板也会端碗粥靠在旁边瞎听着,这一来二去,便知晓了不少的事儿。这不,刚刚施粥的柯府,和尚坡的奇事儿都是这样听来的。

……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

“下一个!”

一个瘦老头慢慢摇摇的跟了上来,一根枯木似的手臂举着一个破碗。

“老人家,你这,来,把碗偏点拽稳了。”德彪瞧着一个缺口的碗,看着都焦心,只好让老人家把缺口偏上,手里的勺子在木桶里往下伸了一下截,捞了一勺稍微稠一点的,扣在了破碗上。

“谢谢您!”老人家嚯着干裂的嘴,咂咂的道,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趁热吃吧!”

“下一个!”

……

排着的两队,靠左边的一队由玥儿施粥,这个玥儿很心善,尽量的装满流浪汉手中的碗,一个小时下来,不觉着疲倦,还有说有笑的,活泼可爱极了,现在最后一个矮老头装满沉沉的一碗,露出唯一的牙齿,笑着走向了一个阴凉的角落。

施完粥的玥儿朝德彪挤了一个眼色,嘿嘿两声,一碰一跳的跑到阿婆哪里去了。

今天排着的流浪汉还不足一百个,有几个高个儿,披着长长的头发,不知道为啥中途还离开了。

“下一个!”

右边一排还剩一两个,噢对了,还有那个酒疯子!

酒疯子站在离粥棚四五步远,眼睛盯着远处阴凉的夹道,露出复杂的神色。

“该你了,嘿!”

酒疯子眼睛一转,接着高吼两声,转过身子,提起竹筒子送往嘴边,咕咚咕咚喝了两口酒,然后手指着拿着勺子的德彪,歪着嘴,眼睛一睖一睖的,叽里咕噜嘴里又是听不懂的一阵。

德彪瞧着眼前这人,乱蓬蓬的头发沾满了灰尘杂草,长到齐肩背,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只眼睛,眼神放着光,胡子拉碴,脸上脏兮兮的,辩不出模样。

穿着的衣服上全是破洞,裤子也被撕出好多布条,露出腿上的肉来,黑青黑青的,不知多久没洗了,脚上是一双烂草鞋。

德彪听着这酒疯子说的话,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却又记不起来了。

看见酒疯子手上提着的竹筒子有些奇特,仔细一看,惊了一下,上面刻着的像极了太极魂印!正准备看清楚,酒疯子又拿起了竹筒子呡了一口。

“你的碗呢?”旁边的一杂役问到。

酒疯子看向杂役,嘿嘿笑了两声。突然凑到木桶子前,一只手伸进木桶子抓起一把粥绸子,塞进了嘴里,这样接着抓了四五下,然后跑开了。

旁边的杂役眼神一晃,看见酒疯子已经跑走了,正准备跑上去把酒疯子截下来,德彪扬了一下手示意随他去。

“这速度可真快!”德彪心里回想着刚刚发生一一瞬。旁人看不出来,这样的速度普通人根本达不到。他已经算是西区的高手了,完全都没有反应过来。

当看向木桶时,看见了桶底几条深深的抓痕,德彪瞪着远去的酒疯子,低头轻声对旁边的一杂役说了什么,然后那杂役点了一下头,跑了出去。

“收了吧,回府!”德彪冲杂役招了一下手。

说罢,其他五名杂役快速的收拾着。不一会儿,便恢复了粥棚,摊位上的木板拆了下来靠在里边木屋墙上,然后把四个木桶两两叠在一起,系好绳子,四个杂役抬着往回走去。

玥儿扶着阿婆,跟在其后。

另一名杂役微曲着身子,右手伸向回府的路,很恭敬的喊到:“大哥!”

德彪看了一眼这个杂役,向前走去,杂役慢一两步紧跟着。

“王亘,发现什么没有?”

“统领,在粥棚的附近肯定有人在暗处,不知道是什么人,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还有中途离开的几个瘦高个,应该是混进来的!”

“咱们暗处的兄弟让他们警觉些,密切监视!”

“是,统领!”

“那个,统领,酒疯子是不是有问题?”已经转过身的王亘又跟上德彪问到。

“嗯,不好说!但是不像是跟暗处一伙的!这事儿你不用管了,我叫了吴七跟着!”

“是!”随即王亘转身谨慎的朝着东区更深处走去。

德彪这一行人出现在东区,是柯老爷安排的,最近回去的施粥队伍向柯老爷汇报,说在施粥的时候,往往都会在流浪汉人群中看见几个瘦高的人,每次都在施粥中途推波助澜,制造混乱。

而且这几个人根本就没有接受施粥,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柯老爷怀疑有人从中作乱,担心会涉及到某些问题,所以命德彪亲自去调查清楚。

为了不引起敌人的警觉,德彪先安排了几名手下提前到东区粥棚不远处,暗中观察着周围的动向。然后叫上六名得力助手,装扮成杂役,跟着自已一起,亲自施粥,观察现场的具体情况。

然而正如德彪所料,确实有问题,根据他的观察,敌人已经暗中窥视柯家施粥队伍很久,正在谋划什么行动,必须尽快调查清楚。

“还有那位实力不凡的酒疯子,他的出现是不是提供了什么信号?”德彪在心里分析着,一切都要等王亘,吴七他们回来了才知道。

不远处一蹦一跳的玥儿向德彪清脆的喊着,“彪叔,你好慢啊,走快点!”然后咯咯咯的笑开了。

德彪心里最是疼爱这个小丫头,玥儿是他从赖和尚手里救出来的,那年她只有五岁,本来在东区生活着,父母很能干,荒地里的粮食收成很好。

然而,他们遇上了赖和尚,这年赖和尚凭借着手里的人缘,加上那时就有几十号人跟着,混上了食夫。没想到他征收粮食的时候看见了玥儿的母亲,瞧着有几分姿色就想霸占,三番两次的骚扰。

这天,玥儿的父亲受不了赖和尚这样的刁难,上前就是几句大骂,这倒好,恼羞成怒的赖和尚兽性大发,说着就要强奸玥儿母亲,玥儿父亲上前拉扯赖和尚企图阻止,一巴掌拍在了赖和尚的头上。

他那儿是赖和尚对手啊,赖和尚一气之下,一脚踢开了玥儿父亲,随即磕在门口的石凳子上,满口吐血死了。

周围人群见状死了人,惊恐之下无人敢上前阻止,幸好其中一个食士机灵,看着闹出了人命,快步跑去了西区统帅府邸。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大块头带着十几个人从远处跑了过来,看见赖和尚正准备杀掉一个小女孩和一个老人,这个大块头飞奔过来,一脚踢开了赖和尚,赖和尚退了十几步没站稳,跌倒在了路旁。

顿时觉得胸口一股热,吐了一口鲜血。正准备起身反击,看见的却是食督副德彪,紧张了一下说,“误会,误会,食督副!”转即迎了上去。

德彪那个时候任职食督副,柯老爷是城市管理统帅。出门刚巧遇到报信的食士,听后极为愤怒,当即叫上人就跟了上来。

德彪看着眼前的一切,桌子上还有一位衣衫不整的妇女,已经死了,头上全是血,不远处的地上也有一位已经死去的男子。

女孩和老人哆嗦哽咽着,不敢出声。女孩惊过来,一下扑向妇女,嘶哑的喊着,“妈妈,妈妈,你别死,别死!”

“这都是你干的?”

“他们不交粮!”赖和尚狡辩道。

“明明就是你强占妇女,真不要脸!”有人看见赖和尚被踢吐血,撑着胆子说道!

“是啊是啊!太欺负人了!”见有人搭话,围观的和声道。

“带他走!跟我去见统帅!”

赖和尚被德彪带来的其中七八个人押着走了。赖和尚很不服气,挣扎着回头看向周围的人群,张狂的说道,“都特码给我等着,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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