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吐露心声

真的让我当面跟林沐云撕破脸皮,我觉得我还做不到。

毕竟勇气这种东西,不是自己说有就能有的。

手机短信里可以口嗨,但是见到本人还是有点怕怕的。

所以我本能地还是停了下来,转过身,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姐”

真怂啊,我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

林沐云走到我面前,仰头皱眉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摇头,拉出了我旁边的椅子,轻轻地坐了下去,没有说话。

我虽然瘦,但身高还是比较挺拔的。高一的时候已经长到一米八,随后每年长一公分,到了大一时已经一米八三。

而一米六五的林沐云在女性中也算高挑,但在我面前也就是个小矮人而已。

所以具备阿Q精神的我时常暗爽着,在家里你地位比我高,在外面你还不是得仰着头跟我说话?

我也重新坐回了座位。

三人都不说话,好在餐厅内人也比较多,气氛才没有显得很尴尬。

“咳咳”最后还是杨哲打破了三人间的沉默:“没事了沐云,明雨昨天晚上没有跑出去,我一大早过去他还在寝室睡觉呢,睡得跟猪一样,我摇了半天才醒的!”

“来来来,我们先吃饭,你也还没吃吧沐云?”说着用湿巾仔细地擦过筷子,并向林沐云递过去。

我诧异地看着杨哲,心里暗骂:“你撒谎就撒谎,干嘛说我是猪?”

不过我还是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杨哲那认真严肃的表情,我不知道林沐云信了没有,反正我自己都差点信了。

“干嘛拉黑我?”林沐云没有纠结于杨哲的谎言,直接抛出了灵魂拷问。

我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

我突然觉得很烦,为什么拉黑你你心里没点数吗?为什么非要我自己说出来。对着你,我能说心里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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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到大在父母面前从来没有轻松过,在他们面前我不是表演就是想着怎么表演。

而自从我把林沐云划到父母的阵营后,我在她面前也必须披着虚伪的外衣,听从她的使唤,说着不愿说的话,做着不愿做的事。

在家里,我就是契诃夫笔下的装在套子里的人。

以至于我很压抑,很压抑。压抑到我对一切的外界诱惑毫无抵抗力。

小小的年纪,父母不疼,姐姐不爱,我的灵魂无处寄托。所以就很容易解释为什么我一接触网络、啤酒、香烟等容易上瘾的东西后,就会彻底迷失在其中,因为我的灵魂得到了临时的安放。包括后来的几个女人,以及在女人离我而去后我陷入了更可怕的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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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云”我轻声喊道,在短暂的沉默以后,我眼神涣散地看着她脚下的地面。

经过一番思想挣扎,我决定当着杨哲的面跟她说出我的心里话,但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所以我一边逃避,一边面对。

“我好累,我这十八年过得真的好累!”

杨哲刚开始还在一口一口得往嘴里送饭,听到我这句话就停了下来。

然后说了一句我出去抽烟,就起身往外走去,站在门口,啪嗒一声,点燃了烟。

“你知道我在“你们家”过的生不如死吗?别人家的一条狗都过得比我幸福,至少主人没事还会抱抱它,摸摸它”我停了下来,继续组织着语言:“我逃课、我抽烟、我喝酒,这固然是我有错,可你和你爸妈有想过我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吗?我被你们扔到乡下是我的错吗?我没有扶好自行车是我的错吗?我害怕你们,跟你们没法正常沟通是我的错吗?我长的没你好看,性格没你开朗是我的错吗?父亲因为有了我而毁了前途是我的错吗?如果这些都是我的错,那当初是谁让我来到这个世上的?!”

越说到后面,我情绪越激动,思路也越清晰。一连串的问题抛出去,我一边捶着餐桌,一边还是极力压低着声音,而被压制的声音无处可去,只好扭曲了我的五官,透过橱窗,我看到自己面目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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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二十八岁凭自己能力迈入副科,本来官路亨通,前途一片光明,父母也都志得意满,再加上林沐云的出生,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上天的宠儿,对幸福的期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直到我突然闯入了他们的世界,打破了他们构思的幸福未来。

先是被政敌举报有了两个孩子,当时虽然保住了岗位,却面临着大额罚款,而且被单位处分,宣告着他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升迁无望。

后又自己一直追随的领导被曝光受贿,一夜锒铛入狱。父亲虽然跟他走得近,好在没有趟入浑水,不过也被多番约谈以至心力交瘁。

树倒猢狲散,***被抓,新上位的自然要进行大清洗,父亲从此被打入冷宫。

母亲也因此拿出积蓄在自家开起了一家小店,开始了惨淡经营。

而这所有的一切,父亲都归罪于我。他认为我,是个,不祥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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