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前人恩怨今人忧

春归之后,万物复苏。

尤其是在西南,气候更是温和,当春归之后,便是自然而然的一片新绿。

眼前满是绿色。

有一座小镇坐落在大夏西南,有一条小河穿过,将整座镇子分成两半,因此小镇的名字便叫做小河镇。

小河镇里的住户不多。

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镇子上的人们过得也算不错。

小河镇小雨不停,春雨贵如油,那些庄稼人自是喜笑颜开,仿佛看见了今年秋季的丰收。

小河边,谢父驻足,看着河里冒头的鱼儿,想着捞一条黑鲫,这雨天,鱼汤最是鲜美。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谢父,手里拎着黑鲫,刚到家门口,谢父脸色瞬间凝重,宅上,无雨!

谢父紧了紧手上的鱼绳,另一只手缓缓推开宅门,门内有老媪,老媪身后,有妻与子跪于堂!老媪身侧,两对夫妇漠然而立,仿佛地上跪着的只是两只蝼蚁。

谢父满眼担忧望向妻儿,谢母对他勉强一笑,微微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可他分明看见她膝下,血染青石,谢晋眼中既有些惊恐,但更有些倔强。

“爹,这个老妪她……”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这寂静的一刻格外响亮。谢晋恶狠狠的看向眼前的老妪。“小杂种,没你说话的资格!”老妪一掌甩下,眼睛都不看一眼,“封了他的嘴巴!”老妪身旁的一位中年男子随手轻挥,谢晋顿觉嘴巴无法张开,只是用力挣扎,嘴角溢出鲜血。

“娘亲,还请您念在血脉亲情,莫要为难孩子。”谢父无助的唉声请求。

谢晋听到父亲口中的一声娘亲,更觉惊讶,这是自己父亲的母亲?自己那个从未谋面的祖母?可是……为什么她要这样对我们?

“骨肉亲情?你也知道骨肉亲情?背着我与这凡人女子私定终身,更是生下这孽种!孙子?他也配?哼!”

“娘亲,那你到底要我怎样?”

“我要你与这贱人断绝关系,随我回去,我自有一门亲事安排于你!”老媪面目狰狞。

谢晋父亲听后,紧皱眉头,沉默片刻,老媪见他沉默,以为有所转机,可谢父下一句话却让她如同沉睡千年的火山,一朝爆发。

“娘,孩儿,已入春秋。”谢父为示敬意而弓下的背缓缓挺直,眼中一缕剑芒乍现,其中生机盎然,一缕死气的毁灭气机若隐若现!

“春秋境春生圆满!半步冬灭!”老媪身后的两对夫妇此刻再也无法安坐,这个三弟,自小天赋卓绝,谢家地处京都,在那龙盘虎踞之地,谢家也算是二流势力有名的门阀世家,可与那三公九卿、实权大将相比,却也只能低眉折腰。

可谢林修行之资却在年轻一辈中无人能出其右,一手剑术已让其名噪京城,而其文采更是斐然,昔年先帝功参坐化,新帝登基,天下士子争相赋诗,或颂先帝之功德,或赞新帝之英才,新帝听闻,遍观诗词,无甚惊龙之句。便出了御书房散步,偏巧忘了召见谢家一事,谢林随父兄听诏在御书房侯驾,见那小太监整理案牍,案上诗词华丽,谢林见之不屑,自吟一句“文武固天纵,钦明又日新。”被刚进门的新皇听见,惊艳不已,赞曰“谢林词句,如海如潮。”随赐名谢林佩剑“潮海”。

可更让天下人惊讶的还不是这些,谢林年方二十便已突破正心境,到了明意境,修道之路漫漫,到了此境需定自身道意本源,众人皆以为谢林会以剑入道,或以儒入道,可让人惊掉下巴的是,谢林竟然以菜入道,是的,谢林以做菜入了道!

谢林好吃,尤喜美食,这点大家都知道,谁还没个喜好,谢林修炼读书之余更是会亲自下厨学艺,圣人云君子远庖厨,但谢林天赋如斯,大家也未计较,由着他去。可谁知,那日定道意,谢林手中潮海脱手入云,切云为菜,或白菜壮,或豆腐状,或火腿状,或肘子状等等,潮海再入青山,掘山顶为锅,引地底熔火为灶,在京都城外,以六十六道菜定了道意,入了明意境,入境之时,香满京城,闻者口水从生。虽说异象古今未有,却也引来不少笑话,众人只以为谢林就此泯然众人,再无战力,谁曾想,就在入明意之时,谢晋食云咽雾,吞光入腹,竟一步扶摇,潮海便一纵万里,取关外扶摇境蛮将首级,献于陛下。陛下称之,“文心可烹,剑道如饪。”天下皆惊。

然而谢林的故事仿佛戏剧一般跌宕起伏,再次让谢林成名的不再是修为食道剑意,而是一场爱情。

那年谢林奉旨西南巡查,那年谢林于天成郡遇凡人吴萍,那年京都谢尹两家宣告联姻,联姻人,谢家麒麟谢林,尹氏明珠尹姝,那年,谢林携吴萍私奔,谢尹两家合力追捕,无果,从此,大夏再无谢林的传奇,只是听闻,谢家从未放弃对麒麟子谢林的追寻,毕竟,他肩负谢家崛起的希望!

春秋境!春生万物,冬灭生机!春生者生机勃勃,断肢重生!冬灭者,死气弥漫,毁灭生机!春秋境为修士第一大坎!度过者,可入问鼎,称雄一方,而度不过死气侵蚀的,则身灭魂销!所以自古以来,春秋境冬灭者都会遍寻生机勃发之宝地,或由家中长老前辈守护,直至安然度过。

十五年!十五年的时间,谢林竟然积累了如此浓郁的生机!更是半步冬灭,若是安然度过,便可问鼎,得圣上亲笔封侯!

“林儿,你是以为你入了春秋,便可一战,是-吗-?”最后两字在老媪口中拖长,仿佛是最后的通牒!老媪仿佛早已算到,“知子莫若母,你的天资你以为我这个做母亲的不了解吗?”老媪手中蛇杖轻轻提起,猛落地面,而谢晋母亲却是一声哀嚎打破谢林母子两的对话。

“萍儿!”谢林周身吞吐的剑芒瞬间消散。“生死禁!娘,你竟然对她下了生死禁!”生死禁,出自九流阴阳家之手,传闻为阴阳家先圣邹衍所创,广泛流传,不是什么强大的禁制神通,唯有一用,生死同!下禁之人与被种禁之人,下禁人生,则二者生,下禁人死,则二者死!老媪修行百载,已是风年残烛,再无望破境,只怕离坐化之期也不足二十年了!谢林眼里充斥着怒火与不甘,强大的生气合着剑芒喷薄而出,然后转为浓烈的死气!

“冬灭!”老媪与身后两对夫妇惊诧万分,谢林竟然在这极怒一刻踏入冬灭,生气转死!

“不行,林儿是我们谢家的希望!他不能出事!必须让他度过冬灭问鼎,方可承我谢氏一脉流芳百世!”老媪瞬间想到了许多。

“林儿,为娘若退一步,护你冬灭,保吴萍平安,你可愿意?否则,休怪为娘狠心,今天就算是灭了这贱人母子,也要将你带回族中!”

谢晋伸出的双手狠狠虚握,小河镇的小河犹如翻江倒海般卷起巨大的漩涡,一把长剑如龙出海,窜出河面,小河周边的渔民见此一个趔趄,跌坐河边,“神,神仙!飞剑!”飞剑剑身流光涌动,水纹荡漾,海心玄铁所铸造的飞剑划破长空,直入谢宅,落于谢林手中,剑名,潮海!

谢林举剑直指前方,老媪身旁两对夫妇,为谢林大哥谢岩陈艾夫妇,谢林二哥谢宏赵妍夫妇,老媪五人释放周身磅礴气机,浓郁的生气卷动天上风云,无边阴云汇聚谢宅上空,小雨顿做倾盆!

老媪一手执杖,一手结印,生死禁玄奥符文显现而出,吴萍周身符文弥漫,本就只是一介凡人的吴萍脸色更加惨白,膝下传来骨裂之声!

谢林持剑不语,脸色狰狞,气息忽高忽低,渐而平缓,眼中浓郁的痛苦之色在雨中蔓延,谢晋看着痛苦的父亲娘亲,阵阵呜咽,张嘴无声。

一声惊雷炸响,谢林举剑的右手缓缓放下,一身气息逐渐熄灭,谢林眼中流出血泪,划过脸庞,又很快混着雨水低落,消失不见。

“孩儿愿携吴萍归京,但谢林此生只要吴萍,若逼我再娶,谢林宁愿剑折人亡,与妻同穴!”谢林狰狞的脸庞映入老媪眼中,她知道,他能!

“准!但此子玷污我谢氏血脉,留之不得!”

谢晋闻言,口中哽咽之声愈盛,惊恐的脸庞上,本是机灵可爱的大眼中却透出森森愤懑!

“铿!”一身清冽剑名瞬间响彻,潮海剑悬空而起,剑锋悬停谢林心口,灵剑有灵,剑身传出阵阵呜鸣。谢林眼中决然之色更甚。

此时无声!

老媪突然转身双指点穴,原来吴萍竟然想咬舌自尽!

“你不想活了吗?”老媪怒气冲冲。

“你若敢伤晋儿一根毫毛,我便自尽于此,我虽凡人,但久随林哥,亦知生死禁,若我命陨,你必重伤!届时林哥再无后顾之忧,定能救出我儿,远离大夏!”吴萍嘴角流出鲜血,膝下碎骨之痛不如救儿之心!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罢!罢!罢!此子经脉有损,无望游气!老身便放其一条生路,但此子此生不得入我谢氏门庭!你二人随我回京,他便留在此地,终生孤老罢!”老媪轻跺蛇杖。

“请谢老夫人允我夫妇与子离别。”谢林不以母称,老媪深知其子心性,已生疏远之意。

“准!”言罢,与谢林大哥二哥夫妇离开厅堂,院外等候。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