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突如其来的暗杀

鲁正山和衣服湿透的云葛飞从庭院的正门出来,向门内深作一揖,才恭谦有礼的退步离去。

退不多远,见院门关闭,两人顿感自在,鲁正山忍不住抱怨道:“云葛兄,你太草率了,你知道刚才这位仙风道骨的长者是谁吗?”

“谁?”云葛飞见鲁正山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好笑。

“谁?你看!”鲁正山指着正门上的牌匾,上面写着三个苍劲的银色大字:骑云山,鲁正山恨铁不成钢,“他正是咱们端国武力排名第一的骑云山听云庄庄主逍游子啊。他要收你为关门弟子,你却推三推四,真是莫名其妙!”

逍游子在端国妇孺皆知,其武力为诛仙境二级,全端国排名第一。而骑云山听云庄,则为端国培养了数以万计的军官人才,有“天下军队出骑云”一说。

鲁凤霖曾带着鲁正山亲自拜访听云庄,请求逍游子收鲁正山为关门弟子,却被逍游子婉拒。而现在,逍游子大方的为云葛飞敞开大门,却被云葛飞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鲁正山羡慕嫉妒恨的同时,也替云葛飞惋惜不已。

云葛飞全不当会事,洒然一笑,鲁正山却在身后自言自语道:“不过,你还有机会,他不是说了吗?只要你想清楚了,随时可以上骑云山找他。”

晨光熹微,云葛飞在鲁正山的陪同下,回到下榻的旅店,洗了个澡,换一身干净衣服,收拾好包袱,牵马走上大街的时候,天已大亮。

“鲁兄,感谢你的款待,待我回京,就将一千金币送还到你在京城的府上,咱们就此别过吧,后会有期!”云葛飞在西城门外向鲁正山告别,翻身上马,挥挥手,潇洒的疾驰而去。

那背对阳光离去的潇洒背影,让鲁正山顿生羡幕,持剑走天涯的生活,正是他所愿,可惜,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永远也无法迈出第一步。

鲁正山不知道的是,此时的云葛飞,已一文不名了。

昨天晚上,云葛飞安顿好倚霞姐弟,除了替他们预付半年的房租,还留给了他们三十个金币。最后,自己仅剩的三个金币又给了异兽幻化的石老。

那三块金币异兽来不及拿,连同毡帽一起扔在了讲故事的枯树前,人多手杂的,早就不知道被谁捡走了。

天下人都说云葛飞洒脱,可已经向鲁正山借过一千金币,要让他再开口借钱,似乎一百头牛也拉不开他那两片漂亮的嘴唇了。

不过还好,云葛飞从石老那里学到一招,于是,从东原到都城奉京的近两千里路途上,人们都在谈论一个叫云葛飞的讲故事的帅气年轻人,他讲的故事玄幻,惊悚,新奇,其语言功底深厚,情节引人入胜,是端国几百年来少有的故事奇才。

云葛飞正是靠着讲故事,换取一日三餐,马的草料,还有旅店柔软舒适的床。

经过一个多月的旅途,云葛飞终于见到了耸立在端国中部辽阔平原上的伟大城市——奉京。

四四方方一座大城,坐北朝南,东西二十里,南北二十二里,四面共十二门,皇城居于正中。皇城汇聚了帝国所有最高级别的精湛工艺,巍峨气派,富丽堂皇,美仑美奂,几十里外,便能看见皇城闪着金光的琉璃瓦屋顶。

皇城外,各部衙官署,大族豪宅,鳞次栉比,无尽辉煌。就是那普通的民宅与商铺,也比别处的更为精致。

所以,奉京城中的百姓,天然带着一种由里及外的自豪与优越感,骨子里瞧不起外地来京的任何人。

云葛飞的行程,早在几天前,便已由和他只有一面之缘,且比他更早进奉京城的陌生人给传播开来。

当云葛飞牵马走在京城宽敞的街道上时,已经重新穿上了那身更显飘然帅气的白色长袍,依旧保持着那份洒脱,从容与自信,并没有长途旅者所特有的那种风尘仆仆与倦态。

街道边,不时有两腮微红的少女驻足,向他行来注目礼。云葛飞微微一笑,坦然向其点头致意,少女便如惊弓之鸟,惊慌失措,面颊更是红得一塌糊涂。

有些胆大的姑娘,则当街直呼“云葛公子”,挥手致意。云葛飞则以挥手回敬,引来怀春少女们的一片欢呼。

不多时,街上气氛逐渐热络,欢叫声此起彼伏,仿佛成了云葛飞一人一马的走秀专场。

这匹名为“月卢”的青骢马——是半年前和一位流浪剑客比剑赢来的——高大威武,毛色闪亮,有王者之气,更是给他加分不少。

云葛飞虽然相貌出众,一表人才,可是,因为庶出子的身份,且母亲早亡的缘故,又是众兄弟中最没有存在感的那一个。

此时受到万人追捧,云葛飞有些受宠若惊,满脸通红的不好意思起来。

看来,他也有潇洒不开的时候。

就这样在众星捧月中走了两里路,便到了京城有名的烟花巷——翠柳街。街道陡然收拢,

且寻花问柳之人众多,街道拥挤不堪。

端国法律规定,城内不许骑马,所以,这段路,一人一马走得格外艰难。

而翠柳街的烟花女子更是豪放,不仅直呼“云葛飞”的名讳,还不时从楼上扔下一方手帕,或一个肚兜,更有甚者,几个女子竟直接上手,企图强拉云葛飞进入某个脂粉香甜的门洞里,弄得云葛飞疲于应付,狼狈不堪。

……

突然,几十个黑衣蒙面人手持寒光长剑,从天而降,吓得那些强耍流氓的妓女花容失色,惊声尖叫,在街上一阵乱蹿,不一会,满街的妓女和恩客,全都躲进了街道两旁的门洞里,拴紧大门,哪里还顾得上刚才还众星捧月的云葛飞。

街上一片狼藉,只剩下云葛飞一人一马,和几十个包围他的黑衣蒙面人。

云葛飞从突出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见黑衣蒙面人已将包围圈慢慢收拢,且看清了对方手上的长剑,不禁大骇,——我怎么成为湘柳家族的暗杀目标了?不会搞错了吧?我只是云葛家族最没地位的那一个庶出子,莫非……云葛家所有儿子都已被害,只剩下我一人了吗?不应该啊,如果真出这么大的事,早已是传得全国皆知了。更何况,自己只外出一年,凭湘柳家族的势力,在一年之内要想杀尽云葛家族的所有儿子,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云葛飞百思不得其解。看来,要想找到答案,除非自己能够先逃过这一劫。

门洞里某个略知内情的肥胖恩客喃喃道:“完了,完了,云葛飞这次在劫难逃,云葛家又得重立继承人了!”

云葛飞从马上取下长剑,吹一声胡哨,早已和他心灵相通月卢立刻明白过来,长嘶一声,一个人立,冲开包围圈,向翠柳街的尽头飞奔而去。

杀手们一阵慌乱,但很快稳住阵脚,同时担心夜长梦多,不多废话,齐齐向云葛飞压来。云葛飞没有拔出剑,只是紧握剑鞘一面接敌,一面躲闪——杀手都是地侠境二级武力,比云葛飞低了一级——他轻松的扛过了对方的第一波攻击。

不过,这种暂时的轻松注定是徒劳的,因为,他知道,后面的攻势会越来越凌厉,越来越猛烈。

毕竟,一拳难敌四手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更可怕的是,对方会对他用尽全力,绝不手软,而他,面对湘柳家族的杀手,却满是顾虑。

所以,云葛飞只能用尽自己的毕生所学,力求将对方打倒,但绝不能致命——这对于他来说,非常不公平——但有什么办法呢?人生本来便有许多的坎,而湘柳家的杀手,便是他不得不面对的内心中最柔软的那一道坎。

很快,对方的第二波攻势便袭了过来。这次,对方学乖了,先让三个人逼上来,其他人殿后,准备待云葛飞全力对付前面三人的时候,再发起致命的猛烈围攻。

这种攻势云葛飞再熟悉不过了,所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剑鞘先将两人点倒在地,再全力对付第三个人。第三个人似乎没有什么功力,很快便被他掐住喉咙挟持在了身前,而此时的云葛飞,也已将目光紧盯围拢过来的其他杀手。

被他挟持的杀手突然低声说道:“你身旁的筐里。”

云葛飞听罢,粲然一笑,一掌拍在杀手的后脑勺上,杀手应声瘫倒在地。云葛飞下手并不重,对方配合得倒是滴水不露,非常完美。

可是,杀手们完全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竟然一哄而上,死死的和他缠斗在一起,顷刻间,云葛飞的背上和手臂上便挨了几刀,血染白袍,鲜血顺着衣摆和手,“嗒嗒”的滴在地上。

云葛飞费尽力气,狼狈的从缠斗中挣脱,跳出圈外,却发现,自己竟然离那个竹筐更远了,只好惨然一笑。

对方见云葛飞在受伤的情况下,还能顺利挣脱,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组织攻势。

机会来了,云葛飞不退反进,拔出长剑,一个凌空飞跃,手中长剑如闪电般突进,杀手们以为云葛飞要拼命,下意识的后退几步,谁知云葛飞只是虚晃一枪,收住阵脚,落在竹筐边,从筐里捡出一棵白菜,猛的扔向几个阵形紧密的杀手,就是一棵普通的白菜,砸在一个杀手身上,只在黑衣上留下一点污渍,和几片烂菜屑。

怎么回事?这小子不会是耍我吧?

眼见众人越逼越近,云葛飞顾不得多想,将整个竹筐全扔了出去,“嘭”的一声巨响,接着便是十几声惨叫,一团白雾升腾而起,将方圆十几米内笼罩得严严实实。

云葛飞心中一喜,果断开溜,待跑到翠柳街的尽头,又一声胡哨,月卢应声从一条交叉的街上横冲出来,他趁机抓住马鞍,一个漂亮的翻身上马,顷刻间便奔驰得无影无踪了。

翠柳巷中,白烟散尽,黑衣杀手们面面相觑。

正准备撤离,又一队青衣蒙面人从天而降,强驽齐发,一时间,湘柳家的黑衣杀手们,被放倒一片。

……

云葛飞安然回到忠靖侯府,门口的小厮见状,忙殷勤的跑过来,嘴里叫道:“八少爷回来啦!诶,八少爷,您受伤啦?”

鸡皮疙瘩顿时布满云葛飞的全身,——这帮小子抽什么风?以前见我,都是爱搭不理的,现在怎么这么殷勤?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们今天怎么这么客气?”云葛飞不动声色的问。

“八少爷,你还不知道的吧?侯爷已将您定为他老人家的唯一继承人了!”几个小厮的面上堆满了笑容,明摆着是想讨点彩头,“您的伤没事吧?快,快叫大夫!”

“别,别这么客气,我可没钱给!”云葛飞抢过马缰,自己牵着马顺着侯府的外墙走向直通马厩的侧门,留下那几个小厮呆立原地,看着云葛飞鲜血淋淋的背影,脸一阵青,一阵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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