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史记》
“啊。”刘老汉摩挲着自己赤裸的肩膀打了个哈欠。
一旁的马三不知怎的也被他所感染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俩人现在都坐在村口的大石磨上可谁也没说话，他俩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坐着。
他们两个现在都属于孤身一人，典型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这俩平时也不下地干活就等着收秋的时候了去人家地里顺手拿点粮食勉强糊口。
村里人呢也因为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也就没有管他们，甚至还会主动请他们去家里吃饭。
马三的母亲和刘老汉的妻子都因为之前的时候闹了饥荒被活活而死。
哦，对了，刘老汉还有个儿子，好像叫什么，刘万田。
不过可惜的是前几年因为饥荒导致有些地方发生了暴动抢劫粮库的事件，政府要招兵平息暴乱所以这刘万田啊，也就跟着当兵去了。
可去是去了他还就不回来了，人们都传他是做了什么大官瞧不起他自己在乡下的老爹了所以不回来。
当初刘老汉听到这个信的时候气得直跺脚好悬没在那村头的歪脖子树上一下吊死。
现在大伙每每提起他这个当大官的儿子他都是叹一口气，然后无奈地说道：
“权当他是随着他那老娘一块在饥荒里饿死了吧。”
自那以后刘老汉好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也不耕地也不做工，天天就混吃等死。
也有过好心人劝他，可每每这时他都会不耐烦地说道：
“干活干活，种了一辈子地了，结果呢？老婆饿死了，孩子好不容易有点出息却瞧不起他这耕地的老爹了。”
因此他和从外地逃荒来的马三成了一对，天天的就往村口的大石磨上一坐也不干活（马三因为是外村人所以没有土地）
按道理来讲呢，今天应该是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一天了，可偏偏村里的地主刘义庆家里出生了个孩子，还是个男孩。
刘村是一个很小的村子，所以啊一点点平常的小事比如谁家养活孩子了，谁家娶亲了等等在这个村子里都能成为人们口中的大事。
“哎呦，快点快点，赶紧把手巾递过来，看看这汗。” 村里的接生婆王婶赶忙接过荷花递过的毛巾帮床上的刘张氏擦汗。
刘张氏是刘宅里的少奶奶刘家老大刘武勇的媳妇。
王婶抱着刚刚出生的小孩一边看一边夸，“瞅瞅，这孩子长得多俊呢，快让你妈妈看看。”
她说着把孩子递到了刘张氏的面前，刘张氏看着孩子欣慰的说道：
“是呢，多好的孩子，快让他爷爷赶紧给取个名。”
“嗯”王婶点了点头。
“等会。”刘张氏叫住了她，“是男孩还是女孩？”
王婶这才想起了还没看孩子的性别，于是她赶忙掀开孩子的裹身布，她仔细的看了又看，最后她高兴的说道：
“是个大胖小子。”
“我就说嘛，哭的动静那么大。”刘张氏开心的笑了。
后院，刘老爷子正在摇椅上坐着闭目养神，王婶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什么事？”老爷子听到了脚步声开口问道，可眼睛依然没有睁开。
“少奶奶她生了。”
“生了就生了，急什么？是男孩还是女孩？”老爷子接着问道。
“是个大胖小子。”
“好。”老爷子猛地睁开了眼睛，“这肚子倒也还算是争气啊。”
“那请老太爷给孩子起个名字？”王婶小心的问道。
“名字。。。”老爷子站起了身，“叫个什么好呢？”
他慢慢的走到了门口嘴里嘀咕着“文，文，叫个刘文什么好呢？”，随后他一拍脑门。
“就叫刘文生吧。”
“文生？好名字，一听就是个文化人。”王婶夸奖道。
老爷子走到了门外，他唤来了一个下人吩咐道：
“去把村里的人都给我请来喝酒，告诉他们少收三个月地租每人领半斤白面。”
那个下人赶紧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听见了他的吆喝声：
“老爷家办喜事了，每人减三个月地租领半斤白面啦。”
老爷子听到了这吆喝声哈哈大笑。
“好，我就是要这样，吆喝的越大声越好，我就是要让全村人知道，我刘家有后了，哈哈哈。”
刘老爷子把自己的大辫子摔到肩头上一边哼着戏词一边朝着里院走去。
这个下人这么顺着村子一顿吆喝过后，不一会儿，村里的那伙人就聚集的差不多了。
就连懒汉二人组马三和刘老汉也因为有饭吃有粮食拿来这里给刘宅道喜了。
刘老爷子在看着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乐开了花，随后他余光中瞥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着，随后他借助人群悄悄地溜进了后院当中。
刘老爷子的脸一下就拉了下来，随后他叫来一旁的金贵吩咐道：
“帮我照料一下前面。”
随后他十分生气的转身走进了后院当中。
此刻那个溜进后院的男人正在屋内与一个女人交谈着什么。
“我说你天天能不能干点正事啊，家里正办着喜事呢你让我怎么跟爹开口啊。”女人生气地说道。
男人一脸着急的说道：“我这不也是被他们给糊弄了吗，谁知道那玩意毒性那么大，抽过一口就成瘾了。”
“不认识的东西你也敢乱抽？钱倒是好说，可万一那玩意有毒把你给抽死了怎么办？”
“姐，你就帮帮我吧，我现在一天不抽那玩意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像被蚂蚁啃一样，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刘老爷子此刻正趴在门外，门内的的谈话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砰”老爷子一脚把门给踹开了，“什么好东西啊，给我说说我也抽一口试试？武义。”
“啊，爹，我。”那个男人被这一下给吓得不清。
武义指的自然就是这个屋子里的男人，他是老爷子的二儿子，而那个女人则是老爷子的女儿，刘武义的姐姐。
“丫头，出去。”老爷子冲着女人说了一句。
女人没有办法只好听老爷子的话乖乖走了出去，不过在经过她父亲旁边的时候她小声的说了一句：
“爸，您下手轻点。”
老爷子在看到女儿走了出去之后慢慢的关上了房门插上了门栓。
“爹，爹。您饶了我吧，我不要钱了，他们以后再给我东西我再也不要了，您饶了我吧。”刘武义不停的求饶。
刘老爷子没有理会他而是默默地走向了放在墙角的顶门棍。
刘武义看到他爹这样做更加害怕了，他把头在地上磕得砰砰直响。
“爹啊，你饶了我吧，我真不敢了，真不敢了。”
刘老爷子依然没有开口说话，他拿起了那根粗大的顶门棍，随后举起来用力的打向了刘武义。
“哎呀，哎呦，爹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了。”刘武义一边满屋子乱跑一边大声叫喊着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混账东西，你是不是嫌我活的太长了想气死我啊，大喜的日子你跟我整这出，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老爷子一边打一边骂。
武义的姐姐也没有闲着，她赶忙去叫来了老太太让她救救刘武义。
“妈您赶紧救救武义吧，我爹又开始打他了”女人慌慌忙忙的跑到了老太太的房内。
老太太此刻正盘腿从炕上坐着，一听说老头子又开始打二儿子了她慌忙站起身来
“哎呦，这大喜的日子怎么又打起来了，妮啊，快扶我起来。来来来把鞋递给我来”
老太太赶忙穿上女儿递来的鞋匆匆忙忙的跑向后院。
武义的姐姐也跟在老太太屁股后面跑到了后院。
“孩他爸啊，别打了，你就算打死他也没有用啊。”老太太一边敲着门一边喊道。
“都给我滚开，我今天非要打死这个不争气的畜生。”老爷子在里面骂道。
“妈啊，娘啊，你救救我吧，我今天要让这个老不死的给打死了。”刘武义在里面喊道。
“你说什么？你们都听到了吧，这小兔崽子敢骂我老不死的。”
“哎呦，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了生了这么个儿子，我不管他了。”老太太哭着跑开了。
好巧不巧的是前院此刻也出了一些勾当，一伙长得歪瓜裂枣留着金黄头发的外国人跑了过来。
“Let, let, thank you.（让让，谢谢。）”外国人说着听不懂的英文在人群里嚷嚷着。
一旁的人因为都听不懂这帮外国人到底说的是什么所以就当他们也是来这给刘老爷道喜的。
甚至还有一个喝多了的大汉搂着其中一个外国人要和他划拳。
那个外国人看着他扬起的包子大小的拳头吓得连忙大声喊道：“Don't hurt me, don't hurt me. （不要伤害我，不要伤害我。）”
“这帮玩意说的什么鸟语，划拳都不会划，真没意思。”那大汉说着松开了这个瑟瑟发抖的外国人。
这时只见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这伙人的头领的人掏出了腰间的燧发枪。
“砰”一声巨大的枪响使人群安静了下来，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吵闹。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放烟花啊，这帮人还真会来事，还知道给放过眼花庆祝一下。”
村子里的人基本上都不认识什么是火枪，他们知道有一种东西，这边一响，那边就必定有人倒地。
“那一定是什么神仙的法器。”刘老汉摩挲着胳膊说道。村里人也都一致这样认为。
并且就算有几个有幸见过火枪的人基本上也都不认识这种短小的燧发枪。
他们都认为火枪必定是长筒的，打完之后要拿个大长棍子捅来捅去的。
“拿个烟花你吓唬谁呢？”一个村民说着就打算抢下洋人手里的火枪。
“Get the hell out of here（滚开。）”洋人大声喊着。
可村民根本听不懂他究竟在大吼大叫什么仍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砰”又是一声枪响，不过这次可不是朝天上放的而是朝人开的枪。
“额，唔。血，血。”那个想要夺枪的村民被一枪打穿了胸口，血喷涌而出，人也当场倒在了地上。
“杀人了，杀人了。”反应过来的村民们大叫着朝院外跑去。
那伙外国人一看这帮人到处乱跑，他们担心这些人是在找武器来杀自己所以纷纷举起枪。
“砰”“砰”“砰”几声枪响过后就又有人躺在了地上。
“外面吵什么呢？”坐在屋子里照顾媳妇的刘武勇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
“Stand don't move. （站住不要动。）”外国人拿枪指着他。
刘武勇很快也看到了遍地的死尸，“怎么回事？”
这时那个领头的外国人好像是明白了他疑问的语气并通过他的表情推断出了意思。
那个领头人把枪收起来换了一副温和的语气说道：“We are here to collect （我们是来讨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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