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远古壁画

在往洞穴的一端逃了几十米后,杰米遇到了艾斯梅和西奥,西奥拿着一根熊熊燃烧的火把,艾斯梅的手中拿着一根细细的线,线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谢天谢地,杰米,你没事!”艾斯梅说。

杰米气喘吁吁地向她点了点头,示意他没有大碍。

“天哪,你竟然没死?”西奥说。

杰米半开玩笑地狠狠瞪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警示他不要说这种风凉话。

“当然,你没事很好,我们很高兴。嗯。”

“我们拿着这根绳子一直牵到我们进来的地方。这样一来的话,我们就可以轻易找到回去的路。”艾斯梅看到杰米不解地端详着她手中的线和线团,作解释道,“这是鱼线。应该还是...很结实的。”

“可不是吗,这个洞穴真的好复杂,有好多分岔路口...”西奥往来时的方向看了看,感叹道,“康纳叫我们在这里守着线团,他和佩德罗去探查情况去了。此外,还有两个人正守在洞口照顾线的另一端。那家伙是真的会自作主张。不过这个办法是我想出来的。怎么样?快夸夸。”

“狼人在我面前杀死了一个人。”杰米简单直接地说道。

众人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西奥得意的笑容顿时塌了下来。

“.....谁?”

“和赫伯特同行来营救我的一名猎人。”

“和赫伯特同行的...?”西奥难以置信地说道,“那注定是十分强了,但是为什么...“

杰米直起身来,注视着西奥。

“看来你也注意到了,这狼人根本不是普通的猛兽。刀根本砍不进它的脖颈,枪根本射不穿它的皮毛。即便受了伤,它也可以很快自愈。猎人来了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可是刚刚....康纳和彼得也去了。”艾斯梅直视着地面,低声说道。

“但他们拿着火把呢,肯定会没事的吧!”西奥晃动着手中的火把。

“不好说,这狼人似乎并没有那么怕火把。”

西奥的表情变得愈发匪夷所思了。

“那等什么,我们快去帮他们啊 !”他撒开腿就要往洞穴深处跑去。

“人去得再多都没有用 !不能和那家伙正面对着干 !那么强大的猎人都无法战胜它,你去了又有什么用 !!”杰米压低声音喊道,“你、我,不过是他妈的年轻自负的废物罢了!!面对怪物你什么也做不了!”

西奥回过头看向站在原地的杰米,晃动的火光将他的轮廓映得若隐若现。

“喂,杰米。”他说道,“你这是在自责吗?”

“不、不是,我没...”

杰米低着头不吭声,他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是不想表现出多弱小的样子罢了。

在遇到真正的怪物前,你所有的勇敢都是虚假的。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其实有多懦弱。

“西奥...”艾斯梅小声说,“杰米这是在担心...”

西奥走回到杰米身前,有一些局促地看着自己失控的朋友。他刚刚目睹了狼人是如何杀人的,他自己的亲人也有可能已经惨遭毒手。

“没事了,杰米。我即使去了也指定不会有什么事的。你相信我吗?”

“你别过去,我自己去帮他们。”杰米说道。

“这TM是什么话!”

“你就站在这安全的地方不要动,我自己去送死!”

西奥一巴掌落在了杰米的脸颊上,杰米没有还击。

“清醒点,杰米!面对我们弱小的事实,我们才可能变得更强大!”西奥厉声说道。

良久,杰米点了点头,同意西奥和他同行。

“走。“西奥拉起杰米的胳膊,举着火把往洞穴深处拓开了步伐。

“那个...我也可以一起...”身后传来艾斯梅的声音。

“不可能的!”西奥驳回。

“女孩子去也太危险了!你就留在这里看好线团吧!”杰米说道。

艾斯梅听后,准备迈开的脚步立马停下了,站在原地目送二人离开。

“奇怪,她竟然真的没有跟过来...”前行了一段距离后,西奥回头说道,“按照正常的套路,她不应该是会输出大片的说辞强迫我们允许她跟过来吗?”

“哼,没想到你也挺会逞能的。”

... ...

在山洞的一侧,杰米与西奥遇到了在崖边踟蹰的三人。

“你怎么回来了?”

“我们来帮你们。狼人呢?”

“狼人刚刚跳下去了,潜到水底去了。”康纳指着崖下说,“我们简单商讨了一下,还是觉得贸然跟上不妥。”

“可是,赫伯特也在下面!”

“嗯?下面还有人类吗,”康纳狐疑地看向杰米,“赫伯特是谁?”

“是与我们同行的猎人,他与狼人战斗时被踢下了断崖。”一旁一直沉默着的兰考恩说道,“刚刚失去了雷蒙,现在我又要失去一名同伴吗。”

“不会的!断崖底下有很深的水,足够让人浮起来的!而且水下还有更深的洞穴,通向很多方向。”杰米急忙安慰他。

“那么,刚刚狼人也下去了的话....“

“说明他现在也已经陷入麻烦了。”西奥看着黑暗的崖底,就算他们拿着足够的火把,也很难一窥崖下的状况。

“我们得下去。”杰米低声说。

“你们需要多叫几个人下去。”佩德罗说。

“我可以和杰米一起下去。”西奥自荐道。

“还是不够。三个成年的猎人都打不过的怪物,去再多你们这样的小孩也没用。”

康纳盯着身后的尸体。

“我也下去。”兰考恩也看了一眼已经被大衣盖住的尸体,毅然站起了身,”我知道现在是你说了算。但不管你允不允许,我都会下去把赫伯特救上来,他是我们重要的同伴。”

“水里无法使用火把,先生。您去了也没法打赢狼人的,好好在这儿休息。”

“那我们就不用面对面对付狼人,只顾着找到赫伯特把他救上来就可以了,狼人的恩怨以后再算也不迟!”杰米建议道,“我有信心我们可以跑得过它。这洞穴对它来说是相对狭窄的,所以其实它在这移动并不敏捷。”

“你确信?”

“我还真被它追过。就在刚才。”

“那我们来制定一套计划。若是在洞内碰到了狼人,则可以假设赫伯特已经从某个出口逃出了,就只顾逃回地表。若是没有遇到狼人,则搜寻赫伯特,找到他后将他带出洞穴,碰到狼人就只顾逃,尽量挑狭窄的通道跑。”

“我补充三点,不能躲进石缝或之类的地方来躲避狼人,而且要时刻提防阴影处,注意自己的气味。”杰米说道。

“知道了,啰里吧嗦地。”

兰考恩有些不耐烦了,正在崖边踱着步,时不时担心地往崖底注视。

“对这类猛兽的经验,我比你小子们多多了。”

“我还是要提醒你警惕,先生。这不是普通的野兽。”

佩德罗掏出三根裹上了蜡的火把,递给三个人。

“这些火把,出了水可以用。我就不下去了...”

“谢谢你,彼得.....欸,杰米,手上的伤没事吧。”西奥注意到了杰米肩上被狼人抓出来的伤痕。

“没事。”杰米将缠绕在伤口上的布条紧了紧,“那么,出发了。”

三人屏住呼吸,一同跃下悬崖,落入冰冷的水中。

西奥浮上水面,惊恐地擦掉眼睛上的水。

“好恐怖!这池水不是一般地深哪!”

杰米接着崖顶微弱的火光隐约观察到了水里的状况,这可怖的黑顿时将他的心沁得冰凉。

兰考恩倒是不怕,他直接一头扎进水池的深处去视察情况去了。不一会便浮了上来。

“有两个洞口,随便选一个。”

见两个孩子都正害怕得直哆嗦,兰考恩不屑地吭了一声,深吸一口气潜了下去。

“那就走左边的了,跟上我。那个黑头发的记得记路。”

西奥没有拒绝兰考恩的要求,沉默地一同深深地潜入了水中。杰米紧随其后。

这池水甚至比它表面看上去都深。大概往下游了一分钟,杰米的胸腔就像炸开了一般难受。平日里他在山中长大,本来就不怎么不怎么擅长游泳等和水打交道的动作,更别说这水还如此之深,四周如此之黑,他只是跟着兰考恩机械地游着,无法确定等待着自己的命运是怎样的。他看到西奥也和他一样鼓足了勇气,正在黑暗狭窄的管道中继续前进着。

通道越变越窄了,水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正他感觉自己已经快喘不过气时,兰考恩示意他们上去换气。

原来通道中出现了一片稀少的空气,他急忙浮上水面大口呼吸着,这空气的味道腥臭、腐坏,带着糜烂的腥味,但他们还是将这一腔救命稻草纳入腹中了。换气后,他们又回到了幽深的水洞中,继续向前游着。

这通道始终是见不到头,逐渐地,杰米的四肢开始变得麻木,视线也开始变得迷离。

又不知前进了多久,仿佛是过去了一个世纪之长,他们游进了一个类似于地下湖的开阔的结构。一线石岸终于出现在了杰米的眼前。他们精疲力竭地爬上岸,杰米和西奥跌坐在一块石头上,贪婪地大口呼吸着空气。

兰考恩掏出火把,点亮分给两人。

“看来我们已经距离地表非常远了,”他看着刚才出来的地下湖平静广袤的湖面说道,“大概有几百米了吧...这个洞穴结构比想象中复杂很多啊....应该算是一个完整的地下洞穴体系了。”

兰考恩声音的回音几乎是几秒后才回到众人的身旁。

三人开始四处探索。

杰米借着火把的光,看着湖面,默不作声。这个腔室庞大得诡异,让人感觉不像是真实的。火光甚至无法从杰米所站的地方照到洞壁,导致这里就仿佛没有洞壁和洞顶一般,而是像地表上某个静地出奇、黑得出奇的夜晚的湖边一样。杰米从来没有听说过,纳罗维尔镇的地下竟然有这么大的一片空洞。浅滩上怪石嶙峋,一块块房屋一样巨大的岩石伫立在地下湖边,像是人为造就的石碑。湖水清澈得有些反常,但仍然深得望不到底。深处生长着的石笋仿佛地狱里的恶魔一样竭力向上伸着爪子。

一个死去的地狱。

可怕的念头出现在杰米脑中,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急忙捕捉同行者们手中的火光。黑暗中只有三个光点正见证着黑夜中的一切,兰考恩的火光就在离杰米不远处的一块巨石顶上,光亮为巨石的轮廓点缀着一点颜色。他也正满脸惊诧地打量着这庞大的地下空洞。

西奥则正在更远的地方打量着什么,他手中的火把将黑暗刺穿了一个小孔。大家都愣在原地,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仿佛是被不安支配了感官。洞内静谧得可怕。

片刻后,西奥打破了沉默,他呼唤他们来到他旁边。

两人滑下所在的岩石。

杰米和兰考恩在巨石群中穿行了一会,来到一块看上去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岩石面前。看清后,杰米顿时瞪大了眼睛:岩石的表面上竟然刻着文字和诡异的图案。

“难道是古时候的人刻上去的吗?为什么这里会有人类来过?”西奥难以置信地端详着石头上歪七扭八的文字,”字迹好潦草...是诗吗?不像啊?“

“我大概能看得懂,是一些词汇...”杰米说道,“这些印记被侵蚀得很严重,看来是很久以前被刻在这儿的。”

“【祭坛】,【血月】,【姑息的少女】,【神】,【须臾之火】,【群山环绕的地狱】,【正义潮汐】,【狼群】。意义不明。难道是古时候在这块地区上发生的事吗?被古人们用一些隐晦的字词当做暗语记录在了这里?“

“我不知道。以我的记忆,纳罗维尔镇已经有上百年没有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了。”兰考恩说。

“能被刻在这里,说明这些词肯定是很重要,但是这件事无法公之于众?”

“会不会和狼人有关?”西奥指着壁画下的一个图案问,那是一个人类模样的形状,它的影子里钻出一只狼的半身。

“我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在暗示狼人。”杰米也看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图案,“综合这些字词来看的话。”

“我好像读到过关于血月的记载,就在家里的书房里。以前,狼人的变身是需要照射到月光的,还必须是满月时的月光。当血月出现时,狼人会变得更加凶残,而且,只是受满月照射变成狼人,会在黎明时重新变回人,受血月照射变成狼人的人,是无法变回人类的....只是传说而已。但是,我无法断定什么样的人会成为狼人,难道是随机出现的吗?”

“快,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杰米听后,急不可耐地摇晃着西奥的肩膀,“你以前为啥不告诉我?”

“不是因为你也没问过我吗...但最近出现的这只狼人属实是没有被记载过。如我们所见,它可以在非满月时自主变成狼人,而且在变成狼人后,还留存着人类的智力,而不是像普通的狼人一样,不讲究策略,盲目吃人。还有,历史上记载的狼人都是偏向于四足行走,而这只偏向于直立行走...“

“而且,它把我抓进洞穴时,它并没有要立即吃我的意思...似乎是准备把我放在洞穴里就不管了...”

“但之后,它又追杀你,不是吗?”

“它也没有吃掉雷蒙。”

“是的,但它又杀死了雷蒙。”

“还有一点要补充,”兰考恩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它抓住我时,它是打算吃掉我的!”

“所以,它到底吃不吃人呢?”

“疑点太多了.....“

众人陷入沉默。

“这样吧,我先把这些壁画记录下来,你们侦查一下,狼人或者赫伯特在不在这里。”杰米扯下一条布料,拿起一块红褐色的碎石,开始誊写岩石上的壁画。西奥和兰考恩向周围游走而开。

“遇到狼人就叫一声,遇到赫伯特了就拍巴掌,行吧?”

“嘁,小鬼头。”兰考恩叼着火把,又爬上了一块巨大的岩石。

杰米细致地画下了这些怪异的图案,并将那八个词汇牢记在了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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