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小长假”最后一天,许家琛又要去工厂,肖慧见丈夫忙于工作不能再陪她们母女,再多留半天已经没有必要,决定上午就带顺子返回W市。
在妻女出发后,许家琛按计划去天龙新厂区巡视一圈。在路上,许家琛又给梅亦馨发去信息:“还在忙吗(微笑)”,却依然没有收到回应。按照之前的情况,每逢周末,梅亦馨都很少及时回信息,但总归还是抽空和许家琛交流,但这两日的反常现象,让他如坐针毡。
下午比较空闲,许家琛打算在家看看书、练练书法,但真正坐下来,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静下心来。经过与自己的意志力反复较量后,许家琛彻底放弃,他索性带上球包来到球场,一方面为了用运动流汗来排遣烦躁情绪,另一方面也存有希望:也许能在那里看见梅亦馨。但梅亦馨并未出现,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四日一大早,许家琛还在似梦非梦间,就听见手机传来微信提示音,他马上警醒过来,抓过手机打开一看,却是柳青青的:“五四青年节,快乐有秘诀:心灵放个假,意气再风发;身体歇一歇,康健又敏捷;幸福和美满,快乐还平安;笑容天天挂,祝您乐哈哈!(烟花)(笑脸)(玫瑰)”
许家琛暗笑自己神经过敏。他放下手机,本来想继续眯一会儿,却再无睡意,便坐起来,把枕头垫在自己的身后,再靠在上面,调整为最舒服的状态,给柳青青回了个微信:“(大笑)这么早啊?年青人!祝你节日快乐(礼物)(玫瑰)”。信息发出后,许家琛接着又补上一条:“好久没有美女的消息,最近在忙什么呢?”
柳青青很快回道:“还不是老样子啊,帮我家老爷子打理生意,顺便健健身、美美容、和闺蜜逛逛街(捂嘴)(眨眼)”
“(赞)(赞)(赞)幸福啊,上流社会、名媛生活,富人的日子多惬意!我做梦都想有这么一天。”许家琛发完,又接着发了一条打趣道:“有这么多空闲,也不谈个男友玩玩、或者来香城看看我这苦哈哈的兄弟也行啊?(眨眼)”
柳青青几乎是秒回了两条信息:“(汗)少来了,不带这样笑话人家的,谁不知道你早就财务自由了。你是事业心强,停不下脚步啊(大笑)”。“男友就不做指望了,哥哥名花有主,其他人我又看不上(坏笑)(坏笑)(机智)”
许家琛见柳青青把玩笑引向了自己,依然一副雅痞劲儿,正想如何回信,她又接连发来两条微信:“(大笑)你还真别说,我最近正准备去香城的”。“冯敬勇厅长调到香城做市长,邀请我去做客呢(眨眼)”。
许家琛见柳青青主动谈及新到任的香城市长,自己也正想找人引见,便借开玩笑之机问道:“(快哭了)刚看第三条信息,我以为你准备来香城看我的,原来另有其人,心酸(大哭)。看来你和冯市长很熟啊?”
柳青青很快发了两段语音:“我去香城主要就是为了看亲爱的琛哥啊。可是,话说回来,你这个大哥去了大半年,好像还从来没有正式邀请过我,人家脸皮薄,想去找你又不好意思,就只好找个理由喽,哈哈哈。”“我跟冯市长认识,他在省商务厅时,负责给省委、省政府确定省府的礼品,我们下属的文创公司是省礼定点供应商,要经常送样品请他确认,一来二去地,就熟悉了。”
许家琛想,以柳青青与冯市长交往经历看,靠她引荐恐怕力度不够,最多也只能帮着融洽关系,便回微信道:“那太好了,以后我有什么搞不定的事情,就要仰仗老同学多多提携啦(抱拳)(大笑)(玫瑰)”
隔了几分钟,柳青青又是接连发来两条文字微信:“(捂嘴)少来了啊,在香城还有你搞不定的事情?”“我要出门跑步去了啊,晚点再聊哈(抱拳)”
许家琛与柳青青聊完,放下手机,在床上坐了片刻,又想起几天没有音讯的梅亦馨,便决定把柳青青发来的祝福短信转发给她。微信发出后,他突然发现文字最后有一个表情是玫瑰,感觉不妥,赶紧又撤了回来,把玫瑰表情包删除了,再发送出去。原来,这几天许家琛一直在竭力检讨自己哪里做得不恰当,从而让梅亦馨对自己产生反感,思来想去,却一直没有想明白。他隐隐觉得,唯一的不妥之处就是放假第一天自己故意试探着发的暧昧的话和玫瑰表情,看来梅亦馨或许介意了。
许家琛等了一会儿,不见梅亦馨回信,只好起床洗漱,简单早餐后上班。当他来到公司,刚进办公室,却接到梅亦馨的回信:“节日快乐!”
许家琛连续几日终于收到梅亦馨的信息,心中乐开了花。他来不及坐下,立即又回信息道:“几天没有你的信息了,十分挂念,你还好吗?(祈祷)”
微信发出后,又仿佛石沉大海。许家琛心情郁闷了一会儿,见等不来梅亦馨的回信,便开始工作。许家琛此后也没有收到梅亦馨的信息,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又不好意思再发。
许家琛在忐忑中等到下午下班时间,还是按耐不住,又向梅亦馨发了微信:“晚上忙吗?一起吃饭可好?(祈祷)(微笑)”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梅亦馨才回了微信,只有两个字:“有事”
此后的几天,许家琛仍然在忍不住时向梅亦馨发了几条微信,她基本都不回复,偶尔不得不回一下,就是简单的几个字,没有附带任何表情包。梅亦馨明显的冷淡态度,让许家琛感觉无比抓狂,却又无可奈何。他时不时看看梅亦馨的微信朋友圈和QQ空间,想了解她最新的动态,但两者都没有更新。
这几天,只要闲下来,许家琛就翻看与梅亦馨的微信聊天记录、回忆两人这三个月的交往过程。他发现,自己早已经与梅亦馨无话不谈,有些言行已经突破了普通朋友界限、充满了暧昧的味道,甚至可能比节前发送的信息和玫瑰表情更直白。许家琛终于意识到,以梅亦馨的个性和情商,显然不会为一个暧昧信息而生气;那么,如果不是微信冒犯了她,就可能是上个周末发生了某些事情,让梅亦馨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明显变化,但到底是什么?难道自己那天在公园看见的人真是她。每次想及此景,他头皮都会发麻。
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家琛开始深刻体会到他对梅亦馨的感情已经偏离了正常友谊,而这几天被迫进行的反思,让他进一步确认,自己对她的感情越界了。许家琛其实早就明白,自己越来越喜欢跟梅亦馨相处的感觉,可以说已经对她产生迷恋,他也从没有真正想过要克制这种感情,甚至有意无意地突破红线,不断去试探她的反应。
其实,许家琛每次想和梅亦馨走近一些的时候,也都会想到肖慧,虽然他们夫妻之间性格差异不断扩大、争吵越来越频繁,但毕竟曾经因相爱而走到一起,感情基础不差,肖慧本人对家庭、对孩子也没有什么可以诟病的地方。尤其是想到顺子的时候,许家琛也会为自己“感情出轨”而产生自责心理。这种情感的摇摆一度让许家琛产生激烈的思想斗争,如今梅亦馨的突然冷淡正好让他慢慢地冷静地反思:自己是不是应该重新回归原来的生活轨迹。
许家琛想明白后,慢慢地越来越少地给梅亦馨发信息,到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应该彻底结束对梅亦馨的感情。他把两人之间的微信记录全部清空,但内心的煎熬却并未因此而停止,常常在夜深人静时折磨他,让他难以入眠。
许家琛强迫自己把全部心思放在工作上,就这样,一个无比漫长的星期过去。地产项目除了规划的事情无法推进外,其他阶段性工作,如项目总体规划、初步营销策划方案等都暂告段落,许家琛想起地产公司股东之间还没有正式见过面,便决定约王飞龙和刘斌碰个头,乘这个机会向他们通报一下地产项目方面的进展,就算是第一次非正式的股东会。
周四上午八点多,许家琛刚到公司,刘斌便提前来到,许家琛把他请入自己的办公室。两人寒暄已毕,刘斌品着茶,随意地翻看着茶几上《山水香都概念性总体规划》图册。许家琛已经在半个月前让王硕给他送过一本这个册子,并征询过他的意见,便问道:“刘总看了这概规,感觉怎么样?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啊?”
“哪有那么多想法啊,搞这种有档次的中大型楼盘,许总是行家,我是来学习的。上次看完册子,我根据自己的经验,提了几条建议,我看都采纳了。方案我也比较满意。”刘斌笑了笑,问道:“挂牌的事情现在到哪一步了?”
“规划局的《规划意见书》草案已经完成,我们最后这版‘概规’就是按照意见书上的指标修改定稿的。本来所有文件都准备好了,计划上个月末就上会的,这不,遇到领导调整,就搁下来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冯市长这边,我得尽快找机会去汇报一下。”许家琛说到这里,想起一事,便问道:“听说冯市长是从香城走出去的,刘总和他有交情吗?”
刘斌摇了摇头道:“冯市长原来在香城做副市长时,分管工业,跟地产交集少,加上任职两三年就调省里了,所以我们打交道不多,只能算认识吧。这方面你可以问问王飞龙,他们企业口的,应该交往会多一些。”他顿了下,又道:“不过,我如果因事约见他,他应该会接见。”
“王总那边,我抽空问问看,不过,如果只是普通的工作关系,那作用就不大。没事,我省里还有其他渠道能跟他牵上线。”许家琛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下腕表,继续问道:“这个人口碑怎么样?好打交道吗?”
“怎么说呢,冯是从基层一步步干上来的领导,原来在W市郊区下面一个乡镇,从干警做起,三十不到就当上派出所所长,再一步步做到了区公安局局长,后来从区政法委书记位置上调到香城的。在香城算是过渡了一下,又到省里了。这个人经过政法战线多年锤炼,做事雷厉风行,个性很强,是个敢做敢为的领导。”刘斌压低声音道:“也有的人说他独断专行、甚至有人说霸道。”
“哦。”许家琛听了刘斌的介绍,感觉这个冯市长与吕书记领导风格完全不同。他心念一转,笑道:“好,冯市长来自基层,应该更懂基层的困难,等忙过这一段,我就找市长沟通一下。如果刘总有空,咱们就一起去,也好帮我壮壮声势,哈哈哈。”
“行啊。”刘斌爽朗一笑,把图册合上,却突然道:“又一个多月没有见着黄局了,春节后那次聚会,我就说要请一次客,上个月见面也说好了要请大家聚一下,到现在还没有落实呢。许总什么时候方便,我们约一下?”
“好啊,时间可真快,转眼又一个月了,自从上次我们三人小聚后,我也没有和他见过面了。”刘斌突然提及二月份“情人节”那天的聚会,许家琛就想到了梅亦馨,刚平复下来的内心居然又燃起与她见面的欲望,便乘机道:“要不刘总帮忙张罗一下,我做东,就二月时的原班人马好了。”
“不要你做东,这次我来,下次再轮你吧。”刘斌笑道:“就这么定了,等会儿我约黄局,看他们的时间,争取就这一两天吧。”
“那行,我等你消息。”许家琛顿了一下,道:“还有一件事,我本来早就要和你当面讲的,结果一忙就拖到现在。是这样,天龙公司腾笼换鸟、要尽快搬出老厂,就必须加快新厂区建设,因此资金需求量很大,他们眼下很困难,就把资金压力都放我肩上了。我呢,一时也周转不过来,就动用了地产公司注册资金。不过,时间不会太长,很快就还回来,肯定不会影响地产项目运作。”
“哦?”刘斌听了许家琛的话,面无表情地沉吟了一声,似乎刚回过味来,很快就换着笑脸道:“嗨!谁都有难的时候,临时调用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资金闲着也是闲着,提前跟我通个气就好。”
“呵呵呵,那就谢谢刘总了。”许家琛诚恳地谢道:“今后还需要刘总大力支持。”
刘斌笑道:“许总客气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两人正说着,王飞龙也到了。许家琛请二人移步会议室,胡向东、李文俊、王硕等中层干部已经准备好会议材料等候在那里。在胡向东主持下,各部门负责人分别就公司治理体系建设、项目定位策划、规划方案等向股东做了汇报。
会议还在进行时,许家琛收到刘斌的微信:“黄局已经回话,他今天晚上有空,就定今天聚聚,吃饭的位置等会儿我来定,人他来召集。”他抬头一看,刘斌正看向他,便点头表示知道了。
十点多,各部门汇报完工作后,许家琛诚恳征询股东意见,王飞龙、刘斌均表示认可前期的工作,没有什么异议。会议结束,许家琛要留二人在公司吃工作餐,王飞龙因还有事先行告辞,刘斌说晚上还要再聚,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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